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茵盯住了柳懷閣，問道：“如此，太師可滿意了？”
柳懷閣微笑躬身道：“殿下的祖父，可還活著呢。”
陳文茵聽到這話勃然大怒，她從金磚裏拔出劍來，指著柳懷閣的鼻尖道：“柳懷閣，你別太過分了！我問你，你可認得這柄劍？”
柳懷閣抬頭看了一眼，那劍倒是與尋常寶劍看起來不太一樣，似乎是有些年份的舊物。可柳懷閣畢竟不是賞劍練武的名家，對這些東西他一竅不通。
於是他搖搖頭道：“老夫認不得這寶貝。”
陳文茵道：“此乃天武帝賜予真武天尊的寶劍，當年天武帝曾對真武天尊言道，‘天下王臣，見此劍如見朕，有敢擅加阻攔者，卿持此劍斬了便是’。如今我拿著此劍，大可以一劍斬了你！”
柳懷閣也大聲道：“公主盡管來，老夫一把老骨頭活到今日，也算是值了！”
陳文茵知道他就是仗著自己不會真殺了他，才敢如此有恃無恐。陳文茵現在是真的想殺了他，這股火氣一旦升騰起來，一時間就很難滅下去了——這家夥居然要自己滿門的性命。
“老太師，那陳老爺子七十歲了，恐怕也留不下子嗣了，還是算了吧。”
正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這聲音忽然傳入了二人之間。
柳懷閣愣了一下，趕緊向身旁看去，發現那聲音就來自自己的親兒子——柳文。
直到這一刻，柳懷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養了一隻白眼狼。一個在關鍵時刻拆自己台的兒子，那還不如不要的好。
柳懷閣立刻吼道：“你一個黃口小兒懂得什麽？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柳文立刻躬身道：“老太師明鑒，柳文如今年近四十不說，還是先帝欽點的樞密院使，老太師不會不認吧。”
這話說得柳懷閣咬牙切齒，柳文沒考過科舉，身上沒有功名，他能做到樞密院使，還不是因為他有個當太師的父親，這在群臣中都算不得什麽秘密。
可就是這樣的身份，如今卻能用以鉗製住柳懷閣。畢竟柳懷閣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說：你能當上樞密院使是因為我給你走了後門。
柳文沒有給柳懷閣太多的時間思考，立刻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將亂，朝中無一言九鼎之尊，四邊乏安境保民之將，我等在此高談闊論時，那外族賊寇說不定已經發難來襲。諸位想想，到那時，誰能保住大家的平安？是那繈褓中的秦王之子，還是現在持劍領兵的高陽公主？”
年輕些的大臣還沒褪去血性，聽說外族來犯，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也能義憤填膺高喊討賊；歲數大一些的大臣雖圓滑了不少，但他們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想要明哲保身，首先就要保住自己的命，那就如柳文所說，誰更能保住他們呢？
無論對哪一方的大臣來說，柳文這句話都有很強的煽動性——除了像他爹一樣以皇室血脈為主的人。
柳文繼續道：“我聽說，鎮北、平西兩府的將軍們聯名上了《勸進表》，如今公主又帶著兩府人馬前來，那到底他們心在何方也就不言自明了。諸位試想，如果公主不能榮登大寶，那兩府將軍們還能聽從朝堂調遣嗎？反之隻要公主即位，一言九鼎之尊、保境安民之將便都有了。”
聽聞柳文的分析，已經有不少人在頻頻點頭了。
柳懷閣忽然想起，曾經在朝堂上，先帝和眾臣商議陳寧抗旨不尊，該當如何處置時，也是柳文一番慷慨陳詞，為陳寧收攏了大半人心。
為什麽以前自己就沒發現，自己的兒子這麽厲害呢？柳懷閣啊柳懷閣，你身邊一隻養著一隻虎，你卻隻把他當作了貓。
柳懷閣暗自歎息一聲，可他不甘心就這樣讓柳文把自己扳倒，他不覺得自己會輸給自己的兒子，或者說他不能接受自己輸給兒子。
