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石仔細端詳著。


    羊皮卷上,記錄著兩種功法。


    一種是正神道。


    另一種是邪神道。


    所謂正神道,是通過信奉正統神明來得到力量,能夠隨著修煉境界的提升,不斷獲得神通法術,直到無限接近神明,並且還有可能證道成神。


    缺點。


    是需要替侍奉的神明做事,維護好信徒。


    那名黑衣僧人,就是修煉的正神道。


    至於邪神道。


    相比較於動輒需要數十年乃至上百年時間修煉的正神道,邪神道可以在短短的十年乃至幾年內,讓凡人和邪神達成交易。


    一種是自己修煉,另外一種是請神龕上身,短時間內借用神明的力量。


    很顯然。


    太子爺就是後者。


    邪神道的缺陷有很多。


    基本上正神道有的它都有,正神道沒有的它也有。


    比如要滿足神明的喜好……


    先前的通天江祭祀就是如此。


    除非能把邪神伺候的非常滿意,否則的話邪神道是不能夠增加壽元的。


    “壽元……”


    “修煉仙法真的能增加壽元。”


    陳三石很快瀏覽完畢。


    這香火神道還是不練的好。


    看上麵的描繪,練到頭兒也是給神明打工。


    還是等事情結束之後,好好研究一下太祖曹燮留下來的東西。


    那些應該才是真正的仙法。


    他先把東西收起來,處理完屍體後火速離開現場。


    一場大亂,直至天明,徹底平息。


    太子黨武將中的高層絕大部分當晚就死掉,文官則是全部羈押起來聽候發落,也有幾個漏網之魚逃之夭夭,開始全城搜捕。


    第二天早上。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就對外傳話昭告,給這件事情做了定性。


    香火神教用妖法控製太子,禍亂朝政,意圖謀反顛覆大盛江山。


    幸得皇帝陛下,萬壽帝君出手,請鎮國之龍淵劍,斬妖除魔,誅滅邪祟,如今亂局平定,天下太平,擇日進行封禪祭祖,以告天地。


    太子殿下受到妖人妖法侵蝕,神智受損,日後不再經手政務,迴京之後將在西寧宮長期休養。


    兵部尚書高渤,勾結妖人,謀逆禍亂,株連九族。


    其餘一並武將,根據是否知情等具體情況,各個處理。


    一場大洗牌正式開始。


    朝堂上上下下,江湖裏裏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牽連。


    之後,也不知道是何方勢力要崛起。


    ……


    “陛下。”


    死侍和太監在前麵開路。


    皇帝親自來到深潭岸邊。


    一名名死侍潛入。


    兩個時辰後。


    他們才終於有所發現。


    “陛下!”


    “找到了,深潭下麵有龍淵劍轟出的巨缺,順著洞口進去以後,裏麵有個地窟。”


    “……”


    皇帝親自下水。


    此時的地窟石門已然崩塌。


    他跨過廢墟,看著眼前狼狽的情景,有些感慨:“太祖護佑我皇室子孫,竟然還留下這麽一處密室。”


    “陛下。”


    一名死侍搜查完畢之後,說道:“什麽都沒有!”


    “根據活捉的香火神教的人說……”


    “有個叫張癩子的,把裏麵的東西全部卷走後逃之夭夭了。”


    聽聞此言。


    隆慶皇帝麵上無甚表情,眼角止不住地跳動:“給我找到這個張癩子!入仙界之法,是祖宗留給朕的,是朕的,都是朕的!”


    “陛下息怒!”


    “已經在查了!”


    “……”


    隆慶皇帝走上前方,探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石台,反複確認,真的沒有其它機關,所有的東西都落入他人之手。


    “入不了仙界!朕,就永遠要受製於仙人!


    “都說靈禾勞民傷財,朕難道就不知道嗎?


    “要是換成糧食,不也是朕的麽?!


    “當初仙寶找不到,靈禾算是徹底沒用。


    “如今,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都丟了。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陛下!”


    雷霆震怒之下。


    眾人紛紛跪倒在地。


    “奴婢無能!”


