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朱紫藤緩過幾口氣,再次伸手握住紀隆君的手腕。


    “咚……咚……”若有若無的脈搏聲傳來,朱紫藤心裏似喜似悲。


    這傳說中的鹿王金茸似乎並沒有那麽神奇的功效,紀隆君的脈搏依然微弱,但好消息是脈搏始終沒有停,這就意味著紀隆君的心髒仍在跳動。


    朱紫藤緩緩坐起身子,她猶豫了一下,默默道:“隆君,你忍著點,我要給你接骨了……”


    朱紫藤擔心紀隆君碎掉的骨頭會刺傷內髒,造成更嚴重的內出血,所以自己身子稍微恢複一絲力氣立刻嚐試著給他接骨。


    朱紫藤輕輕解開紀隆君的外衣,紀隆君並不是小孩子了,他是十六歲的俊朗少年,正是朝氣蓬勃的年齡。


    紀隆君身材中等,不算胖,但胸腹間肌肉摸起來很有感覺。


    朱紫藤臉色微紅,她早年間雖然跟著老師學過醫術,但現在這般解開一個比她小不了一兩歲的男子的衣服,在他身上摸索來摸索去的畢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嗯?隆君脖子上係著一顆珠子?”


    朱紫藤仔細看了看那顆乳白色閃著流光的珠子,訝異道:“這似乎是一顆上品大冬珠?冬珠價格不菲,似這等品相大小還真少見。冬珠又是療效極好的藥品,尤其對內傷有極好療效,要不然……”


    朱紫藤猶豫著要不要取下這顆冬珠,碾碎成粉後給紀隆君喂下去。她捏起冬珠仔細看了看,上麵似乎刻著什麽。


    “六?這是什麽意思?”


    朱紫藤又把冬珠放下,心想這顆珠子或許對紀隆君有特別的意義,未經他允許還是不要輕易破壞為好。


    朱紫藤又仔細觀察紀隆君胸腹的傷勢。


    “啊,隆君身上怎麽這麽多傷疤?他……他才十六七歲的年紀,以前都經曆過什麽?”


    朱紫藤微微有些吃驚,因為紀隆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非常之多,可以猜想以前受過很多的重傷。


    “莫非隆君以前是雇傭武士?或者是刺客?若非常年拚殺,身上不可能留下這麽多傷痕。”


    可惜朱紫藤全部猜錯,紀隆君身上這些傷疤其實大都是那兩年在大山裏捉虎搏豹時留下的。


    猛獸有尖牙利爪,紀隆君卻隻有一雙小小的拳頭,後期為了鍛煉自己幹脆連棍子都不拿,紀隆君三兄弟就是靠著弱小的身板和一雙鐵拳和大山裏這些猛獸對打,受傷在所難免。


    朱紫藤輕輕摸了摸紀隆君胸前斷骨和傷疤,忽然蔥白的指尖有些火辣辣的燒感,一觸即退。


    “我想什麽呢,紀隆君把我托在上麵,他砸在下麵,滿心都是為了救我,我豈能因為顧及這點私情就放任他不管?”


    朱紫藤深吸一口氣,雙手輕輕按在紀隆君胸上。


    “唔,果然,前胸的肋骨幾乎全斷了……應該是被我砸斷的。”


    朱紫藤臉上愧疚神色一閃而逝,她玉手輕動,嚐試著把紀隆君斷掉的肋骨重新接好。


    又出了一身汗,朱紫藤終於接好紀隆君前胸肋骨,她輕輕摸了摸紀


    隆君雙臂雙腿,又把他臂骨和腿骨的斷處接好。


    “這樣不行啊……得用木板把他四肢固定起來才行。”


    朱紫藤舉目四望,周圍確實有不少果木,可是以她現在的情況別說爬到樹上去砍樹枝,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哎,罷了,我還是先把自己內力緩過來再說吧。”


    朱紫藤搖搖頭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她靠著紀隆君平躺著閉上眼睛,緩緩運轉內力,用內力次第周轉滋潤全身經脈,同時舒緩內腑受到的震動創傷。


    一天過去了,天色將暗,朱紫藤再次睜開眼睛發現那頭小鹿仍舊沒走。


    隻是它沒有臥在朱紫藤身邊,不知為何卻老老實實伏在紀隆君身邊,腦袋靠著紀隆君的胸口,眯著眼睛似乎正在休息。


    朱紫藤微微起身,經過一整天的休養她內力恢複了幾分,能夠勉強站起身子。


    朱紫藤摸起地上金刀,拖著一條斷腿慢慢走到一株低矮果樹下砍了幾根兩指粗細的徑直樹枝,用軟鞭把自己斷骨的長腿固定好。


    朱紫藤四下打量,天色已暗,周遭水汽又大,她對四周景致看不甚清。


    以她的狀況實在不適合弄什麽吃食,朱紫藤隻得摘了幾個不知名的果子果腹,又用樹葉兜了些清水給昏迷中的紀隆君飲用。


    做完這些朱紫藤又累的不輕,她看地上有不少斷掉的箭頭,心裏一動,又看向紀隆君。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斷箭?我似乎並沒有中箭……”


