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大事小務,我能插上手嗎?還不全是你當家?”


    “看看,出了事全往我頭上栽!你不能,我也不能,那一家子散?囉!至少有一個人能當家吧?不買也行,我聽說桑苗圃那兒有人賣房子,麵積還大,東方不亮,咱西方亮,我不相信還就憋死在這兒,多晚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那兒是不是有些偏僻了?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


    “僻什麽僻?這兒離三木五裏地,離桑苗圃八裏地,我看那兒就很好!哪裏黃土不埋人?”祁秀娥想一出是一出。


    “隨你!”


    賣房子風波,算是暫時過去。


    石桂梅到此都表現出驚人的冷靜,周子燦凸起的肚子,告訴她:李建彬又是豐收在望!男人都怎麽啦?苟富貴,勿相望。就是豆腐渣拌屁做的,男人沒有那些想當然享受,無論怎樣地動山搖的愛戀,都擋不住歲月積累的滲漏,是,石桂梅為了所謂的理想,輸得一幹二淨,好在兒媳蔣靈芝不錯,願意收留她,她感激涕淩,原來的房子以及一切,都歸了周子燦,從民政局出來,石桂梅吐了一口氣,事業上她進步神勇,五十大幾的人了,還這麽拚,實在是得不嚐失。


    他一直讓司機把石桂梅先送到兒媳子家,他和周子燦才迴到他們的家,三個人坐在車裏,誰也不說話,直到下車,石桂梅才說聲謝謝,李建彬迴了句,“不客氣,應該的!”他並沒有下車,直到車子又開起來,周子燦才說,“李建彬你當了混蛋,又做了陳世美,多好一個人,就被你拍在沙灘上!”“還不是因為你!?”


    “你放屁嘞,我這肚子咋迴事?它自己長大的?別吃過屎解了餓,過後說屎有多麽臭!你們男人呀,就這德行!得不到的,說人家不是好東西,得到了又說:不過如此!喜新厭舊,是你們特點!”


    “少屁話連連,為了你,我可得罪一大圈子人,我弟弟竟然說我:忘恩負義!”


    “你就是!”女人永遠口是心非,口頭上說得是一套,實際做的又是一套,她把胳膊,插入李建彬胳膊裏,頭直接壓在李建彬胸上,把憨態可菊,塑造得淋漓盡致,“我累了,閉上眼,直的想睡,車子搖搖晃晃在催眠,這是一種獲得幸福後的陶醉,男人有些老,卻是她喜歡的靠山,就這樣吧,拾人不要的,自己就幸福,她甚至不理解石桂梅為什麽那樣:男人喜歡折騰就讓他折騰好了,自己長著男人喜歡東西,幹嗎仗器抗拒?真是傻子,就那種事,李建彬都堅持不上半個小時,嫁為人婦,每天半個小時不能給男人,那還叫女人嗎?幹得好,那如嫁得好?身子就一條,給誰不是給?這樣一想,她幸福了。


    鄭大兵這個沙漠之狐,很快找到另一種折磨殷水芹的方式,那就是對男人對女人最瘋狂的折磨,從臉到腳一次次瘋狂折磨,這種帶著報複的虐戀,讓殷水芹既愛又恨,愛是情的迴歸,恨這不是正常男人的做法,但凡她一點兒排斥,他會蹙一下眉,“你想被休?曾經的你,犯下可是滔天的罪行!我這是帶著你贖罪,你還不感謝我?哪天我折騰不動了,你就解放了!祈禱那一天早些來吧!”


    “不!我就不!隻要你還能折騰,你就自便好了!”


    “聰明!我以為你是個笨蛋呢,這是惡補,也是你贖罪的一個最徹底的過程!”


    “殺人要找理由,折騰人也是,要不就一拍兩散!你好歹毒!但歹毒得令人高看你一眼!”


    “誰壞整治誰,何必牽扯到無辜?”


    “李建彬專善給人出餿主意,輪到自己卻遁逃了!這就是所謂大師還是大師的做法?”殷水芹笑出夕陽才有的嫵媚,在心中多了幾分慶幸,“還折騰得動嗎?要不要再來?”實際上,她已經力不從心了,當然如果鄭大兵能如此,她何至於如此下賤?下棋磨哪有那麽好推?


    “真的假的?你個老騷娘們,咋還就像個巨大的水母,你究竟要騷到何時?媚到多久?噫嘻~!”


    “讓你過足報複的癮,要不然,這心就不甘,是不是?”雙手後撐著床,腚抬起,整個人在搖晃,這是心花怒放嗎?