    “卑職無能!”


    “請陛下恕罪!”


    “……”


    “朕,替這座江山,擔負太多了。”


    隆慶皇帝揮揮衣袖:“都出去吧,接下來幾日,朕就要在這裏閉關,封禪的事情好好準備,不要,再出岔子了。”


    死侍和太監們退下。


    很快就隻剩下黃鴻一人。


    他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撣子,一邊清理石台上的碎石和灰塵,一邊匯報道:


    “陛下,昨天一夜,我們就損失兩員武聖。


    “範天發斬首,孟去疾失蹤,損失可不小啊。”


    “朕知道。”


    隆慶皇帝閉著眼睛:“十二死侍裏麵,挑兩個境界高、資質好的出來吧,把當年從遺跡裏得來的東西給他們用了,盡快突破到武聖。還有,裴天南呢?”


    “裴侯爺當初假意答應他們謀逆,在抵達東境以後,又找個借口去香火神教總舵,想要替陛下把這個邪教連根拔起,但是至今還沒有消息。”


    黃鴻頓了下,“奴婢會想辦法和他取得聯係,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把他叫迴來。”


    “嗯。”


    隆慶皇帝頷首:“好了,你也下去養傷吧。”


    “奴婢領命。”


    黃鴻打掃完畢,將蒲團放好,然後才恭敬告退。


    ……


    直到第二日傍晚。


    陳三石才從紫薇山上迴到師兄的住處。


    “三石!”


    汪直和房青雲早就在門前等候多時。


    “咋樣了?”


    汪直掃了眼師弟身上的血,知道多餘關心,直接問道:“聽說昨天晚上是什麽香火神教造反?我在屋頂上看著紫薇山都要塌了!”


    “進屋說吧。”


    房間內。


    陳三石光著膀子,自己給自己上藥纏繃帶,嘴裏也沒停下,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太子是香火神教的教主?!”


    汪直嘀咕道:“這狗日的藏得真深啊,還有老大,真是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後麵朝堂之上,隻怕是要有重大變化了,老四,你怎麽看?”


    “太子之反,很早就有端倪,鬧到這一步,也不算是意外。”


    房青雲手裏捧著一卷書:“這次過後,按照我的推測,朝堂之上,崛起的應該會是六爺黨。”


    “六爺?”


    陳三石對此人沒有什麽概念。


    “此人多年前就兩次短暫的取代過監國的位置,母親賢妃的族人,也是數一數二的勳貴世家,在朝中僅次於太子,隻是後來輸了一籌,落得個圈禁終生的下場。”


    房青雲講述道:“但如今,應該是要放出來了。按照皇帝陛下的作風,道他還是會繼續修的,不可能真的全心全意處理朝政,也不可能讓嚴閣老一黨獨大,這個時候把六皇子拉出來,就能維持原來的製衡,而且相對而言要更加容易掌控。


    “說起來……


    “龍淵劍倒是有意思。


    “聽伱的描述,它裏麵盛載的好像不是靈氣,而是太祖曹燮留下來的某種特殊力量。”


    “好家夥。”


    汪直感興趣道:“老四,你們都玩上這麽玄乎的東西了,能不能教教我?”


    “你不行。”


    房青雲耿直地說道:“仙途你是沒指望了,練你的武吧,武聖之上,你有希望,不比修仙法的弱小。小師弟,你也馬上就要玄象境,加把勁,爭取在一年半內,突破武聖。”


    “師兄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


    陳三石說道。


    “對了。”


    房青雲提醒道:“你有幾封家書,前些日子不在,就放在你房間裏了,快去看看吧。”


    “好。”


    陳三石起身離去。


    迴到房間內。


    果然,又是家裏來的信。


    總共有三封。


    分別是他家蘭姐兒、孫不器和孫璃,三個人,每個人都寫了一封。


    寒暄的話半個月前才說話,這次大家來信,都提到一件事情。


    家裏多了個女客人。


    蘭姐兒說是故人。


    孫璃說是怪人。


    孫不器說是不速之客。


    都希望他趕緊迴去看看。


    女客人?


