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秀手中秀川一抖,縱使大皇子身後諸人再如何大喝“豎子爾敢?!”,也是來不及去替大皇子擋下這一劍的,千古秀身形若電,氣勢如虹。


    大皇子也倒稱得上是臨危不亂,見千古秀一劍斬來,輕哼一聲,暗暗運起九五至尊功,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膚,隱隱發出淡淡金光,一雙眸子冷靜的盯著千古秀的攻勢,等待蓄力反擊。


    “叮!”


    千古秀手中秀川舞到,卻未斬到大皇子的身上,反倒被斜裏伸出一柄折扇格去,發出一聲脆耳的聲響,劍式偏了。折扇主人“唰”的打開折扇,輕輕搖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千古秀,眉眼之間,挑釁意味十足——正是李不凡。


    “哦?我倒是未曾想過你會出手,終於還是做了狗了麽?”千古秀挑眉看著李不凡,十足的輕蔑,他今日本就是有所圖謀,就怕事情鬧得不大,嘴上自然不留情麵的。


    李不凡手中折扇輕搖,超然一笑,儒雅非凡,與千古秀道:“千古兄糊塗,於情,大皇子乃是我堂兄;於義,我們同為別塵一員,都是同學;於禮,普天下人,皆是王臣。自問無論哪一點,我都沒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怎的到了你的口中,反倒成了做狗?千古兄偏激啊~”


    圍觀群眾中有想借此機會,攀附大皇子的,怒聲指責道:“小子膽敢對大皇子出手,莫不是想謀反麽?!”


    千古秀卻是不理他們,也不搭李不凡話,隻是平靜的看著他,就那麽看著,好像要看穿、看透他一般,看得李不凡心裏沒來由的有些發毛。


    千古秀看著李不凡,忽然“嘿嘿”笑出聲來,愈演愈烈,最後竟笑的丟了手中秀川,眼中笑出淚花,趴在地上捶打起地麵來。


    眾人見千古秀模樣,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麽——無論哪個層麵,李不凡說得,都合情合理,這千古秀笑什麽?


    方才千古秀被李不凡擋下,大皇子身後的人也都反應過來,“唿啦”擋在大皇子麵前,還未有所表現,就見千古秀發癲一般大笑,也是一臉茫然,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大皇子見有人出頭,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發癲狂笑的千古秀,一身九五至尊功散去,窩在後邊看戲。


    千古秀笑了好一會兒,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李不凡的風度,實在保持不下去了——總不能他發狂笑多久,我的扇子就要搖多久,嘴角的微笑就要保持多久吧?


    “不知是否不凡說了些什麽,戳中了你那莫名的笑點,敢問千古兄在笑什麽?”李不凡收起折扇,問千古秀道。


    “我??????我???????我笑你??????”千古秀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斷續說道。


    李不凡笑容慢慢收起,看像千古秀的眼神越來越冷,好似要以眼神為刀,剮了他一般,語氣陰森道:“千古兄是個聰明人,你兄弟與你方才所做的,無論是於院規,還是於國法,都是要受到懲罰的,何須裝瘋賣傻來轉移話題?你以為如此,便能逃過應有的懲罰嗎?還是千古兄把在場的眾人都當做傻子愚弄?”


    千古秀聽李不凡的話,不笑了,拾起秀川,站起身來,斜眼看著李不凡,眼裏滿是同情,睥睨道:“休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等敢做,自然敢當,我笑,無他,笑你而已!”


    李不凡聞言不禁搖頭一笑,對千古秀道:“那倒是要向千古兄請教了,小弟究竟哪裏值得千古兄如此之笑。”


    聽李不凡的話,阿蠻輕輕捅咕了下小刀,悄悄說道:“小刀,我怎麽感覺李不凡要倒黴呢?”


    小刀輕輕點頭,道:“我看也像,他這不傻抽風的麽,問千古這話!”


    寧小三聽到阿蠻與小刀的話,撇嘴道:“我猜他一定不知道大哥多能忽悠。”


    然後三人像是達成某種默契般,相視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


    唯獨君莫笑,自打李不凡代大皇子站出來,與千古秀起了衝突,有些默然——雖她心裏係著千古秀,但這李不凡好歹也是她的發小,她為數不多的玩伴之一,說沒感情那確實是騙人了。


