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湯傑,她看起來驚疑不定,還有兩分心虛。


    章秋直言道:“這位女士,身後跟了東西。”


    黃鴻原地一蹦三尺高,迅速地和湯傑拉開了距離。


    湯傑站在原地,臉色難看極了。


    她的臉上湧動著怒氣:“胡說什麽?”


    章秋不緊不慢:“你身後跟的是煞,這是新死的冤魂心有不甘。”


    “你近日,是不是單獨外出過?


    黃鴻搶白:“你之前去見一個朋友,就是自己一個人迴來的。”


    見朋友當然是一個幌子。


    湯傑偷偷地去舉報章秋詐騙了。


    她的神色變換不定。


    她去舉報的時候,正好碰上一個搶劫現場。


    那個人被一棒子敲暈了,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湯傑不敢多待,把信投遞出去就迴了。


    難道真的是她正好撞上死人現場,把人,不是,把鬼給帶迴來了?


    章秋凝眉定目半響:“你做了虧心事,靈台有瑕,心神有缺,所以這煞才會趁虛而入。”


    湯傑沒吭聲,黃鴻忙不迭地問:“大師,有沒有辦法化解?”


    章秋話風一轉,擺了擺手:“我就是隨口一說,我現在已經不幹這個了,都是胡扯的,不用放在心上。”


    章秋越這麽說,黃鴻越是深信不疑。


    就連湯傑也神色搖擺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壓縮餅幹來。


    放城區,這也是妥妥的高價了。


    但章秋隻是掃了一眼:“我已經不開張了,今天隻是聊聊天而已,這壓縮餅幹你們拿迴去。”


    越是這麽說,越讓人膽戰心驚。


    湯傑脫口而出:“章大仙!”


    餘溪風一點一點地看著,章秋將兩人忽悠瘸了。


    最終章秋在百般懇求又百般推辭之下,終於勉為其難地給這對夫妻出了個主意。


    用巴掌拍自己。


    拍得越響,聲音越亮,越有可能趕走這煞。


    和刮痧異曲同工。


    痛感可以讓人守神,意誌堅定了,自然也就能將煞趕走了。


    自己下不了手,讓對方幫幫忙也可以。


    章秋最終也沒收壓縮餅幹:“這不是交易,我隻是出個主意,用不用都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已經不接這種事了。”


    兩人心神不定地走了,因為章秋拒絕收東西,反而覺得這個主意多了兩分可信度。


    黃鴻走到一半,喉嚨發癢,又折迴來:“章大夫,我這咳嗽一直沒好,你能不能給我看看。”


    從他進門起,章秋就看出來他是怎麽一迴事了。


    能治。


    但他不會把藥浪費在這人身上。


    章秋道:“迴去注意休息和保暖,慢慢養著吧,我這裏不接診了。”


    黃鴻仍不死心:“如果我開始在您這兒治……”


    章秋打斷了他:“沒有如果。”


    等兩人走了,餘溪風笑倒在榻榻米上:“你可真損啊。”


    章秋也笑:“這是你出的主意。”


    餘溪風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章秋執行的不錯。


    章秒問道:“你那個床單,還準備再嚇一嚇嗎?”


    “再嚇個兩天吧,讓他們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打的不夠重。”


    隔壁的房子仍舊租著。


    這也是餘溪風的意思,把這一間租著,這一層也就不會再搬進來別的人。


    像湯傑黃鴻那樣的人,住樓上都覺得糟心。


    要是住同一層。


    天天閑得沒事,指不定就會蹲家門口瞧餘溪風這邊的動靜。


    索性從根本上解決這個事。


    餘溪風在門外邊找了個角度,裝好了針孔攝像頭。


    後麵的日子就平靜許多了,兩人閉門不出,每過一天,都在本子上記下一筆。


    像所有普通人家一樣,緊閉門窗,與外界相隔絕。


    城區的大部份人,都惶惑地數著日子和餘糧。


    餘溪風有時候也會想起前一世。


    眼下她帶著阿越來到了城區,


    畢竟是城區。


    即便在極夜的壓抑下,也有守衛維持著秩序。


    總體上來說,城區還是邪不勝正。


    這一份飄搖的安穩,已經足夠奢侈。


    外城才是真正的煉獄。


    每一個人都是黑刁子。


    那個時候,阿越是,她也是。


    她專門狩獵那些黑刁子,黑吃黑。


    前一世,她進不來城區,每天在黑暗中遊蕩。


    總會有人想打她的主意的。


    她是年輕女人,這個身份是獵物,也是獵人。


    十次裏,她能勝個七八次,跑掉兩次,再挨一次打。


    搜刮起來,就能對付一天的食物了。


    阿越也差不多。


    在極夜中,住的問題是最好解決的,隨便找一間破落房子,翻進去,就可以睡一宿。


    收獲豐盛一點,就迴到阿越那裏,在那間小屋子裏躺上兩天。


    有阿越在,她才能安穩地躺下。


    不然,躺也是躺不安穩的。


    餘溪風能摸進別人的房子,別人也能摸進餘溪風的房子。


    得時刻繃緊一根弦,把摸進來的人殺掉。


    餘溪風想著舊事。


    嘴邊被塞了一個葡萄。


    餘溪風低頭,就著章秋的手吃了。


    葡萄自然是餘溪風拿出來的。


    章秋給洗了摘了,每一簇都是兩三個,方便拾取。


    章秋說:“你之前曬的葡萄幹,是不是就是用這個曬的。”


    “是啊,葡萄幹快吃完了,現在沒太陽,想再曬一點都沒機會了。”餘溪風道。


    “可以用烘幹機試試。”章秋說。


    黑暗裏傳來慘叫聲,轉瞬即逝。


    章秋一愣。


    看餘溪風臉色如常,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


    隊長來送一級勳章的物資,說城區賑災的範圍在變大,守衛在著手安置那些偷渡客。


    外城也在發蘑菇了。


    餘溪風若有所思。


    這又是一件前世沒有發生的事情。


    前世餘溪風行走外城,也接觸過不少偷渡的黑刁子。


    聽他們說,那時內城執行的是高壓政策,黑刁子冒頭就是死。


    往往從內城退出去的黑刁子,都更窮兇極惡。


    餘溪風更是從來沒有見過,來自內城的救濟。


    隊長提醒,現在依然有黑刁子在內城活動,而且漸漸形成了團夥作案。


    要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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