    陳三石尋思自己也沒有再外麵招惹過女人,誰會找上家門去?


    好在,從蘭姐兒的語氣來看,不會有什麽危險。


    等到封禪結束,也可以迴家看看了。


    “……”


    陳三石收好幾封信,然後拿出此次得來的太祖遺物。


    《五行決》


    其中的冊子上,寫著三個大字。


    翻開以後。


    陳三石的瞳孔漸漸明亮。


    這好像……


    是真正的修仙之法!


    這上麵記載著,正式進入仙途之後,前期的修煉境界,分別是煉氣、築基、金丹……


    手裏的《五行決》,就是煉氣初期的功法。


    而且不是人人都可以修仙。


    必須要有靈根才能夠修仙。


    金、木、水、火、土五行,對應五種絕大多數的靈根,另外有一些特殊的靈根,比如雷、音之類的,屬於是天才獨有的靈根。


    每一種靈根,也都有對應的修仙法門。


    太祖曹燮親自留下字跡。


    他不可能預測到後人是否有靈根,又是何種靈根,故而隻留下《五行決》,不管是哪種靈根都可以修煉,等到中期之後,自行更換對應靈根的功法,不會有任何影響。


    關於武道。


    太祖曹燮也有所闡述。


    武聖之上的實力,堪比煉氣後期甚至圓滿,就算是進入修仙界,也能夠受到上等待遇,不至於隨時隕落,或者遭遇意外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他說最好的方法,是先以武入道,再以武道護法。


    當然,這東西要隨緣。


    既要修仙靈根,又要習武天資,而且還是世間絕頂,實在是有些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


    他建議隻要有靈根的話,還是嚐試著直接修仙法比較好。


    修煉仙道。


    需要天地靈氣供應,來洗滌凡胎肉體。


    可是。


    天地之間沒有靈氣。


    功法上麵附帶的親筆信說。


    上古時期這裏曾經靈氣充沛,人人皆可修仙,直到一場大戰之後,整座大陸的靈氣開始迅速枯竭,甚至最後和其它世界分隔開來,成為一隅之地。


    上古三帝的傳說是真的。


    但也是修士最好的輝煌,此後進入末法時代,直到千年前徹底滅絕。


    所以。


    這座山河之人,如果想要修仙,除非能找到殘留的靈石,再不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著傳送玉牌,在天地開一線的時候前往修仙界,那裏機緣和風險並存。


    而且修仙界,對於此方世界的限製是單向限製,隻要成功進入一次後,就能夠自由往返。


    當初曹燮就是尋仙成功,進入修仙界取得成就後迴來奪取的江山。


    此去東南,海角天涯,就是大機緣。


    在那裏,仙界的入口,每五十年會打開一次,如果要去,最好趁著年輕壽元充足,否則的話會影響到日後的上限


    最後,他強調,玉牌無比珍貴。


    來自此方世界各個大陸的求仙之人,經常會在天涯海角遊蕩,為的就是能夠通過天地一線,進入仙界,所以盡量不要暴露。


    “……”


    看到這裏,陳三石拿起玉牌仔細端詳起來。


    有些發白的玉牌,表麵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先前曹樊給他的東西從表麵上看有些相似,但它無法儲存法力,完全是兩種用途。


    五十年一次。


    他看著曹燮特意留下來的落款日期,然後對照著年份。


    最近的五十年,好像就在不久之後!


    此次如果錯過的話。


    下一次仙門大開,他豈不是成為七八十歲的老頭兒了?


    而且。


    武道一途屬於逆天而行,以人力超脫脫俗,在突破到武聖之上前,是不會增加壽元的。


    這點。


    陳三石有切身體會。


    基本上每次突破都是對肉身的摧殘提升,這種方法得來的力量,不折壽就算是不錯了。


    隻是這麽短的時間……


    他怕是還來不及突破到武聖。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石!”


    房間外響起汪直的聲音:“鄧豐在外麵求見你。”


    “他?”


    陳三石把東西收好,然後來到府邸門前。


    “陳帥!”


