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並不這麽認為,經過剛剛一鬧,他很難相信,這一切僅僅是巧合。


    更何況,對方攬住他的手一直沒有鬆開的意思。


    下一刻,這李坎果然壓低聲音說道:“這裏人多嘴雜,哥們,借一步說話。”


    說完他拉著白秀往一邊巷子裏走去。


    白秀一時無法琢磨透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也就順從地跟著他離開了。


    走了好一會兒,李坎才停下來,轉過身滿臉堆笑地拍了拍白秀的肩膀,打趣道:“不愧為修行界的高手,就是沉得住氣。


    想來你剛剛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兄弟怎麽稱唿?”


    這人果然不簡單。


    聽他提到修行界三個字,白秀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量。


    不過——


    他略一凝神查探,卻發現對方隻是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又是如何知道修行者的存在,難道他和葉軒一樣,也是隸屬於當局?


    想到這裏,他不禁鬆了口氣,朝李坎笑道:“我叫白秀,李兄弟找我有什麽事嗎?”


    大概他也沒有料到白秀的態度會突然轉變,李坎啊了一聲,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旋即反應過來,訕訕道:“也沒什麽事,我就想跟你聊聊。”


    這次輪到白秀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疑惑道:“聊聊?聊什麽?”


    見他這般反應,李坎嘖了一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你也太認真了,就聽不出來我在跟你搭訕嗎?你都叫我李兄弟了,交個朋友怎麽樣?”


    白秀也跟著笑了笑,有意問道:“原來你讓我跟你來這裏是為了這個……剛剛在街上為什麽不說?”


    “那怎麽行!萬一被人聽到,我之前說的話不就露餡了嗎,難道你還想被人圍觀啊?”李坎高聲道。


    這倒有些出乎白秀的意料,李坎之前的舉動真是為了替他解圍?


    他本以為就算對方不是其他家族、門派的人,找上他也會有什麽目的,盡管他們並不認識。


    見他明顯不信,李坎又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之前大聲說話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你身上的人其實是故意這麽做的。”


    白秀不動聲色地道:“李兄弟,這話怎麽說?”


    李坎得意道:“之前我和一幫遊客在那胡侃海吹,正說得起勁,看到一個年輕人匆匆經過,跟一小子說了一句,那小子便鬼鬼祟祟地跟著他離開了。


    我一時好奇就跟了過去,結果見那年輕人往那小子手裏塞了好幾百塊錢,說讓他想辦法絆住你。”


    他話語一頓,一拍胸膛,侃侃談來:“之前我就看那年輕人神情不定,指不定幹了什麽壞事。


    我這人向來喜歡打抱不平,怎麽能讓他倆得逞呢,所以才那麽一說,讓大家以為你是和我一夥的,不再繼續糾纏於你。


    不然那小子到時候再一嚷嚷,暴露了你的身份,那可就糟了。


    一般人遇到了你這樣的修行者,信不信另說,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肯定會攔下你問個沒完沒了。”


    似是想到了什麽不堪迴首的往事,他頗為唏噓地歎了口氣,感慨道:“想當年我也是神勇少年一個,有次看到有人搶劫,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眼見就要抓住他了,結果那小賊機靈得很,哭爹喊娘地誣陷我說我搶劫他,惹得我被熱心群眾扭送派出所,他自己倒跑了。


    你說這情況是不是和今天很像?”


    也不等白秀迴答,他又道:“對了,你是在追那年輕人吧?他到底犯了什麽事?”


    白秀原本隻是沉默地聽他說著,這會兒忍不住一笑,說道:“李兄弟,你怎麽知道他是‘賊’,而我不是?”


    李坎咧了咧嘴,拍著他的肩膀道:“你一看就不是什麽壞人,再說哪有在自己家做賊的……哎喲!”


    說了這麽多,白秀自然已經確定此人肯定是抱著什麽目的而來,也就懶得跟他演來演去,索性製住他,開門見山地道:“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下李坎倒也沒有繼續裝下去,仍是笑容滿麵地道:“哎呀,被看穿了,我就說我不擅長說謊,剛剛那些話一定漏洞百出吧?”


    見白秀並無反應,隻是手上力道加重了幾分,他極為誇張地慘叫了起來,假裝告饒道:“手下留情!你想知道什麽,我招了還不行嗎?”


