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棋神色複雜:“其中有一個女刺客,當著陛下的麵撒了蘇都督的骨灰。”


    蘇諾一心要去探望皇帝陛下,蕭廣思無奈,也隻好陪他去了。


    他們到達驛館的時候,永昭帝闔目躺在床榻之上,王棋過去喚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蘇諾順著聲音的方向摸索過去,坐在永昭帝床邊,輕聲唿喚:“陛下……”永昭帝突然睜開了眼睛,緩緩地轉過臉來。


    蘇諾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的動作。他握住永昭帝的手,盡量輕鬆愉快地道:“陛下,諾諾來啦。”


    “諾諾,諾諾……”永昭帝的聲音沙啞,聽起來格外蒼老,“諾諾,對不起……朕對不起你,對不起月行……”


    他不住地道歉,蘇諾鼻子一酸,頓時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隻能扭頭向蕭廣思的方向求助。現在他似乎已經能夠隨時憑直覺感知到蕭廣思的方位。


    果然蕭廣思接到了他的信號,走過來,冷淡地說:“陛下是不是太糊塗了?那八成根本就不是蘇都督的骨灰。”他已經懶得敬稱一聲父皇。


    永昭帝苦笑:“她有月行的貼身之物。罷了,你不懂。”


    “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了,”蕭廣思冷冷道,“比如我不懂怎麽有人會傻到跑來安慰一個害苦他一輩子的人,更不懂怎麽還有人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廣思!”蘇諾小聲試圖製止他。


    永昭帝卻驀然神色一凜,有一點蕭廣思說得不錯,自己怎麽有資格反讓諾諾來安慰?他強撐著振作起來,從床上坐起:“放心諾諾,朕沒事。你最近覺得怎麽樣了?這裏條件太苦,還是快些迴京去吧。”


    蘇諾怕蕭廣思再生氣,連忙轉移話題,說起有個神醫爺爺,最近正在給自己治眼睛的事情。


    “無神醫?他還活著!”永昭帝一驚,抓緊蘇諾,“那你的病根他也能治,對不對?”


    蘇諾小心地說:“這恐怕有點難……”


    蕭廣思站在蘇諾身後,忽而問:“陛下應當知道,諾諾的生母是誰?”


    永昭帝的臉色漸漸冷卻,陷入沉默。


    蕭廣思嘲諷地道:“難道你要瞞他一輩子麽?”


    永昭帝看進蘇諾盡管失明卻仍然清澈明淨的眸子裏,心頭顫栗,他歎了口氣,苦笑:“諾諾,你問過朕到底為什麽,那朕今日就告訴你吧。隻是……”他歎息,“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


    “朕是嫡長子,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封為太子,從小到大,驕傲慣了,按照大魏的規矩,皇子們一般在六歲之前就要從勳貴子弟中選一名伴讀,但是朕眼高於頂,對諸多勳貴家的子弟們都看不上。直到朕十歲那年,聽說被罷官的禦史蘇睿,因窮困潦倒隻好帶著年僅五歲的獨子在鬧市為人題詩,他那個獨子小小年紀便出口成章,被京中的人譽為神童。”


    “朕聽了之後很好奇,就微服出宮去找那個小神童想為難他一下。那個京城聞名的神通自然就是你父親了。可憐朕虛長月行好幾歲,不但沒能考住他,還被他耍了一通識破了身份。朕因此對蘇禦史的事情上了心,查清真相幫他平反了。這件事之後,朕就讓月行做了朕的伴讀。”


    “朕帶著他一起上學堂,他那麽小,朕總是覺得要照顧他,可是無論文韜武略,他學得永遠是最快、最好的,他的天才讓所有人眩目,尤其是朕。”


    “但是朕那時候還年輕,沒有想太多,朕成年之後,照著先皇和太後的意思先娶了甄貴妃。後來先皇駕崩,蘇禦史也過世了,月行也到了議婚的年紀,本來應該由朕來賜婚,朕卻發現,朕從內心不願意給任何一個女子這份殊榮。不錯,諾諾,朕是個自私的人……”