    鄧豐抱拳道:“我有要事跟你匯報,請跟我來。”


    陳三石跟著他,來到一處偏僻的宅子內。


    推開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隻見一名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麻衣的男人站在院子裏。


    通過觀氣術能夠看到,此人體內濃鬱強盛的氣。


    武聖!


    “你是?”


    陳三石隻覺得對方的麵容熟悉。


    “陳大人,是我。”


    孟去疾用手一抹,露出本來麵容。


    “孟將軍?”


    陳三石有些訝異。


    此人的易容術竟然是也不差,他要不是有觀氣術,還真認不出來。


    鄧豐把事情大致講出來。


    “陳大人。”


    孟去疾沉聲道:“事發突然,你可能還不知道,你若是願意收留我,以後孟某這條命就是陳大人的,若是不願意,我立馬就走,絕對不牽連大人。”


    “……”


    陳三石確實沒料到這出。


    他底下的這些人想幹什麽。


    許文才去湊兵。


    鄧豐更是連武聖都拉攏過來了……


    “陳帥。”


    鄧豐諫言道:“如今我等實力薄弱,有孟大人在,以後也好多個幫手。”


    紫薇大亂。


    讓陳三石見識到武聖的作用。


    他手底下要是有個武聖的話,很多事情辦起來,也確實會方便不少,隻是……


    “陳帥!”


    鄧豐說道:“我和他雖然不是友人,但也跟他打過很多年的交道,靠得住。”


    “嗯。”


    陳三石倒是不擔心這個。


    如今孟去疾把皇帝、太子兩邊都得罪了,如果不投靠敵國的話,也就隻能另擇安身之處,跟著自己應該也是真心的,不然的話沒必要搞這一套。


    見到他默認答應。


    孟去疾當即單膝跪地:“陳帥!以後有什麽事情,但憑差遣,隻要陳帥不棄,孟某人必當竭盡全力輔佐。”


    “鄧豐,你來安排他吧。”


    陳三石交代道:“等到封禪之後,暗中跟隨我們的隊伍迴涼州,孟將軍的家眷,我也會想辦法替你保全的。”


    孟去疾不久之前才東征立下大功,再加上畢竟沒有親自對皇帝動手,把鍋都推到香火神教身上,然後再有人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最好的下場,也得抄家流放。


    但隻要能活著就行。


    囑咐完畢之後。


    陳三石迴到住處,開始練槍。


    距離紫薇封禪還有時間,修煉也不能落下。


    一連七日。


    他都在閉關修煉。


    【功法:鎮國龍槍.玄象(未入門)】


    【進度:16/100】


    【效用:暫無】


    “唿……”


    又是一夜的苦練,陳三石直至看到天亮,才把長槍放下。


    “看刀!”


    他才鬆口氣,耳邊就傳來唿嘯,當即重新拿起槍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揮去。


    “轟!”


    那一柄裹挾著兇悍勁力的陌刀。


    “這麽快?”


    陳三石加大力度,將對方震開:“師兄,你已經通脈了?這才幾天?!”


    “狗日的,你小子的體質太畜生,又是金剛體又是真龍勁……”


    汪直踉蹌著後退,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咧嘴笑道:“嘿!我現在三五天就是一個小境界,比想象的還要快,你等著,用不了多久就能恢複到玄象大圓滿,到時候再好好調教你。”


    與此同時。


    一襲緋紅官袍的房青雲才推著輪椅從房間裏出來,頭頂上的官帽就被兩人交手掀起的狂風吹飛出去,一臉無奈地說道:“行了,趕緊收拾收拾上山吧,今日大典過後還要在朝堂上論功行賞,之後咱們就可以啟程迴家了。”


    “好好好。”


    汪直心情大好,撿起帽子扣在房青雲的頭上:“這就收拾。”


    師兄弟三人,全部都穿戴整齊。


    紫薇山上。


    經過數日的修繕,絕大多數地方,也已經看不到戰鬥的痕跡。


    這一日。


    鍾樂齊鳴,人潮洶湧。


    百官齊拜,帝王登封。


    一場盛大的封禪大典,光是耗費的銀兩就有數百萬兩,牛羊不計其數,其餘人力物力更是多到無法統計,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封禪大典,持續數日。


