他思索間,一艘船悄然停靠了過來。


    等他們吃完早飯,船老大才上岸跟他們打招唿,最後他跟那司機道:“老劉,就是這幾位要去‘鬼仔島’?”


    司機老劉點點頭,介紹道:“這是蓬城來的江少爺,想去那裏遊玩一下,就麻煩張老哥了。”


    張老大打量著他們,嘖了一聲:“別說我沒給你們打預防針,那地方詭異著呢。


    我們這兒好歹也算個旅遊區,人來人往的熱鬧得很,可那裏平日裏都沒有船去。


    要不是你們給的錢多,我也不想冒這個險。”


    年輕人有些不耐煩地道:“你若不敢去,將把船給老劉,錢算你兩倍。”


    張老大求之不得,正要告辭,那名老者笑了起來:“江陵,莫要任性。


    之前我研究過,這裏地形複雜,小劉雖說也是本地人,但他離開家差不多十年了,怕是不認得路囉。”


    劉師傅眼珠一轉,點頭應道:“老爺子說得對,我們還是讓張老哥帶路吧。”


    那叫江陵的年輕人最終沒有反對,率先上了船,等大家都坐穩了,張老大一聲吆喝,駕著船離岸而去。


    眾人也不知道那明月島有多遠,都有些無聊,各聚一團聊開了。


    白秀趁機向程祿打聽了起來:“這位老爺子看上去很有威望,不知他什麽來頭?”


    程祿顯然也想找個人說說話,如此這般一一道來:“你不是道上的人,想來沒有聽過蓬城江家。


    我們老東家是個生意人,早些年掙了很多錢,就迴老家蓬城安家落戶了。


    後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招了很多練武的人,這些練武的人什麽來曆都有,其中有幾個很受他的器重。


    一個聽說是什麽戶山南鬥軒傳人,一個來自明江黛光山莊。


    而這位老爺子乃天鏡峰太清觀掌門人張光塵張道長的師叔,非常厲害,連東家都不得不服他。”


    這幾個修行者門派白秀倒也聽說過。


    在修行界,除了三大古家族,最有名的就屬神州六派。


    神州派係,東有明江黛光山莊,南有戶山南鬥軒,西有紅霞灣翠影樓,北有白波山流雪教,一山為天鏡峰太清觀,一水是晏桑湖芙蓉館。


    這些名字聽上去像是什麽武俠小說裏的門派,其實隻是修行界內的叫法。


    而這些修行者門派的確有效仿白家隱居深山的,但大部分和方家一樣,經濟實力雄厚,裏頭連從政的人說不定都有,總體來說在當地算得上是執牛耳者。


    不過這並不是白秀驚訝的地方,而是程祿所說的蓬城江家。


    方家秘辛他也有所耳聞,這江老爺子唯一的孫女嫁給了方大當家,這江陵不就是方純鈞和江玉藻之子麽?


    江家和方家淵源頗深,現在更是明家人背後的支持者,他們在找什麽,答案似乎隻有一個。


    不過話說迴來,他們如此興師動眾,是不是說明了其中一塊劫生鼎碎片的確在明月島?


    不管是明誨初,還是方懸翦,她們的話無一不透露了一條線索——白塚的確有劫生鼎碎片存在,但也隻有一塊劫生鼎碎片藏在白塚。


    假設這個前提成立,方懸翦說他父母想讓他找到其他劫生鼎碎片前往劫生天,那有沒有可能它們就藏在牽扯其中的三家之內?


    畢竟要調查二十年前的事,這三個地方無疑是他無法規避的幾站。


    如此一想,白秀心中暗自慶幸,搞不好這一趟真歪打正著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唿喊了一聲:“那是什麽!”


    他下意識順著其他人指指點點的方向看去,不禁有些失神。


    前方太陽初升,一座美麗小島沐浴在晨光中,縹緲得像是什麽仙境。


    “那就是明月島?”江陵問道。


    誰知張老大和他的夥計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驚惶。


    劉師傅也有些發抖:“不,那是比鬼仔島更可怕的地方,傳說船到了那裏,永遠不可能離開,沒想到這鬼地方真給我們遇上了……”


    張老大當機立斷地調轉船頭,一邊掌舵,一邊對夥計們喝道:“往迴開!”


    一時間船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出。


    然而又有人驚唿道:“完蛋了,那島追過來了!”


    說也奇怪,他們的船開得越快,那島反而離得越近,這會兒功夫,它已經飄到百米開外的地方了。


    不說張老大,船上的夥計早就嚇傻了,手上都忘了動作,紛紛議論起來:“這島怕不是活的吧?!”


    “莫要驚慌。”那老者又氣定神閑地開口了,“你們倒是看看,是島在追我們,還是我們開錯了方向?”


    張老大依言掃了幾眼,反應了過來:“這不是之前那片水域!”


    江陵皺眉道:“錢老,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錢老迆然道:“有人在這裏布了一個幻陣,我們一直在繞著這島打轉,隻要我將其破除,我們就能去真正的明月島了。”


    “難道這就是她說的那個……”江陵喃喃自語,繼而又問道,“那這幻陣要怎麽破除?”