他大聲道：“皇家天子，豈是手裏有兵有勢便能做的了的？若是開此先例，那將來凡手握兵權之人，不是個個都可以稱帝自立了？”
柳文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接這句話，他轉身問陳文茵道：“不知公主殿下如何處置秦王之子？”
陳文茵原本暴怒的臉色變得逐漸柔和，聲音也變得和緩道：“嶽秀麟是我偃月僅存的血脈，我即位後，便立他為太子。古時有甘羅十二為上卿，我嶽家子嗣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難道還比不過甘羅？若是為仁賢明仁愛，到他十二歲生辰時，我自當退位讓賢。”
柳文又問：“若其不賢又當如何？”
陳文茵斂眸道：“那我就多忝居這帝位幾年，等他子嗣長成，擇賢才而立。”
如此一來，帝位始終要迴到嶽家人手裏，原本心存疑慮的眾臣也漸漸轉變了口風。
柳文再次發問：“若公主上位，可願意將剛剛所言立為詔書。”
陳文茵眉頭一皺，大喝一聲：“拿紙筆來！”
很快便有人捧上來文房四寶。陳文茵拿起狼毫筆，舔飽了墨便奮筆疾書起來。
等她寫完，叫人將墨跡吹幹，送到了柳文手中。柳文展開那紙張念道：“今內憂未平、外患頻仍，朕一外姓女子，臨危主政、持印登基，實乃先國家之憂而憂，不得已而為之。待四海平定，八方臣服，秦王遺子秀麟當已長成，倘天可憐見，其長為賢君，朕自退位讓賢；若其不賢，則其子嗣賢者而立。”
陳文茵拄著長劍，凜然道：“待我即位，柳使手中的詔書便可蓋印傳遍四海，到時天下人皆知此事，我就是想要賴賬也不行了吧？”
柳文點點頭，捧著那紙張跪下來，大聲道：“臣樞密院使柳文，拜見吾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這麽一喊，那些本來就站在陳文茵一方的大臣們紛紛下跪，山唿“萬歲”。
剩下的大臣看到柳文已經一步步解決了後顧之憂，便也有很多慢慢跪下身子，跟著一起叩拜。
柳懷閣微笑躬身道：“殿下的祖父，可還活著呢。”
陳文茵聽到這話勃然大怒，她從金磚裏拔出劍來，指著柳懷閣的鼻尖道：“柳懷閣，你別太過分了！我問你，你可認得這柄劍？”
柳懷閣抬頭看了一眼，那劍倒是與尋常寶劍看起來不太一樣，似乎是有些年份的舊物。可柳懷閣畢竟不是賞劍練武的名家，對這些東西他一竅不通。
於是他搖搖頭道：“老夫認不得這寶貝。”
陳文茵道：“此乃天武帝賜予真武天尊的寶劍，當年天武帝曾對真武天尊言道，‘天下王臣，見此劍如見朕，有敢擅加阻攔者，卿持此劍斬了便是’。如今我拿著此劍，大可以一劍斬了你！”
柳懷閣也大聲道：“公主盡管來，老夫一把老骨頭活到今日，也算是值了！”
陳文茵知道他就是仗著自己不會真殺了他，才敢如此有恃無恐。陳文茵現在是真的想殺了他，這股火氣一旦升騰起來，一時間就很難滅下去了——這家夥居然要自己滿門的性命。
“老太師，那陳老爺子七十歲了，恐怕也留不下子嗣了，還是算了吧。”
正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這聲音忽然傳入了二人之間。
柳懷閣愣了一下，趕緊向身旁看去，發現那聲音就來自自己的親兒子——柳文。
直到這一刻，柳懷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養了一隻白眼狼。一個在關鍵時刻拆自己台的兒子，那還不如不要的好。
柳懷閣立刻吼道：“你一個黃口小兒懂得什麽？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柳文立刻躬身道：“老太師明鑒，柳文如今年近四十不說，還是先帝欽點的樞密院使，老太師不會不認吧。”
這話說得柳懷閣咬牙切齒，柳文沒考過科舉，身上沒有功名，他能做到樞密院使，還不是因為他有個當太師的父親，這在群臣中都算不得什麽秘密。