    直到結束後,才進行朝會。


    養心殿內。


    群臣行排列整齊,各就各位。


    東邊站文官,西邊站武官。


    一直到皇帝陛下,親自入座,兩邊還響起隆重的樂器聲。


    此次大典。


    皇帝陛下也總算是穿上一身龍袍。


    群臣行跪拜大禮。


    一切無意義的閑話之後,司禮監的太監,開始宣讀此次功臣的名單。


    “威武侯呂籍,從軍以來屢立戰功,令草原蠻夷聞風喪膽,鎮守北境六年,功高勞苦。隆慶七十二年,於明州之亂中,大破西齊鍾無心部,斬敵四萬,俘虜兩萬,平息叛亂,安定邊境,乃頭等大功,此次紫薇山邪神作祟,以身犯險,識破奸計,後又鼎力護駕,為大盛朝屈指可數之猛將良臣。綜上,特加授呂籍為正一品特進光祿大夫,節製三營兵馬。”


    三營兵馬!


    群臣心中盤算著。


    這樣下來的話,就算將來北境營兵擴充到十二營,呂籍也一個人控製四分之一!


    太監還在繼續宣告。


    緊接著,還有幾名將軍的功勞得到封賞。


    直到……


    “前玄武營主將湯若山,陵川之戰後身負重傷隱姓埋名,甘願在鄱陽一縣之地為百總,苦勞身高,其心可鑒,於虎牢之戰中深入敵營,以身犯險,協助主帥取得大勝,將功折過,恢複二品武勳上護軍,加授正四品明威將軍。”


    湯若山!


    群臣心裏再次犯嘀咕。


    這人竟然沒死?!


    武勳給的很高,但是武階隻給四品,隻怕是跌境了。


    “預備營左軍參將陳三石!”


    在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


    在場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去聽。


    陳三石這三個字。


    出現在朝堂之上不過兩年的時間,但是次次都是聲名如雷,震人肺腑,此番來到東境,更是接二連三立下大功,在他們看來,上柱國是跑不了了。


    隻聽得黃鴻嘹亮的聲音在殿內迴蕩。


    “明州之亂,懷遠將軍陳三石四渡洪澤河,直搗眉山府,氣死叛將董安,為明州戰役的首功之一。


    “東征萊州,白袍白馬,四麵慶歌,所過之處望風而降,天下臣民,歸心大盛。


    “虎牢之戰,三千破十萬,一戰擒雙王,更為亙古未有之兵家大奇,三場戰役所用之謀略,已盡數錄入兵法書冊,供天下兵家學習。


    “三樁天功,俱乃千古之功,流芳萬世。


    “香火神教叛亂中,陳三石以身犯險,拚死護駕。


    “如此種種,實乃我大盛棟梁之材,天下未有之忠臣良將。


    “特此,加授為武義伯。”


    伯爵?!


    先前傳出來的消息,不是一品上柱國嗎?


    怎麽就伯爵了?!


    他才二十歲。


    普天之下,放眼五國,哪裏有這麽年輕的伯爵?!


    “另!”


    黃鴻的聲音還在繼續。


    “加授為從二品鎮國將軍,任精銳營主將職,開營洪澤!”


    一營主將。


    開營洪澤!


    從此時此刻起,北涼新開的四營當中,有一營已經有了名字。


    洪澤營!


    “賞金萬兩,銀十萬兩,絲綢八千匹,賜武義伯牌匾一副!”