    李紅軍從家裏走時,哭了,他才十七八歲,咋就該承擔如此壓力?看看李子安,人家是何等瀟灑?身上不僅沒有負擔,每次臨走,路費都是哥給,這是質上的分別,要說哥,他不算少,大大小小上麵有四個,還有兩個姐姐,按說他是最小的,最該得寵,咋還就反著來了,家庭突遭變故,他理解四哥的做法,如不責任到人,這賬得還到猴年還是馬月?暖洋洋的風,卻讓李紅軍倍感淒涼,他曾經多次出入郭成林家,和郭有過交心的談話,郭馬上即可退休,他希望自己也能如此,煤礦工資是高,但有一定危險係數,所以他任何人沒有告訴,獨自一個人按辦好的手續,去了徐州。當時徐州有煤礦多個,主要有五個:權台礦;旗山礦;張雙樓礦;寵莊煤礦;三尖河礦,他們去的是權台煤礦,人的命運就是這樣,有人一直在一線挖了幾十煤,屌事沒有,一如郭成林,有人剛上去,就被瓦斯突突了,李紅軍還沒有幹到兩個月,他的一個好友結婚,他還迴來過,再返迴去,不足一個禮拜,噩耗便傳到賈家溝李紅軍被砸死了,這是怎樣的悲劇,它讓多少人扼腕長歎、捶胸頓足?當時李宜忠還在城裏當遊魂鬼,這一消息,一下子讓他兩腿軟,睡到在地,鼻口竄血,暈覺過去。


    李紅軍純屬一場意外,郭成林從煤礦退休,到現在不生龍活虎地活著,他住在我們臨邊三木新城,偶爾還能見麵,偶爾也會談及李紅軍以及李宜忠,會生出許多慨歎:他把這一切根源歸功於李宜忠的放蕩不羈害了這一家人。


    李紅旗作為這一家最有能力的主事人,和日漸成長起來,李宜義的長子一同親赴徐州權台煤礦,事已經至此,過多指責沒有用,要爭取利益最大法,他們那邊和礦上喋喋不休討價還價,雖未婚,要有父母要養,這邊李宏圖去找李建彬,便還要拉上我父親,本來應該是我祖父李精妙的,可他老人家已經去世,我父親死活不同意,便叫上了我,希望我能和他說動李建彬,這家忒難了,值此關鍵時刻,隻能是有力出力,無力捧場,所占一切還好,李建彬為家鄉人辦了件實事,無論李宜忠當年有多麽混蛋,這種時候,家族必須同仇敵愾,經過多方斡旋,並根據實際情況,李紅軍事故案賠付現金22萬,這在當時已經是天價了,從權台把李紅軍拉到鍾吾縣挺屍房,李紅旗、嵇氏、李紅霞、李紅雲、牛芳芳、李宜忠以及近房多人,雨淚相嚎,牛芳芳一度站不起來,多虧兩個女兒,他們在那裏,與李紅軍話別,最終送往火葬廠。


    李紅旗作為這一家中流砥柱,體現了該有的霸氣和大度,在葬下李紅軍七天之後,他召開了全家大會,對於這筆賠償金的使用,予以說明,除過還了銀行欠款外,剩下的部分,放銀行中,以備不實之需,並帶所有人去小槐樹之地,告訴李紅軍,這是全家決定。


    潮起潮會落,那些年李宏圖一個人,撇開父親李宜忠李紅旗一家人,自己去闖蕩,這時候才明白:江嬌是多麽難能可貴,然而的然而,這一切都如夢而去,這個家就像住在了五鬼頭上,一幸一個連著一個,李紅軍去世為到五個月,李宜忠就徹底廢了,這個在欲望中掙紮了一輩子的人,先是分不清是誰和誰,然後是破口大罵,且又不知罵的是誰,先還送去醫院,後來醫院不治,就抬迴家裏,任由他一個人在他蓋的三個卡頭房子折騰,李紅旗已經在家的前麵蓋了三間瓦屋,全家全部住到三間新屋裏,旁邊蓋下個小鍋棚,作為廚房,牛芳芳倒是經常去老宅去照顧李宜忠,李除了胡扯就是罵人,最常見一句是,“我x你媽;x你親親媽!”屋子裏開始彌漫騷腥味,李宜忠拉在那屋,尿在那屋,打掃全是牛芳芳,半夜一個人在那裏鬼哭狼嚎,那裏已經變成了新的恐怖之地,一氣就是三年。


    李紅旗已經被現實教育得服服貼貼,他不再和我談他能掙多少錢的優越,而是和我分道揚鑣,道不同,的確不相為謀,平時我們交集很少,他偶爾迴家一迴,就到劉彩鳳家找樂子,再不就去賈雲龍家吹牛皮,我們的生活繼續一潭死水,祁秀玉每隔段日子,就到我家打卡,在官宣著主權,郝慧不經常來,一年也就幾次,毫無規律可言,汪鳳楠家我已經不大去了,他倒是經常來,我和縣文聯維持著半生不熟的關係,偶爾也會去參加他們的會,也認識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水一淙淙流淌的日子,平淡而無奇。


    張誌彬蜷縮的心,終於張揚起來。


    老太太朱宏梅告訴他們明天女兒家要娶兒媳婦,大概率一天都不會迴來,你們夜裏給我看家,她要留我住幾天!


