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種以牽魄引魂進行追蹤的法門,在尋常傀術中也有運用。


    隻是它的效果大打了折扣,修習者隻能查探到修行者正在進行的靈力波動,而無法勘察某個地方殘留的靈力波動。


    而禦魄魂引及蹤其實並非通靈四式中最關鍵的一部分,如果她將這一法咒傳授給白秀倒也不算外傳。


    幾經思考,她點了點頭,冷淡神色未變,說道:“把手給我吧。”


    白秀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站起身朝她伸了伸手。


    明誨初輕輕拈住一張符咒燃了,然後將兩根纖長的手指蜻蜓點水般地點在白秀手心。


    沒等白秀反應過來,那符咒已然消失不見。


    他看著空蕩蕩的掌心,正要開口,忽覺手心一燙,拿到眼前一看,才發現那上麵不知何時描了一個“初”字。


    他疑惑地看向明誨初,後者轉過頭,有些不自然地道:“不過是道‘傳音入密符’,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隻要你凝神與它溝通,就能知曉禦魄魂引及蹤的咒語。雖然這裏看似沒有其他人,但隔牆有耳,還是保險一點比較好。”


    白秀一一照做,果然如她所說,這法咒的使用方法在腦中油然而生。


    隻是那個初字始終沒有消褪。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明誨初沒有理會,隻說道:“好了,既然你決定用禦魄魂引及蹤找到白塚入口,那我們就抓緊時間開始吧。”


    白秀有些意外,說道:“明少島主不問聽魂之地之事?”


    明誨初麵無表情地道:“知道這件事對我有什麽好處?既然這個秘密已隨先父而去,我又何必自尋煩惱。”


    白秀一怔,旋即笑了起來,有些羨慕地開口道:“明少島主倒是豁達。”


    明誨初冷哼一聲,示意他快點行動。


    白秀不再耽擱,半跪下身,抽出破魔之刃輕輕劃破掌心。


    在鮮血滴落之前,他將左手兩指點在地麵,右手飛快地掐了個法訣,同時低聲念道:“天玄地冥,引吾魂而行,疾!”


    一根極細極細的血線從他雙指間竄了出去,它泛著微微的赤光,徑直消失在兩人視線盡頭。


    不多久,那紅光暗了下去,血線也跟著消失不見。


    明誨初不由看向白秀,急切問道:“怎麽樣?”


    白秀收了破魔之刃站起身,仍是有些遺憾地道:“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在鴻蒙靈脈的影響下,即便是通靈四式,也無法找到劫生鼎碎片的具體位置。”


    他臉色蒼白,必是剛剛使用禦魄魂引及蹤過程中造成了極大的消耗,明誨初一時也無心責備他。


    她喃喃道:“不可能,白家靈脈我也見識過,就算存在你所說的靈場問題,也不可能連禦魄魂引及蹤都會失效……


    難道這裏還存在著一股比白家靈脈還要強大的靈力?!”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對,如果這裏真有這麽強大的靈力存在,我們應該能感覺得到……”


    白秀提出了自己的假設,說道:“那劫生鼎碎片會不會並未藏在白塚?”


    見她神色瞬間沉了下去,一雙眸子也冷冷地盯著他,白秀哪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他無奈道:“明少島主不會以為我在說謊吧?”


    明誨初嘲弄道:“難道不是嗎?”


    白秀輕歎口氣,說道:“既然我一時無法打消明少島主心中的疑慮,那不如我們先按照禦魄魂引及蹤的提示往下走吧。


    也許是我學藝不精,在這麽遠的地方無法精準地捕捉到劫生鼎碎片的靈力波動。到了那裏再試試,說不定就有新的線索了。”


    明誨初神情不定地別過了頭,最後道:“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招。”


    兩人折轉身又往原來的岔路口走去。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明誨初忍不住道:“喂,你要不要把手上的傷口包紮一下?”