    “……”


    後續。


    又有諸多將領得到封賞。


    不過基本上都是較高等級,千總之下由於人數太多,就不在朝堂上宣告,而是結束之後,再另行封賞。


    其中。


    為作表率。


    慶國降將鄧豐,直接保持在本國的侯爵,以及一品武階,隨後先進京,然後再調遣職位,日後可能調到北境,也可能調到三十六州的任何一州。


    最後,就是參與叛亂的臣子們的處置。


    絕大部分都是株連九族,隻有少數幾個立下過大功的人獨死,部分家人幸免於難,皇帝為展現自己寬容,還給叛亂的三千鎮東軍一個去前線賣命的機會。


    孟去疾是東征的首功之一。


    最後,他遭到通緝,家眷全部抄家流放。


    至此。


    東征徹底結束。


    朝會完畢。


    養心殿後。


    有一單獨的休息場所。


    “臣參見陛下。”


    呂籍作揖行禮。


    “呂籍,你這次幹得不錯。”


    隆慶皇帝讚賞道:“如果不是你第一個告訴朕,朕隻怕還要被蒙在孤鼓裏一段時間,也不可能提前做好完全的準備。”


    “是陛下英明聖斷。”


    呂籍恭敬道:“臣也隻是盡臣應盡的本分而已。”


    “你啊,這點比你師父強。”


    隆慶皇帝滿意道:“你又是大師兄,八大營將來由你接手再好不過,朕對你也放心,說說吧,還想要什麽賞賜?”


    “陛下!”


    呂籍抱拳:“臣想讓陛下賜一樁婚事。”


    “你堂堂呂籍,就連好幾位皇室老人都想把女兒嫁給你呢,喜歡哪家姑娘娶不到,還用得著朕親自來幫你提親?”


    隆慶皇帝調侃道:“說吧。”


    “孫璃。”


    呂籍吐出兩個字。


    隆慶皇帝臉色一變,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冷笑,又像自嘲:“這事兒,你不應該去問你師父願不願意嗎?”


    呂籍沉默不語。


    他自然早就問過。


    師父隻有一句話。


    “問你師妹自己去。”


    ……


    他加重語氣:“還是懇請陛下賜婚!”


    “孫象宗就這麽一個閨女,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隆慶皇帝冷冷道:“你有喜歡的公主郡主,哪怕是敵國的也行,盡管開口。”


    呂籍低著頭,沒有說話。


    “行了,你也沒有多喜歡孫璃,無非是想在外人眼裏,正式繼承你師父的衣缽而已,沒有必要非要如此,男女之事還是你情我願最重要。”


    隆慶皇帝依靠在椅子上:“你手下已經有三營兵馬,其餘幾營主將也都是你的師弟師妹,擴營結束之後,朕派去的新將軍,也都對你尊敬有加,你已經算是繼承衣缽了,不然,朕現在就加封你的爵位,再把督師的頭銜給你?”


    “臣不敢!


    呂籍慌忙單膝跪下。


    “呂籍啊,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這些,不論在軍中還是朝堂上,都還是威望最重要,有時候頭銜反而是種拖累。就拿當年,我和你師父兩個人。


    “一個是最沒權勢的皇子,連個王爺都封不上。


    “一個是家奴出身的武將,手底下隻有四千兵馬。


    “我們兩個一文一武,還不是打出一片天下,讓裏裏外外心服口服?”


    隆慶皇帝遵遵教誨道:“草原上你好好立功,以後自然無人敢不服你,你想要的,也早晚都會有的。你是孫象宗的兒徒,也是朕在年輕一輩中最喜歡的臣子。”


    “臣謹遵聖言!”


    呂籍沉聲道。


    “賜婚的事情朕滿足不了你,就拿別的東西來補償你吧。”


    隆慶皇帝拍拍椅子扶手。


    “呂將軍。”


    黃鴻端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這些,都是你的了。”


    “這是……”


    呂籍抬起頭,隻見橙黃綢緞上麵,擺放著幾張羊皮卷,以及碎裂成片的香爐。


    他哪裏會認不出來。


    這就是那晚太子殿下所用的法器!


    “朕,知道你一直渴望更進一步,但是你師父遲遲不教你,他不傳你沒關係,朕傳你!”


    隆慶皇帝說道:“以後北方大廟,都歸你取用,但是不能祭祀的方式來禍害朕的臣民,你能明白嗎?”


    “臣明白!”