    “可是月行自己似乎也並不急著成婚。那時候朕繼位不久,朝政尚不穩固,又缺乏經驗,經常焦頭爛額,多虧他一直在為朕出謀劃策、忙前忙後。他以一片赤誠待朕,更讓朕覺得羞愧,朕拚命克製自己不可以把那些齷齪的想法加之於他,那是對他的侮辱,然而卻還是一次次情不自禁,好在月行沒有發現。或許,是朕以為他沒有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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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諾諾的身世


    “有一次朕去郊外打獵,遇上了一個農家女。農家女姿色平平, 唯有一點她的眼睛, 跟月行的眼睛太像了。朕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就把她帶迴了宮裏……其實那才是朕第一次碰女人。這就是後來的簡嬪。因為朕害怕別人會注意到她的眼睛, 平時不許她隨便出來見人, 好在她是個溫順的女子,一句話也不問就聽從了。”


    “有了這一次之後,朕就像著了魔一樣,開始到處搜羅跟月行有任何一點相像的女子,後來的結果你也都看到了。”


    蘇諾在心裏暗數, 簡嬪的眼睛, 汪美人的眉毛,夏妃的鼻子,還有……他忍不住問:“柳妃娘娘好像沒有哪裏長得像吧?”


    “不像。柳妃擅琴, ”永昭帝道, “她能把月行即興彈過的曲子都記下來, 彈得分毫不差。”


    蘇諾明白是明白了,心裏那種詭異的感覺卻似乎更重了:“陛下……”


    永昭帝輕笑:“你覺得朕是瘋了, 對不對?朕自己也覺得,瘋得無可救藥。”


    蘇諾道:“我是想說,你為什麽不去向你真正喜歡的人告白, 卻要找一堆別人來替代呢?”


    永昭帝沉默片刻:“朕那時候根本沒想過能把這些事告訴月行。”蘇諾無言以對。


    “後來大魏與南越交戰,朕年輕氣盛,一定要禦駕親征, 這一仗是打贏了,南越國主動求和。朕本來沒有接受和談的打算,直到有一次朕意外見到了南越國公主趙嬋的真麵。她……實在是太像了。”


    蘇諾一時意外:“像我父親?”


    “是。朕第一眼看見她,就決心一定要得到她。朕跟南越國的新君,也就是她哥哥,透露了這個意思,南越國君自然也願意交出一個妹妹來換取和談。可是趙嬋本人很倔強,她認為嫁到別國和親是一種屈辱,甚至為此和南越國君鬧翻了,表示寧死也不會屈服。朕沒有辦法強迫她,也就隻好……”


    “……追求她?”


    永昭帝點了點頭。


    蘇諾不必往後聽也知道,事情肯定是向著更加不祥的方向發展了。


    “按照大魏的規矩,太子成婚先娶的是側室,幾年後無過錯就可以扶正。朕本來應該將甄貴妃扶正為皇後,但遇到趙嬋之後,朕就改變主意,把皇後之位許給了趙嬋。她終於信了朕的誠意,答應嫁到大魏來。”


    “可是太後極力反對這門婚事,因為先帝曾有遺旨,說南越國皇室血脈中流傳了一個不祥的符咒,所以禁止後世子孫與南越結親。朕帶著趙嬋去求太後,太後要求她承諾日後倘若生下皇子,不可占嫡子的身份,孩子也不能養在她名下。趙嬋同意了這個條件。”


    蘇諾沒有忍心開口插話,但他覺得趙皇後那時候肯定很愛永昭帝,才會答應這種條件的吧?


    “於是趙嬋就成了朕的皇後,在外人看來帝後感情很好……朕那時候的確有些迷戀她。有了她,就像月行真的在朕身邊一樣。朕允許她在宮裏繼續保持南越國蒙麵的風俗,其實朕是害怕讓別人看見她的臉。”


    “可惜陰差陽錯,後來朕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天趙嬋在朕房裏睡熟了,沒有戴麵紗。月行有急事要來見朕,匆忙間沒有通報就闖了進來我們從前經常是這樣的,他大概是沒想到會有別人在然後他就看見了趙嬋的臉。”


    “他呆了一陣,就告罪退下了。朕想跟他解釋,可是不知道怎麽解釋,也不知道能解釋什麽。過了幾日,他上書給朕,自請去玉屏關戍邊。”


