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很快就到了盡頭。


    白秀四下查看了一遍,搖頭道:“這裏應該沒有機關。”


    “看來通往白塚的入口並不在這個方向,我們迴去吧。”明誨初應道。


    兩人原路返迴,然後朝右邊的通道走去,可惜最後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這讓明誨初徹底失去了耐心。


    她暗暗想道,也許這裏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白塚入口,白秀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便明貪狼司的人捷足先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念頭,或許她心裏清楚,白秀對她的影響比她意料的還要大,如果她不能完全控製住他,那她最終會一敗塗地。


    她決定先發製人。


    白秀自然察覺到了明誨初的沉默,他正要發問,一道符咒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他心中一驚,完全沒有料到明誨初會突然出手,但緊接著他腦中閃過一個計劃。


    他瞬間放棄了抵抗,裝作毫不知情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強大的靈力波動席卷而來,白秀悶哼一聲,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鮮血從他口中湧了出來,他勉力忍耐著靈脈中的刺痛,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


    明誨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些動搖,但最終理智占據了上風,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聲道:“我實在是太可笑了,以為你真地會和我合作。”


    白秀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喘息道:“明少島主何出此言?如果……如果在下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閣下海涵。”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明誨初下意識想將那符咒撤去。


    可白秀的明知故問讓她心裏的那股怒火越竄越高,她當即不再遲疑,右手一翻,另一道符咒也疾馳而去。


    白秀感覺自己體內的氣血像是沸騰了一樣,無處不是針紮一般的刺痛,繼而他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明誨初一怔,沒想到他連一道‘鐵馬入夢符’都無法承受,還沒等符咒發生作用竟直接暈了過去。


    她徘徊了幾步,心裏莫名地生出幾分恐懼,連忙蹲下身推了推他,慌亂道:“你、你別裝死,快起來……”


    迴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她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總算鬆了口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她還以為自己錯手將他殺死了。


    但很快她又怔住了——她活了二十六年,殺過的人她自己也數不清,為什麽會害怕一個不相幹的人死去?


    “我、我到底怎麽了……”


    她怔怔地看了白秀許久,總算迴過神來,燃了一道符咒,輕輕點在他的心口。


    “現在還不是殺你的時候,姑且讓這‘枯木逢春符’保住你的性命……”


    等做完這一切,明誨初沉默地坐到了一邊。


    大概是這份死寂讓她心中的怒火漸漸冷卻了下去,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她手腕突然一燙。


    她迴過神來,低頭一看,才發現白秀交給她的玉闕竟閃爍著微弱的青色光芒。


    她有些不解地將它拿了出來,正要仔細查看,卻聽白秀一聲咳嗽,他已然醒了過來。


    她又將那玉闕放了迴去,站起身朝白秀走去,但想到剛剛的心緒,她不由停下了腳步。


    不能再這樣了。


    不能再被其他人左右了。


    她背對過身,隻留給白秀一個清冷的背影。


    白秀不知她心中所想,一查看自己的傷勢,便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他緩緩坐起身,失笑道:“托明少島主的福,在下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明誨初冷哼一聲,依然不語。


    白秀抬頭看著她,言談一如既往地平靜。


    “明少島主如果有所懷疑直接跟我說就好了,鐵馬入夢一符未必對所有人有效,就算我意識不清依明少島主的心意說了什麽話,也未必是真的。


    其實說服閣下是在下的事,何必勞煩明少島主自己動手,到頭來倒是浪費了一道珍貴的枯木逢春符。”


    “別以為我不會殺你!”明誨初聞言,心裏那股無名怒火又竄了上來。


    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冷然道:“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如果不能,我現在就讓你生不如死。”


    白秀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說道:“想來這些通道的複雜程度讓明少島主起了疑心,以為這並非白塚入口,我引你來此其實是為了拖延時間,目的是為了讓我姑姑他們先一步前往白塚找到劫生鼎,對不對?”