    朱紫藤趕忙又輕輕翻動紀隆君的身子,發現他後背有多處箭傷,好在傷口已經自發凝固止了血。


    朱紫藤心中一動,暗道:“看來我倆跳下懸崖後奇城那些人又追射了一陣箭雨,隆君他……他似乎護住了我,攔下射來的箭雨。”


    想到這朱紫藤又是一陣心悸,感到虧欠紀隆君更多了。


    “這裏空氣潮濕,夜晚寒氣滋生,隆君全身骨斷不能移動,寒氣對他傷勢極為不利。”


    “隆君隨身攜帶的布包裏有火石,既然不能移動,那我便生起火來,先挨到明天再說吧。”


    朱紫藤撿了一些幹柴樹葉,用布包裏的火石點燃,弄了一座小小的篝火堆。


    朱紫藤極少親自動手做這些事,但她極是聰慧,看別人弄過幾次便記得一清二楚,幹柴樹葉雖略有些潮濕,但朱紫藤終究是引燃了篝火。


    那頭斷了角的小鹿似乎有些怕火,但它又不願離開紀隆君和朱紫藤,掙紮許久還是選擇留在這裏,繼續趴在紀隆君身側休息。


    它機靈的小眼睛一會兒看看朱紫藤,一會兒看看熊熊燃燒散發著熱量的火堆,不知道小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一夜無話,朱紫藤運轉周天醒來看了看依舊一動不動的紀隆君,又看了看趴在紀隆君身邊閉眼不動的小鹿,心道:


    “這頭梅花鹿真有些奇怪,我割了它一刀,它要麽吃痛怕我立刻就離開,要麽不怕我像先前那般偎依著我,卻怎麽趴到隆君身邊去了?”


    “難不成是因為隆君飲下了它鹿角裏的精髓,讓它有什


    麽特殊的感覺?”


    朱紫藤借著微弱的火光仔細觀察,果然發現紀隆君臉色稍稍好轉了些,不像白天時那麽蠟黃。


    朱紫藤又悄悄摸了摸紀隆君的脈搏,脈搏依舊微弱,但比之白天卻平穩很多,白天時脈搏摸起來幾乎是隨時都要消失一樣。


    “看來小鹿的鹿角精髓起了作用,太好了,隆君學會了治愈術,隻要等他醒來我指點他運轉無極真氣,想要修複身上傷勢會快的多。”


    朱紫藤心裏一喜,嘴角不自覺的彎了一下。她眼中帶著難得的高興,整個人都精神很多,絕美的容顏忽然煥發出一股勃勃的生機。


    “明天我要弄點吃的,隆君一直昏迷,光喝水可不行。”


    朱紫藤打定主意後再沒有害怕的感覺,安心閉目繼續運轉內功,等待天亮。


    第二天一早,朱紫藤已經能夠站起身子。她一手拄著長棍一手拿著紀隆君的金刀,小心的探查崖底的環境。


    她擔心唐有新等人不死心會從其他方向找到這裏,但是簡單探查後朱紫藤發現這裏是高山之間的一座峽穀,空間極小,周圍全是數百丈高的大山,而且山勢料峭,莫說是人,就算是一隻猴子也極難進出。


    “怎會有這種地方?而且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梅花鹿?”


    朱紫藤有些奇怪,但是她不放心紀隆君自己躺在那裏,不敢走太遠,稍稍轉了轉立刻折返迴來。


    路上她用飛刀射死一隻肥兔,又采了幾隻野果,算作是這一天的食物。


    朱紫藤從小衣食不缺,即便是遊曆漠北那些年也有家族安排的高手陪伴照顧,而且他們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銀兩,似眼下這種情況還真是朱紫藤第一次遇到。


    朱紫藤看著麵前被射死的肥兔,又看了看一動不動的紀隆君,暗道:“隆君,這可是我第一次做飯,好不好吃的你可不要怪我……”


    朱紫藤擼了擼袖子,背對著紀隆君開始拾掇這隻野兔。


    朱紫藤先是扒掉野兔全身皮毛,清除掉它的內髒,在溪水裏洗淨後用樹枝把肥兔軀幹撐起來。


    “唿唿,我記得先前斬沙就是這麽弄的,大概不會錯吧?”


    朱紫藤點著火堆,雙手舉著肥兔在火旁慢慢烤著。


    她一雙秀氣的眼睛裏少了很多冰冷,多了一些煙火氣息,這麽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著雙臂仔細烤著一隻肥兔,即便這隻肥兔烤糊了想必也會有很多人想試試味道吧?


    “滋……”


    肥兔身上的油被烤出,順著樹枝流下,燙了朱紫藤一下。


    朱紫藤輕吸一口涼氣,趕忙把樹枝插在地上。


    “哎……”朱紫藤揉了揉自己的小手,又迴頭看了紀隆君一眼,暗道:“隆君傷這麽重,可惜我不會治愈術,不然我日夜給他療傷或許他很快就能醒過來。”


    朱紫藤托著香腮一會兒看看烤的滋滋冒油的肥兔,一會兒看看趴在地上的小鹿,一會兒看看一動不動的紀隆君,眼神中有許多感懷,又有許多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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