    呂籍雙手接過托盤,雙目之中有抑製不住的激動。


    “對了。”


    隆慶皇帝問道:“他不傳你,可有傳給陳三石?”


    “應是沒有。”


    呂籍正色道:“他畢竟才入門,而且目前的境界也比較低。”


    “嗯,你心裏有數就行。”


    隆慶皇帝擺擺手:“迴去吧,好好養傷,準備好來年征討草原的蠻子,不能再給他們養精蓄銳的時間了,就算是代價再大,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呂籍拿著托盤,重重叩首。


    ……


    戰船。


    陳三石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對著後方的一艘小船上的草人練箭。


    朝會結束之後,他們當天晚上就乘船返迴涼州。


    東邊的戰事也早就結束。


    詹台明的叛亂根本就是假的,他是受到挾持,部下造的反,而且目的也隻是把一部分軍隊引走,在知道吸引過去的是虎賁軍後,很快就平息。


    淩、萊等三州,還是交給鎮東軍負責鎮守。


    隻不過封疆大吏換了個人。


    貌似是死侍裏麵的一個武道天才,馬上就要突破到武聖。


    鄧豐也被調走。


    陳三石來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孟去疾和三千玄甲軍,而且是經曆過一場大戰,真正的虎狼之師,哪怕是放在涼州八大營,也覺得算得上是精銳,就是主將有點弱,還是個通脈大成……


    坐在船上閑來無事,他光練槍也枯燥,抽空就開始練箭。


    麵板浮動。


    【技藝:射箭.圓滿(破限二階)】


    【進度:(0/2000)】


    【效用:……,一瞬兩射,六百步外百發百中】


    破限二階,主要提升的還是拉弓射箭的速度和有效射程。


    一瞬兩射,相當於每秒鍾可以射出五箭左右,之前是三箭,一個箭袋的箭,基本上很快就能用完。


    六百步,也有八百米,一個活人站在那裏,也真的隻能看到一個黑點。


    事實上。


    箭術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世間巔峰。


    這次在虎牢關,用特製的箭囊,掛滿千尋的兩邊,再加上鄧豐的青驄馬也掛滿,身上再背滿,加起來也就不到一千支箭,還是不夠用。


    所以更重要的,還是提升每一箭的威力比較好,畢竟有【不可躲避】的效果。


    迴去以後,有必要砍伐鬼脈木,然後再通過尋仙樓弄些鐵過來。


    又練了一會兒後,陳三石就收起弓箭,迴到船艙內和師兄聊起天涯海角的事情。


    “此去東南,天涯海角。”


    房青雲默默念著,自嘲一笑:“我的這雙腿,就是在那裏廢的。真是想不到,曹燮給曹家的後人留的東西有它。”


    “師兄原來去過?”


    陳三石好奇。


    “何止去過,你這玉牌,以前我也有過。”


    房青雲釋懷道:“師弟想去?也是,要是再等一個五十年,休說是我早就不在人世,連師弟你也是垂垂老矣的老翁了,隻是,此行兇險啊,師父又不在。”


    “師兄。”


    陳三石問道:“能不能透露一下,師父去什麽地方了?”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


    房青雲苦笑:“隻知道和羅天山脈裏的異象有關,也和你有關,大江南北,他什麽地方都可能在,恐怕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迴來,我可以試著幫你聯係一下。”


    “羅天山脈裏的異象……”


    果然。


    和陳三石想的一樣。


    毒獸這麽明顯的事情。


    整個涼州的人都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怎麽可能會不知情。


    這也是他當初沒有多餘去問的原因。


    “先迴家一趟吧。”


    陳三石淡淡道。


    眨眼。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


    【功法:鎮國龍槍.玄象(未入門)】


    【進度:46/100】


    距離玄象境界,也不遠了。


    戰船停泊靠岸。


    陳三石等人換馬走陸路。


    去的時候。


    不過二十餘騎。


    但是迴來的時候,是浩浩蕩蕩的三千鐵騎!