    錢老胸有成竹地一笑,轉頭朝張老大吩咐了一句:“把船靠岸,我們上島。”


    張老大仍是一臉懼意,聽了他的要求,頓時急了:“這‘閻王島’會吞人,我們進去就出不來,您老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


    江陵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要不我們自己開船,你和你的人跳水遊迴去吧?”


    張老大敢怒不敢言,連連向劉師傅示意,希望他能勸說幾句。


    不等劉師傅說話,那老者已笑道:“大家不必擔心,這小小幻陣還難不倒老漢我。”


    或許是為他的鎮定所感染,張老大猶豫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好,我信得過您。”


    劉師傅聽完幾人的對話也舒了口氣:“老張,鬼仔島的傳聞我們是從小聽到大的,你倒是忘記了一件事……聽說那裏有筆寶藏,我們要是能找到就發了。”


    要不說財壯人膽,張老大幾人聽了他的話不僅沒了懼意,臉上更是露出了幾分迫不及待之色。


    不過尚不知道前麵什麽情況,他們也沒敢開太快,隻是駕著船緩緩朝那邊駛去。


    眼見離那島越來越近,程祿悄悄朝白秀使了個眼色:“這老爺子就喜歡吹牛,若是後麵有什麽不對,我們還是得見機行事。”


    白秀點點頭,倒也沒有放在心裏,自從他習得通靈四式,這樣的幻陣已是形同虛設。


    隻是眼下他也不便多說什麽,若是貿然破陣,反而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待張老大泊好船,除了他和他的夥計留下來照看,其他人都上了岸。


    白秀舉目打量了一眼,這島上花紅柳綠,風景極為秀麗,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他暗中掐了個法訣輕點眉心,終於看到了它的真麵目。


    這所謂的島乃木石搭就,七七四十九根巨型柏木在海中互相勾連,每一個交叉點都支撐著一塊石台,他們腳下踩著的正是其中最大的一塊。


    而這些木石之下全是一個挨著一個的漩渦,如果他們從上麵掉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被它們吞沒。


    他放下手指,心裏歎道,這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島。


    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在錢老發話了:“這裏危機重重,你們一定要跟緊我,一步也差不得。”


    說完他從袖子裏摸出三片幹巴巴的葉子,以手為筮台占了一卦,沉吟些許又收了葉子,對眾人道:“跟好了。”


    他小心翼翼邁出了步子,可以說是一步一個腳印。


    白秀暗自稱讚,這老爺子確實有些本事,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竟一步都沒有走錯。


    最後他們總算到了最中心的那個石台。


    錢老依舊囑咐其他人別動,然後遞給那三個極為敬重他的年輕人一些東西,讓他們依次在石台邊緣安放。


    他自己則再次從袖中摸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枚極為袖珍的銅鍾,不到他半個手掌大。


    眾人正覺得驚訝,錢老以指代杵,猛地撞了過去。


    咚——


    一聲巨響如雷鳴驟降,就連白秀都頭暈目眩了幾秒,更別說其他人了,此時悉數栽倒在地。


    等迴過神來,江陵一邊起身,一邊怒氣衝衝地找錢老算賬:“你——”


    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立馬打住了話頭。


    不隻是他,這一刻,所有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錢老得意地收了神通,正要吹噓幾句,程祿忽地指著不遠處驚喜出聲:“快看,我們是不是到地頭了?!”


    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座比這裏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島嶼露出了一灣海岸,破舊卻寬闊的碼頭如同一雙臂彎歡迎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江陵率先迴過神來,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我們走。”


    眾人自然不會拂他的意,正要往迴趕,劉師傅往那邊一張望,神色猛地變了:“不好,他們偷偷把船開走了!”


    其他人下意識一看,那船果然飄得飛快,眨眼的功夫已經消失不見——或許正是因為此處幻境被破,他們才得以離開。


    一幫人麵麵相覷,有些反應不過來。


    劉師傅懊惱道:“沒想到這家夥靠不住,早知道我也留下來看船了……”


    江陵冷峻一笑:“等我迴去,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錢老嘀咕道:“這裏偏僻得很,恐怕沒有船會經過,我們迴不迴得去還是個未知數。”


    江陵沒有理會他的拆台,對黎春道:“發信號,其他人馬我留在了碼頭,他們應該能看到。”


    黎春點頭應了,從隨身的背包裏摸出一個古怪的竹筒,白秀也不知他怎麽操作的,一抹絢麗的光芒衝天而起。


    幾秒鍾後,輝城那邊也有了迴應。


    程祿喜道:“成了,想不到天無絕人之路。”


    錢老也背了背手:“得嘞,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吧。”


    恰巧到了中午,他們是又饑又渴,黎春正好拿出飲食給大家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海天之際隱隱顯現出一個黑影,漸漸地,一艘船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等它靠了岸,一個青年從船艙裏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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