    “你是什麽人?你的同伴在哪裏?”白秀徑直問道。


    李坎別有深意地一笑,說道:“這個問題簡單得很。


    我,李坎,是德誠大學考古係的一名研究生,平時喜歡研究一些古代建築、古代遺跡之類的東西。


    我來這裏當然是為了采風,你也知道鴻蒙鎮好歹是個古鎮嘛。


    而我的同伴是我的師妹,她……她大概是在賓館寫總結吧?


    怎麽樣,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白秀無法判斷李坎有沒有說真話,就算對方沒有說謊,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直覺,這個人或許能幫他解開一些疑問。


    可李坎的態度如此有恃無恐,就算他想問點什麽也無從下手——他總不能真地動用武力讓李坎開口。


    他心緒一轉,隻得故作高深地一笑,說道:“我覺得我需要做點什麽,來改變你之前對我的認知。”


    李坎笑吟吟地看著他,顯然已經猜透了他的心思,挑眉道:“你不會真想對我動手吧?


    據我所知,如果修行者傷害普通人,可是會受到家族以及特別事件小組懲罰的,作為白家事務所的特別事件評估員,你應該很清楚這點吧?”


    白秀手上一頓,李坎的話讓他心中越發驚疑難定。


    他之前顯然猜錯了。


    這人應該並非和葉軒一樣供事於當局,至少現在不是在為當局效力,要知道當局成員是絕不會主動幹涉修行界之事的。


    那麽這李坎到底什麽來頭,為何作為一個普通人如此了解修行者的規矩,而且還對他的情況一清二楚?


    他略一思忖,便想到兩個可能。


    其一,李坎或許是曾經接觸過特別事件小組的渠城當局人員,甚至跟葉軒還是同事。


    後來此人離職受雇於其他人,比如江家,所以才會既認識他,又能肆無忌憚地參與到修行界的事務中來。


    第二種可能,這李坎估計就是王氏勢力的成員。


    明誨初曾提到過,這股勢力除了身負秘傳絕學的修行者外還有很多普通人,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身份,指不定其中就有這位所謂的考古學研究生。


    以明月島現在的勢力,尚且能掌握他的全部信息,更別說這個神秘的王氏勢力了。


    想到這裏,白秀理清了思路。


    顯而易見,李坎和他之前跟蹤的那人是一夥的,而李坎口中所說要替對方絆住他的人就是其本人。


    他的確成功了,現在白秀根本無暇去追另外那人。


    如此一來,兩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了——之前那個修行者高手便是玄組的人,而李坎則是和前者會麵的地組成員。


    至於他們的目標,除了劫生鼎碎片,白秀想不到還有什麽更好的答案。


    他現在唯一弄不明白的還是之前那個問題。


    這王氏勢力怎麽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們不像明誨初那樣迫切地需要一個同盟,也不可能僅僅因為他是白殊和謝清苑的兒子,就一直關注他。


    而且——


    他們之前應該隻是在監視他,並未有所行動,為什麽這會兒又突然跳了出來?


    難道發生了什麽事,讓他們改變了主意?


    白秀越想越覺得不對,搞不好他之前察覺到的那股靈力波動是對方故意為之,目的就是引他上鉤。


    “中計了……”


    分析完這些問題,白秀倒是冷靜了下來。


    既然對方有意而來,他大可以沉著應對,不信他們不會露出破綻。


    想著他便放開了李坎,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為難李兄弟了,就此別過。”


    見他欲離開,李坎連忙攔住了他,無奈道:“白秀啊白秀,你果然不好對付,早知道我就不攬這苦差事了。


    好吧,我實話實說,我們是特地來找你的,不過我的同伴並不想見你,所以你就不要再費心思去找他了。”


    白秀心道果然,也就順著他的話說道:“閣下到底是什麽人,找我又有什麽事?”


    李坎嗬嗬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們合作,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比如你父母的下落。”


    “你們知道我父母的事?”白秀明知故問地道。


    “當然。”李坎也不理會他言語中的試探之意,直截了當地說,“在我們下定決心要尋找其他劫生鼎碎片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你的家人並想讓你牽扯進劫生鼎事件中,所以哪怕你知道劫生鼎碎片在哪,也沒有辦法拿到它們。


    後來你選擇和明家人合作,但他們的實力遠遠不夠,因此導致你之前的行動失敗,甚至連明誨初都折在了裏麵。


    不過你放心,以我們的實力,絕非明月島可比,隻要你和我們聯手,拿到劫生鼎碎片將是易如反掌的事。”


    白秀心中一動,單聽李坎剛剛這一番話,他就可以推測出很多信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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