    明誨初冷眼看著他,並沒有否認,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白秀無奈道:“明少島主,劫生鼎在白塚的事是我姑姑離開後我才從你那裏知道的。


    之後我們一直在一起,請問以我現在的狀態怎麽樣才能在你毫無所察的情況下將消息傳遞出去?


    再者,劫生鼎究竟在白塚什麽地方,我並不知情。


    如果我真地想得到劫生鼎,那將計就計先取信於你,跟你一起找到它後,再暗算於你,豈不勝算更大?”


    明誨初低了低頭,儼然被他說動了幾分。


    不過她還是冷聲道:“那你怎麽證明這裏就是白塚的入口?”


    白秀頓時不說話了。


    明誨初冷笑一聲,正要出口譏諷,白秀卻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曾聽聞,明家秘術中有一極為厲害的法門,但因為其使用的條件十分苛刻,幾乎沒有明家弟子練成過。”


    起初明誨初十分不耐煩地聽他說著,但很快她的臉色變了。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蹙眉道:“你是說‘通靈四式’?你要用它找到通往白塚的入口?”


    白秀笑道:“既然明少島主不相信這裏是白塚入口,那我隻有竭我所能找到它,才能證明我並沒有說謊,不是嗎?”


    一時間,明誨初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白秀說得沒錯,這通靈四式的確與尋常傀術不同,因為隻有修成鬼眼的人才能使用它。


    明誨初不知道鬼眼和通靈四式到底是誰研究出來的,但明家人對它們非常執著,甚至到了癡迷的地步,雖然一直以來,明家弟子從來沒有成功過。


    當然,她在意的並不是這一點。


    通靈四式和鬼眼一樣,是基於明家人特有的體質所創,換做其他人,就算修成了鬼眼,滿足使用條件,也無法長久進行,因為它消耗的是使用者的命魂之力。


    她心裏不知為何沉了沉,嗤笑道:“笑話,這是我明月島不傳之秘,我為什麽要將它傳給你?”


    “我們現在需要它來找到白塚入口,不是嗎?”白秀說道。


    旋即他笑了笑,輕歎道:“其實明少島主比我更清楚,通靈四式根本就沒有外傳的顧慮,因為使用它的外族人隻有死路一條,這從源頭上就保證了這秘法的排他性。”


    身為明家唯一的嫡傳弟子,明誨初對鬼眼和通靈四式的了解可以稱得上是整個修行界都絕無僅有的,所以她更清楚他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麽。


    “那你為什麽還要問我?”她冷哼道,“難道你就這麽著急去死?”


    “我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白秀平靜道,“而在這之前,我想完成我的心願,還望明少島主成全。”


    “果然沒出息。”明誨初心裏莫名生出幾分怒氣,冷笑道,“你隻是靈脈崩塌而已,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


    再說,既然你有未了的心願,那就更應該努力活下去,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這通靈四式是明月島的秘傳絕學,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她這番話倒是讓白秀怔了怔。


    隻是見她絲毫不肯鬆口,他心思一轉,便道:“明少島主,你想不想知道明家人為什麽對鬼眼這麽執著?”


    明誨初神情一頓,顯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禁道:“你什麽意思?”


    白秀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有一個從聽魂之地聽來的消息,我覺得明少島主應該會對它感興趣。”


    明誨初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雖然她不清楚修煉鬼眼的方法到底從何而來,但也知道這跟聽魂之地有一些淵源,甚至每年都有明家弟子因此前往聽魂之地。


    她曾好奇地問過她父親,但每次都被他拒絕了。


    也是那時她才得知,這件事隻有明家當家人才有資格知曉。


    可經過二十年前那一劫,這些早就隨著她父親突然去世而永遠掩埋於時間的塵埃中了,就連她師叔都不清楚,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她看著他許久,最後道:“你想用它交換通靈四式?”


    白秀失笑道:“不敢,我隻需要能幫助我們找到白塚入口的方法。”


    “‘禦魄魂引及蹤’?”明誨初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道,“這倒是通靈四式中最為實用的法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劫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HE觀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HE觀山並收藏劫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