    “好!好好!這個沒問題,放心就是!”張誌彬得意幾乎要忘形。


    “理論是沒問題的,但是……”李勝利有些錯愕。他斜視一眼張誌彬,發現張氏手舞足蹈,這是幹什麽?


    老太太是挎著小包,哼著舊時代老歌,像個小少婦走飄飄走的,心情不錯,感覺如雲飄著走的。


    張誌彬本打算這種事自己獨立完成的,完成後,再裝作沒什麽事,潛伏一階段,等風平浪靜再走,上午他打算裝病,不出工,請假,可是他還沒有打電話請假,李勝利就放言,也想請假,這狗日活太累了,他也想歇歇,李勝利一直像他的影子,最後張誌彬咬咬牙,“李勝利,你是不是我跟屁蟲?我幹什麽你幹什麽?”


    “理是這麽個理?怎麽著?不行?你現在要結賬迴去,我都跟著,我們不僅一個縣還一個公社,更是一個大隊,我踩著你腳後跟子走,絕對是:團結緊,向前進!我的人生子午,由你定!唉,這才是異姓兄弟所謂,可不允許吃獨食!”


    “那好,眼下就有件好事,就看你有沒有虎膽?”


    “說!膽子咱有,隻要你錨定的事,咱就一塊兒幹!”


    “真事?”


    “絕對真事!說!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這家老太太,你知道嗎?”


    “你不知道啊!說什麽混話?”


    “她有很多錢,你知道嗎?”


    “真的假的?”


    “真事,恁高兩大疊,你告訴那有多少?”


    “怎麽說也要論萬,且不是一萬兩萬!”李勝利肯定地說,“哥的意思是……?”


    “要是真有虎膽,截了它,如果我們有這筆錢,我們保證……!”


    “哥,你別忘了,她兒子是幹什麽的!”


    “不管是幹什麽,她不應該有恁麽些子錢,說不定是贓款,《水滸傳》中第16迴有《智取生辰綱》,能不能學習古人?”


    “你真打算好了?”


    “廢話!富貴險中求,我認為今天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弄好了,你我這輩子就不再打工了!你幹不幹?”


    “你打算什麽時間動手?”


    “我們今天仍然繼續上工,明天依舊!”


    “砸鎖嗎?”


    “你個笨瓜!鑰匙我早已經配好了,並且試過,一開一個準!”


    “原來你早……拿了錢,放在哪兒?”李勝利有幾分竊喜。


    “用塑料紙包好,埋前邊小汪塘裏,人不知鬼不覺,等過了風聲,開啟走人!”


    “好!就這樣辦!”


    又是一天新勞作,傍晚時分,又累得不行不行的,正是這無休止的累,讓他們挺而走險,太陽經過一天蒸熬,已經像個老人奄奄一息,張誌彬的一隻手,拍在李勝利的手背,心照開始不宣,他們都嫌得有些激動,夜色是人的隱身衣,一想到不久的將來,他們將拿著大把大把的錢與妻女兒子團聚,眼中就熱切冒火,情與情的跌宕,意與意的衝撞,激動得手心造汗。


    他們到了地方,天已經黑透了,他們外出簡單吃一些飯,匆匆返迴,關了院門,立刻行動,打開堂屋門之後,卻找不到藏錢的地方,心就亂亂如草,到處扒得亂七八糟。


    一屋子狼藉,“你是不是看錯了?我看還是錯了!”李勝利害怕了。


    “不可能!她會把錢藏在哪兒呢?”張誌彬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正在苦思冥想時,發現屋頂天花板那兒,好像有塊板被動過,有些斜,一邊還閃著縫,“原來如此!”他發現了問題,並且看到高大折疊人字梯,撐開上去,一推,整遝整遝的錢就掉下來!“哈哈~天助我也!”然後張誌彬走上去,把頭伸進黑暗,不僅有錢,還有金銀首飾項鏈,“看見沒有?我們勝利了,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我說什麽來著的?沒有了!”扒了半天,張誌彬一頭一臉一手全是灰,他下來之前,將那塊板扶正,然後兩個人將所有錢和物裝在一個口袋裏,有恃無恐坐在那兒數起來,這膽子有些忒大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旗,你能扛多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風2024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風2024並收藏紅旗,你能扛多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