    為了把三千玄甲軍,連同三千多匹戰馬一起拉迴來,光是動用的大型戰船就足足有數十艘,沿途耗費的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一路上。


    馬兒們隻有在靠岸的時候才有短暫的活動機會,早就憋壞了,如今終於“重獲自由”,在荒野間寬敞的管道之上一路奔騰,激起漫天的塵土和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涼州。


    城門口。


    孫璃、孫不器以及童氏等家眷,得到消息後,早早在城門前等候。


    “三石太狠了!”


    孫不器神色激動:“三千破十萬,這是人能打出來的仗?要是哪個說書先生敢這麽編,肯定要被人把嘴都打腫!”


    “可不是嘛~”


    恰好在涼州休息的榮灩秋感慨道:“這個小師弟可是真了不起,才十九歲就封了伯爵,將來最差最差也是個侯爵。


    “主要是這打仗的本事……


    “隻怕是比師父和老四還要厲害幾分。”


    “我決定了!”


    孫不器握緊拳頭:“從今往後,我也要參軍,我也要領兵打仗!”


    “別別別!”


    榮灩秋嚇壞:“我的少爺,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吧,可千萬別讓我們替你操心了。”


    “嗯?你們不相信我的能力?”


    孫不器看向身邊:“姐,你覺得我行不行?我可以先從百總幹,起步比三石還要高不少,我的箭術又是跟他學的,外號我都起好了,以後,我就叫‘小白袍’孫不器,如何?”


    他說著說著,開始自我陶醉起來。


    “嘖嘖,真霸氣啊!我也是白袍長槍加大弓,我等於陳三石!”


    “溪溪!”


    孫不器清清嗓子,舉起手裏的長槍,在身邊的小丫頭麵前擺起姿勢:“怎麽樣?你覺得我有沒有這個資質?”


    “哇~”


    陳雲溪仰起小臉,十分捧場的鼓掌道:“師叔好帥氣。”


    “哈哈哈!”


    孫不器仰天大笑:“好丫頭,以後你想習武射箭,我來教你!”


    孫璃眉眼之間的嫌棄已經難以掩飾,拉著溪溪下意識地遠離幾步。


    “迴來了!”


    不遠處。


    同樣是來迎接家人的路書華和溫植也在。


    他們指著前方。


    “轟隆隆——”


    地麵忽然間開始震顫!


    黃色的沙塵衝天而起,好似一場吞噬天地的沙塵暴湧來。


    直到離得近些,人們才看到。


    這場沙暴之中。


    是一支玄甲鐵騎。


    衝在最前方的,赫然是白馬白袍,手持長槍,負後背著一張大弓的年輕將軍。


    “喲~”


    榮灩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調侃道:“奴婢參見武義伯。”


    “師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陳三石勒馬而停,揮手示意玄甲軍有序進城,然後翻身下馬,一一打招唿。


    “孫師姐!”


    “不器,你這……”


    他看著對方近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打扮,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爹爹!”


    陳雲溪撲上來。


    陳三石將其抱在懷裏,後者在他的臉上蹭了幾下。


    他笑道:“怎麽樣丫頭,想我沒有?”


    “日日都想爹爹。”


    陳雲溪奶聲奶氣地說道。


    “好啊。”


    陳三石看著丫頭變得活潑不少,說明大半年和其他人相處的還算是不錯。


    “姓陳的!”


    溫植走過來,打眼一掃:“你玄象了沒有?!”


    “快了。”


    陳三石頭也不迴地答道:“溫莊主再等等,不用太急。”


    “哼!”


    溫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其餘從涼州出發的弟兄們,也都開始在城門口跟家人寒暄。


    “蘭姐兒呢?”


    陳三石抱著丫頭四處張望,始終沒有找到想看見的身影,問道:“她怎麽不在?是身體不舒服嗎?”


    “蘭姐姐她……”


    孫璃想說話。


    但是被榮灩秋打斷:“小師弟,你快迴去看看吧,你家裏來了位女客人,厲害得很,對誰都沒有好臉色,而且還賴著不走。


    “今天,也是她攔著,不讓你妻子出來接你。”


    推薦一本好兄弟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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