    出師時,那頓謝師宴,幾位老師分析局勢的時候,分析人的時候,提起過李不凡,君莫笑自是在話裏聽出了李不凡對自己的情意。女人呐,天生的感情動物,縱使再怎麽心心念念的是千古秀,縱使再怎麽也接受不了李不凡,也是不願真的讓李不凡因為自己受傷的,她想過很多種跟李不凡再次相遇的情景,也想過很多種跟李不凡闡明這件事的方式;女人呐,天生的自私動物,縱使再怎麽心軟於李不凡對自己一片癡情,縱使再怎麽不願意讓李不凡因自己受傷,但是當李不凡蹦出來跟千古秀發生矛盾的時候,她心裏還是不自覺的偏袒了她家的秀。


    但是所有的這些,也都不能阻止君莫笑心中有些淡淡的愁——專情而內心柔軟的人,最怕的,就是陷入愛、與被愛。


    不說君莫笑,且說千古秀,見李不凡搖頭輕笑問話,目光清澈,真摯的問李不凡道:“想殺我麽?”


    李不凡聞言一怔,竟是短時間內不知該如何迴答千古秀的話,殺你?當然想殺!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要自己如何說出自己內心深處最直接的想法??


    李不凡稍稍怔了一下,放聲大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千古兄犯錯,自是有相應的條法來懲治你,我隻是仗義執言罷了,千古兄這話是從何問起?”


    千古秀聽李不凡的話,輕笑道:“所以我笑你,笑你可悲、可歎、可憐。”


    李不凡不言語,隻是冷冷的看著千古秀,等著他說下去。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用扇子的,想來,是學莫笑吧?敢愛而不敢言,隻是背後默默做些與意中人形似的事情來意淫著給自己心理安慰,端的是沒有勇氣,是為可悲!”千古秀挑眉看了看李不凡手中的折扇,又繼續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苟且在大皇子的身後,蟄伏著隱藏自己,暗度陳倉發展自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之舉?你是不是覺著,借著大皇子的勢,排除異己,收買人心的手段很是優秀?你是不是覺得,梟雄不計過程,隻計結果,所以你給大皇子當狗,圖謀日後,是在臥薪嚐膽?大丈夫不敢挺直腰脊,立身天地,是為可歎!”


    千古秀說著,掃了一眼大皇子,見大皇子沒甚反應,也不介意,看都不看牙關緊咬,眼中都要噴出火來的李不凡,自顧自飲了口酒,來迴踱步道:“你覺著是我搶了莫笑,毀了你所想象中的與莫笑的青梅竹馬的情緣,所以特別恨我,特別想殺我對吧?可是又顧忌太多,你怕,你怕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置我於死地,被世人詬病;你怕,你怕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置我於死地,被莫笑追恨;你怕,你怕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置我於死地,被我大哥報複。堂堂七尺男兒,愛恨不敢說,情仇不敢言,是為可憐!”


    話畢,停下腳步,站在李不凡麵前,倒拎著秀川,伸手一指,幾乎指到李不凡的鼻尖,朗聲道:“你說,你可笑不可笑!”


    李不凡站在那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張俊氣的臉陰晴變換,眼中殺機閃了又消,消了又閃,良久,終於恢複平靜,仰天長笑,道:“倒真是可笑,若是千古兄,當如何?”


    千古秀亦是仰天長笑:“無他,手中秀川出,爾皆等閑!”


    李不凡聞言大笑,道:“千古兄倒真是個狂傲不羈,也倒真是個答非所問!”


    千古秀笑了,笑的很開心,眯著眼道:“我倒也當真有些佩服起你來了,真乃梟雄也!”


    李不凡拱手笑道:“千古兄謬讚!”


    大皇子終於有了反應,也該有所反應了,再沒有反應,難道要世人都嘲笑自己瞎了眼,白白養了李不凡這噬主的狗麽?


    可是還未待大皇子有所舉動,便聽那李不凡笑道:“得千古兄一言,不凡如醍醐灌頂,今日便暢快一迴,殺你!”


    說罷,手中折扇快似流星,猛然點向千古秀。


    大皇子見李不凡出手,忍住沒有發作,眼神陰翳,盯著千古秀,也盯著李不凡,這梁子,這疙瘩,今兒算是結下了。


    千古秀腳尖輕點,避過李不凡一式,手中秀川甩了兩甩,自語道:“就知道尼瑪的嘴遁術沒得卵用,到頭來好使的,還是我家秀川。”


    說話間,兩腳跺了跺地麵,身形驟然消失,再出現時,已是在李不凡的身後,手中秀川斜向上,朝著李不凡背心刺去,迅猛異常,破空帶聲。


    李不凡仿若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背過手去,手指發力,將折扇打開,將將用扇麵擋住了千古秀這一劍。


    “叮!”


    千古秀一擊不中,不待李不凡反應,改刺為劈,一股凜冽的劍氣貼著李不凡後背狠厲而出——“我說過,手中秀川出,爾皆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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