    白秀倒沒想到她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傷勢來了,隨口道:“小傷,不礙事的。”


    “哼,你死了也不關我的事。”見他不以為意,明誨初冷哼了一聲,越過他走出了好幾步遠。


    等反應過來,白秀啞然失笑,原來對方也並非全然沒有人情味。


    不過——


    白秀抬起左手看了看,雖然上麵血跡斑駁,但他知道,就在剛剛這短短一段時間內,那道細細傷口已經不見了,倒是那個初字依然醒目。


    “看來破魔之刃在我身上造成的傷口會自己痊愈……”白秀暗道,想到聽魂之地那次,似乎也是這樣的情況。


    “十有八九是破魔之刃已經認主的緣故。”


    他胡思亂想著,兩人已經迴到原來的岔路口。


    “喂,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往上走?”明誨初站在那樓梯下麵,有些惱怒地開口道。


    白秀搖了搖頭,走到她身邊逡巡了幾圈。


    明誨初本就沒有多少耐心,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地在那走來走去,當即道:“你在搞什麽鬼?”


    白秀指了指她腳下,無奈道:“前往白塚的入口……在這裏。”


    明誨初下意識地低頭一看,但見腳下除了灰沉沉的岩石什麽也沒有。


    她反應過來,如果禦魄魂引及蹤的指引沒錯,那這裏必然存在著某個機關,可以打開那個入口。


    一時間,她顧不上斥責對方,也尋找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多久,她果然看到附近地麵暗藏了一塊可以活動的石板。


    它隻有巴掌大,與地麵渾然一體,如果不仔細查看,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在這裏!”她欣喜道。


    “等一下。”


    白秀聞言走了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明誨初已經將那石板按了下去。


    她腳下的地麵突然一翻,隻一眨眼的功夫,她整個人墜落了下去。


    意識到了危險,白秀本能地想去拉她。


    哪知就在這時,一道極為纖細的繩索倏忽間從那缺口處卷了出來,然後纏住了他的腰。


    在它強勁力道的牽引下,他身形一晃,也從那缺口跌了下去。


    這暗道足有幾米寬,垂直向下,不知通向什麽地方。


    白秀隻覺得自己正飛快地往下墜,他來不及弄清楚情況,一抽破魔之刃,當機立斷向自己腰後斬去。


    哪成想那繩索極為堅韌,這一刀下去竟然被它彈了迴來。


    他正要出第二刀,一道符咒殺氣騰騰地飛了過來。


    他暗道糟糕,迴手勉強將那符咒擊落,但那符咒上強勁的靈力卻讓他口中一甜,靈脈中的刺痛也跟著叫囂起來。


    “明少島主手下留情,這是個意外,並非我要害你!”


    白秀立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連忙朝下方喊道,同時他手上破魔之刃一刺,堪堪將其插在暗道的石壁上。


    他下墜的身形頓時止住了,隻是腰間的細繩也跟著一緊,讓他差點以為自己會被它絞成兩段。


    在下麵的明誨初也不好受,那細細的繩索幾乎要勒進她的手腕裏。


    不過有了這個停頓,她也找到了機會,右手一探腰後,也摸出一把匕首用力插進石壁中。


    繩索上的力道頓時減輕了幾分,兩人都不由鬆了口氣。


    白秀努力平複著體內翻滾而上的氣血,喘息道:“你沒事吧?”


    明誨初依然沉默不語。


    不過她體力尚可,借著那細繩和她手上的匕首,如同一隻壁虎爬到了白秀對麵。


    她冷聲道:“如果不是‘知還’材質特殊,恐怕我已經摔死了。”


    白秀非常理解她,他之前那下意識揮出的兩刀,對明誨初來說,確實不失為深藏殺意的一招。


    他知道現在越解釋,明誨初對他的懷疑就會越深,索性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再說。


    他抬頭一看,上麵黑黢黢的一片,看來他們所處的位置離暗道口有段距離。


    就算以往他沒有受傷的狀態,恐怕也難以保證自己可以安全無虞地爬上去。


    明誨初和他實力相當,估計也沒什麽把握,這才沒有貿然嚐試。


    不過見她眼中厲色愈深,白秀知道若不先消除她心中的殺意,可能下一刻她就會出手,先除掉他這個隱藏的敵人再說。


    這對他來說顯然是極為危險的。


    以他現在的情況,別說與她周旋,恐怕支撐自己就已經夠嗆了。


    他腦中思緒轉了幾圈,當即誠懇地看著明誨初,沉聲道:“明少島主,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但眼下我們隻有同舟共濟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明誨初一動不動地將目光投了過來,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白秀隻好道:“我們現在向上攀爬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不如下去看看,也許會有轉機。”


    他話未說完,明誨初點燃了一道符咒。


    她輕輕一擲,那黯淡的火光便越墜越遠,直至變成一個極為渺小的細點,最終消失不見。


    “轉機?”明誨初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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