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傑和黃鴻迴到家裏。


    兩人最初還按照章秋的話,在對方身上下了狠手。


    拍打聲響亮而清脆。


    有沒有嚇走煞,不好說。


    這些日子疑神疑鬼,黃鴻經此一嚇,病又重了兩分。


    尤其打水的時候,從鄰居那裏聽來,餘溪風是一級勳章的獲得者。


    兩人在研究院任職,要公權的體係裏,


    比普通的原住民,更能感受到一級勳章的含金量。


    湯傑鄰居炫耀過去就職研究院,裏麵資源充足,光亮如晝。


    旁的人光聽她炫耀,遲遲沒能從湯傑手上撈到好處,


    知道她與餘溪風不太對付,便故意講起餘溪風的本事。


    “那個白馬怎麽也得有七八百斤,餘三一個人拿著把刀把馬給殺了,是執政人親自頒的勳章。”


    “守衛時不時就會來找她,我們這裏治安都好了不少。”


    “隔壁小區隔三差五的,就有黑刁子,我們這邊雖然也有,但要少很多。”


    湯傑不想問,又忍不住問:“那物資能有多少啊?”


    “反正夠他倆吃肯定沒問題,我之前見過,老大一個箱子了。”


    這個事情,要小區裏討論的很多,


    倒也沒人敢真的去打餘三那戶的主意。


    那發瘋的毀滅種白馬那麽恐怖,


    連白馬都不是對手,誰敢去湊這個熱鬧。


    以前章秋對外接診,醫者仁心,還能和人好好分說分說。


    賣賣慘,就能省下不少藥錢。


    那個餘三,光是瞧著都讓人發怵。


    兩人從水井那裏迴來,湯傑說:“一級勳章啊,待遇比咱倆上班還高。”


    兩人的中飯,是用熱水泡開來的黑麵包。


    每天的分量都是算好了的,多一口都沒有。


    比起寡淡發澀的蘑菇,黑麵包已經算是適口的食物了。


    兩人在研究院任職小半年,還是有些家底,至少比外城要強出太多。


    黃鴻喝完了自己的那碗,仍舊意猶未盡。


    “你喝得完嗎?”黃鴻問。


    湯傑加快了速度,三兩口解決了剩下的:“你說他們倆吃的什麽?壓縮餅幹嗎?”


    外麵敲響了十二點的鍾聲。


    湯傑聞了聞:“你有沒有聞到大米飯的香味?”


    黃鴻也跟著動了動鼻子:“哪有?”


    “你臉上那個鼻子就是擺設。”湯傑有心想湊到窗戶邊上,再仔細嗅嗅。


    但心裏還是害怕那個煞,不敢過去。


    她從小就嗅覺敏銳,有好幾次,實驗室裏電路板短路。


    她都是第一個聞到異味的。


    那股米飯香裏又摻雜了別的東西。


    湯傑坐在凳子上聞了好一會兒,在剝離了裹著花香的草木香氣之後,


    從其中品出了一絲極淡的肉香。


    章秋掛在空氣淨化器出風口的香囊,就是針對肉味,去腥去濁。


    米飯香本就清淡,反倒更明顯一點。


    湯傑之前也聞到過這個味道。


    她沒放在心中,


    在聽說了一級勳章的事,又正好趕在飯點,湯傑仔細地留神分辨了,


    得出了讓自己都震驚的結論。


    這棟樓的住戶不多,除了餘三和章大仙,不作旁人想。


    湯傑的心上像是有螞蟻在爬。


    這兩人憑什麽吃得這麽好?


    她不知道一級勳章的福利裏到底有什麽,


    隻能將樓下的白米飯和肉歸結為一級勳章。


    在研究院裏,隻有最頂尖的導師,才有評到一級勳章的可能。


    如果拿到一級勳章的,是那些一貫高高在上的導師。


    湯傑也就是羨慕羨慕,


    因為隔得遠,生不起比較的心思。


    而餘溪風,湯傑以為的餘三,是她實實在在,能接觸到的人。


    包括那個她始終沒放在眼裏的,可笑的大仙。


    明明租著一樣的房子,生活水準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黑麵包分明很好,


    湯傑卻越想,心裏便越難受:“我還以為就是一點壓縮餅幹。”


    她同黃鴻說,黃鴻沉默許久,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不的甘。


    湯傑將自己舉報章秋診所的事和盤托出。


    長夜無事,兩人一合計,越來越覺得不對。


    黃鴻說:“你去幹這事,不早點和我講。”


    黃鴻憤憤:“那個守衛肯定是跟他們兩勾結到了一塊,他們做了局,什麽拍巴掌,我們上當了,要是那個煞再敢來,我把窗戶打開,我倒要看看,這煞的真麵目。”


    湯傑與黃鴻等了又等。


    甚至準備好了汙水和棍子


    隻等時機一到,就將這個什麽煞抓個現形。


    那個煞卻好像真的被驅走了。


    真實原因是,餘溪風把這事丟開了。


    火候到了,她不是一個沒完沒了的人。


    也沒閑到這份上。


    在湯傑和黃鴻這裏,這個事便徹底成了懸案。


    這一次極夜,對於餘溪風來說,


    是最安穩的一次。


    偶爾翻騰起來的蟲子,都沒能逃出小橘的掌心。


    章秋每天變著花樣做菜。


    生理期除了有一點輕微的頭暈之外,平穩地度過了。


    這天吃了一道西葫蘆瓜炒牛肉,一道雞肉丸湯,再加一道清炒白菜。


    丸子是兩人一塊搓的,


    黏巴的糊了一手,模樣奇形怪狀。


    餘溪風最開始想比照著小橘捏一隻貓,


    後麵發現難度太高,退而求其次,打算捏一個簡易的笑臉。


    章秋說:“你捏成這樣,下水一煮全化了。”


    餘溪風老實下來,打算就捏一個規規矩矩的圓。


    她顯然高估了自己。


    最後捏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疙瘩。


    但有章秋配料和掌廚,味道也沒難吃到哪去。


    餘溪風自覺這道雞肉丸自己功勞不小。


    第二天也興致衝衝地點了這道菜。


    章秋也由她玩,灑下來的碎料下了一碗濃鬱的雞湯麵。


    餘溪風和章秋在家裏又守了兩個月。


    日子過的靜謐而安穩。


    時間也越發的模糊。


    隻知道這期間又過了一次年關,


    聚居地裏,才會有節氣。


    伴隨著越來越低的氣溫,最終維持在了零下。


    餘溪風從空間裏翻出來幾個貓窩,


    有點不記得是寵物店裏收的,還是超市裏的了。


    那些貓窩摸上去質她良好,很暖和的樣子。


    但小橘愛搭不理。


    它天天趴在那個已經不通水,廢棄的洗手池裏,將自己盤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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