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傑這一聲,簡直石破天驚。


    她手裏拿著那個外擴的喇叭,聲音一出,


    像是石頭在湖麵上激蕩,


    許多人都從屋子裏探出頭來。


    湯傑今天出來,也是存了破釜沉舟的想法。


    那些壓縮餅幹被那個該死的黑刁子帶走了,


    她和黃鴻已經吃完了黑麵包。


    兩人本來可以去守衛那裏領,憑借兩人過去的工作和做出的貢獻,分量上甚至會比其它人要稍微多一點。


    但黃鴻不願意,


    湯傑心裏更是慪得慌,


    兩人都自信,是憑借本事吃飯,


    領救濟的,那都是些什麽人。


    混子,無業遊民,下三濫的人。


    湯傑和黃鴻去打水的時候,還和其它人炫耀過去的光輝,


    轉頭就去吃救濟糧。


    笑都要被人笑死了。


    這讓湯傑往後還怎麽做人。


    但食物一天天的見底,


    麵子不能當飯吃,兩人好一陣互相推脫後,最後還是扭扭捏捏地去領了。


    守衛見多了,其實沒什麽表情。


    但湯傑從覺得,守衛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詫異。


    這對夫妻剛搬來的時候,挺受矚目。


    連房東,聽聞他倆的工作之後,都要客氣三分。


    湯傑心裏非常的難受,感覺每個人都在看自己,


    旁人隨意掃過的目光都讓她覺得抬不起頭來。


    守衛核實過情況之後,讓湯傑和黃鴻按照規定填寫了登記表。


    救濟糧如常發放。


    肯定是吃不飽的,但是也不至於餓死。


    湯傑迴來之後,一口氣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從來都光鮮亮麗地活在別人的眼中,竟然有一天,淪落到了這一步。


    從心裏油然而生的氣惱。


    夫妻倆一合計,


    反正也沒什麽好失去的,幹脆直接把章大仙家的也拉下馬。


    勤勤懇懇工作的人,要去領救濟糧。


    坑蒙拐騙的人,怎麽能活的這麽好。


    兩人打定了主意,要去伸張這個正義。


    這連時間也是精心挑選好的,


    竟然守衛與這個餘三有私交,索性將這層關係捅破,


    湯傑就不信了,要不迴一個公道。


    那個喇叭功率開到了最大,聲音嗡嗡的,餘溪風離得近,


    餘溪風甚至都沒太聽清湯傑說的什麽,


    隻覺得這聲音幾乎要掀飛天靈蓋。


    湯傑鼓足氣要繼續喊,


    餘溪風的腳比腦子快,上前一步踢飛了那個喇叭。


    喇叭摔在牆上,砸出了裂紋。


    湯傑往後退一步:“你們敢做,不敢讓人說嗎,就是你們倆指使的黑刁子對不對,小區裏那麽多家,憑什麽隻搶了我家,就是你們在裏麵搞鬼!”


    隊長的眉毛深深的皺起:“什麽亂七八糟的。”


    話既然已經說出來了,湯傑不管不顧道:“就是你,你也同這個什麽大仙勾結,明明他天天坑蒙拐騙,你卻不去抓他,”


    隊長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


    章秋神色無奈:“我又沒殺人放火,而且店不是已經停業整頓了嗎?”


    湯傑看到那一箱隊長剛剛送來的物資,臉色流露出濃鬱的憎恨:“你的贓款退了嗎,你以前騙的那些人呢,你這種人,就應該槍斃,去林區服役!”


    章秋上前一步:“我騙誰了,湯小姐,我沒記錯的話,我沒做過你的生意,你們倆找我驅鬼,我又沒收東西,聊聊天而已,你老公要我給他看病,我也沒給看,做人要講道理,說話要講證據。”


    湯傑的神色滯住了。


    是的,章秋從來沒有收過她家的東西。


    是她和黃鴻一廂情願地找了上來。


    不不不,賬不是這麽算的。


    這個該死的大仙騙她,他必須付出代價。


    “就是你們指使的黑刁子來搶我家,我親耳聽到了。”


    餘溪風叫她吵得腦袋疼,當胸一腳,將湯傑踹出了家門。


    劇痛襲來,湯傑被踹翻在地。


    餘溪風說:“我對付你,還需要指使?你也太把自己當迴事了。”


    湯傑瞪大眼睛。


    守衛還站在這裏,餘三怎麽敢這這麽說話!


    守衛是她家的嗎?


    餘溪風走過去,抓著湯傑的脖子摁在牆上,往上提了提。


    章秋一向順著她,


    讓餘溪風有了一種自己脾氣挺好的錯覺。


    原來不是。


    她骨子裏還是那個滲著暴虐的幸存者。


    她更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


    如果解決不了,餘溪風會反思自己,


    是不是掌握的暴力不夠。


    湯傑被死死地壓在牆上,因為窒息,臉色而一點點地變得猙獰。


    黃鴻原本還畏畏縮縮地站在湯傑身後,他撲過來,想要救下湯傑。


    餘溪風頭都沒偏一下,


    一個側踢把黃鴻從樓梯上踹了下去。


    黃鴻滾了十幾階,才砸到牆壁上,當場就吐出血來。


    隊長看得心驚肉跳,


    仿佛又迴到了那天,餘溪風把楚彤的臉壓在出水管下,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不管不顧。


    隊長想起上麵的人曾交代過,要多看著點餘三。


    他以為是,要多看顧著點,


    他特意攬了送物資箱的差事,也算是親自完成上麵的交代。


    現在想想,多看著點,


    是看著別讓餘三手裏犯下人命嗎!?


    隊長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幸存者,


    餘溪風這樣的,兇惡的不動聲色的,還是頭一迴見。


    畢竟,無論怎麽看,她實在是一個看起來很乖巧的女生。


    那把唐刀,更像是掛在身上的配飾。


    相處得越多,會越覺得那一枚一級勳章,像一個謊言。


    私底下,有很多人其實都不相信,


    那匹白馬是餘溪風一人解決。


    因為不在現場,總會以為,


    餘溪風得到那枚勳章是巧合,是別人幫忙,


    甚至是摻雜著桃色的關係戶。


    如果不是那天對陣白馬的時候,隊長也剛好在場。


    他也不會相信,這樣一位,看上去單薄瘦弱的女生,會有這樣驚人的能力。


    隊長道:“餘小姐,餘小姐消消氣,這個事我肯定會去查實,有話好好說,先把人放下來。”


    餘溪風頓了一下,把湯傑丟在了地上。


    湯傑扶著脖子,跪在地上,大口地唿著氣。


    神色猙獰而又難以置信。


    “我還以為鬧鬼的事情已經給過你教訓。”餘溪風輕聲說。


    她已經用過迂迴的手段,警告過了。


    湯傑瞪大眼睛,


    她和章大仙騙人,不應該心虛嗎?


    她怎麽敢,就這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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