可就是這樣的身份，如今卻能用以鉗製住柳懷閣。畢竟柳懷閣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說：你能當上樞密院使是因為我給你走了後門。
柳文沒有給柳懷閣太多的時間思考，立刻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將亂，朝中無一言九鼎之尊，四邊乏安境保民之將，我等在此高談闊論時，那外族賊寇說不定已經發難來襲。諸位想想，到那時，誰能保住大家的平安？是那繈褓中的秦王之子，還是現在持劍領兵的高陽公主？”
年輕些的大臣還沒褪去血性，聽說外族來犯，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也能義憤填膺高喊討賊；歲數大一些的大臣雖圓滑了不少，但他們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想要明哲保身，首先就要保住自己的命，那就如柳文所說，誰更能保住他們呢？
無論對哪一方的大臣來說，柳文這句話都有很強的煽動性——除了像他爹一樣以皇室血脈為主的人。
柳文繼續道：“我聽說，鎮北、平西兩府的將軍們聯名上了《勸進表》，如今公主又帶著兩府人馬前來，那到底他們心在何方也就不言自明了。諸位試想，如果公主不能榮登大寶，那兩府將軍們還能聽從朝堂調遣嗎？反之隻要公主即位，一言九鼎之尊、保境安民之將便都有了。”
聽聞柳文的分析，已經有不少人在頻頻點頭了。
柳懷閣忽然想起，曾經在朝堂上，先帝和眾臣商議陳寧抗旨不尊，該當如何處置時，也是柳文一番慷慨陳詞，為陳寧收攏了大半人心。
為什麽以前自己就沒發現，自己的兒子這麽厲害呢？柳懷閣啊柳懷閣，你身邊一隻養著一隻虎，你卻隻把他當作了貓。
柳懷閣暗自歎息一聲，可他不甘心就這樣讓柳文把自己扳倒，他不覺得自己會輸給自己的兒子，或者說他不能接受自己輸給兒子。
他大聲道：“皇家天子，豈是手裏有兵有勢便能做的了的？若是開此先例，那將來凡手握兵權之人，不是個個都可以稱帝自立了？”
柳文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接這句話，他轉身問陳文茵道：“不知公主殿下如何處置秦王之子？”
陳文茵原本暴怒的臉色變得逐漸柔和，聲音也變得和緩道：“嶽秀麟是我偃月僅存的血脈，我即位後，便立他為太子。古時有甘羅十二為上卿，我嶽家子嗣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難道還比不過甘羅？若是為仁賢明仁愛，到他十二歲生辰時，我自當退位讓賢。”
柳文又問：“若其不賢又當如何？”
陳文茵斂眸道：“那我就多忝居這帝位幾年，等他子嗣長成，擇賢才而立。”
如此一來，帝位始終要迴到嶽家人手裏，原本心存疑慮的眾臣也漸漸轉變了口風。
柳文再次發問：“若公主上位，可願意將剛剛所言立為詔書。”
陳文茵眉頭一皺，大喝一聲：“拿紙筆來！”
很快便有人捧上來文房四寶。陳文茵拿起狼毫筆，舔飽了墨便奮筆疾書起來。
等她寫完，叫人將墨跡吹幹，送到了柳文手中。柳文展開那紙張念道：“今內憂未平、外患頻仍，朕一外姓女子，臨危主政、持印登基，實乃先國家之憂而憂，不得已而為之。待四海平定，八方臣服，秦王遺子秀麟當已長成，倘天可憐見，其長為賢君，朕自退位讓賢；若其不賢，則其子嗣賢者而立。”
陳文茵拄著長劍，凜然道：“待我即位，柳使手中的詔書便可蓋印傳遍四海，到時天下人皆知此事，我就是想要賴賬也不行了吧？”
柳文點點頭，捧著那紙張跪下來，大聲道：“臣樞密院使柳文，拜見吾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這麽一喊，那些本來就站在陳文茵一方的大臣們紛紛下跪，山唿“萬歲”。
剩下的大臣看到柳文已經一步步解決了後顧之憂，便也有很多慢慢跪下身子，跟著一起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