    “月行雖然文武兼修,但朕根本不敢想象把他放到這種邊境苦寒之地。朕當然不肯答應。可是他很堅持,朕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暫時授了個督軍的閑職給他,告訴他,他要是厭倦了,隨時可以迴來。”


    “但是,月行就是月行,無論在哪裏,做什麽,他隨時都會發光。雖然他手上沒有實權,但他還是很快就在軍中建立起了威信。在他二十五歲那年,燕人舉兵犯境,主帥王衝決策失誤,戰敗身死,在最危急關頭,是月行站出來收拾殘局,在絕境之中出奇兵反敗為勝,守住了玉屏關。”


    “這一戰令月行名揚天下,但是月行自己也受了重傷,幾乎丟了性命,朕受不了讓他再冒這樣的危險,所以就借著論功封爵的機會,把他召迴了京城。”


    “朕讓他不要再迴邊關去了,在京城好好安頓下來,可他不肯,帶著傷還急著要趕迴去。朕這輩子永遠都爭不過他,最後朕答應把帥印授給他,給他餞行……”永昭帝默然片刻,才道,“他不知道朕在餞行酒裏下了迷藥。”


    “月行平常警惕性很高,他不是會輕易受人算計的人,但他到底還是,太相信朕了。以他的武藝,朕想要控製他,隻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朕暫時把他軟禁了起來,讓他好好養傷,他很生氣,朕每次去看他都會被他罵一頓,可是朕還是忍不住要去。朕自知無理,可是隻有這樣把他完全地保護起來,朕才能安心。月行本應是在天際翱翔的雄鷹,朕卻自私地把他困成了籠中之鳥……”


    蘇諾聽著這個故事竟然發展成了病嬌囚禁係,不由脊背生寒,他不是很能理解永昭帝的偏執,卻禁不住心生同情,也許換一種方式,結局會完全不一樣呢?


    但這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他心裏幹著急也沒有用,什麽都改變不了了。


    “月行迴來之前,趙嬋已經懷了朕的孩子。真正懷了身孕之後,她對當初的承諾開始動搖,朕為了讓她死心,就第一次去寵幸了甄貴妃。很快,甄貴妃也懷了身孕。自趙嬋進宮之後,朕一直都專寵於她,這件事情似乎對她打擊很大,但是她沒有多說什麽,朕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讓她安心養胎……畢竟月行迴京之後,朕的心思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後來朕才知道,就是在那段時間,她開始暗中刺探朕的行蹤,發現了月行的事情。她明白過來朕之所以娶她,隻是為了替代月行,所以她恨朕,也恨月行盡管這完全是朕一個人的錯誤,月行根本就是無辜的。”


    “她在朕麵前表現得一切正常,暗中卻花重金買通了朕派去照顧月行的親信,在月行的傷藥中摻了劇毒。那時候朕為了困住月行,每日都在他的食水中摻少量迷藥,導致他警惕心大不如前,結果不知不覺中已經著了道。等朕發現他情形不對,已經太晚了。江太醫告訴朕,月行所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鬼吸藤的種子。”“鬼吸藤……!”蘇諾反應過來,倒吸一口冷氣。


    他從前看《逆皇》原書的時候,讀到過這種可怕的植物,當晚就被嚇得做了一場噩夢,醒來還安慰自己好在這是編出來的……根據書中的描述,這是一種罕見的毒草,生長在北方極寒之地,平時看起來隻像是普通的雜草,但是每過三年會結出一種極為細小的金色種子,呈粉末彌散到空氣裏。


    這些種子一旦沾到一點人血,就會奪取人體的養分開始生長,寄生在人的血脈之中生根發芽,侵蝕五髒六腑,並且隨著生長還會不斷釋放毒素。整個痛苦的過程大概要持續幾年時間,直到宿主被折磨得完全不成人形,從內到外全身潰爛而死。


    永昭帝閉上眼睛,他忘不了後來那個瘋魔的女人撲在他身上尖聲厲笑:“我就是要毀了他那張臉,看你還愛不愛他!”


    “當時朕還沒查出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朕隻知道一定要想辦法救月行。江太醫告訴朕,此毒沒有解藥,唯一的希望是,鬼吸藤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徹底紮根,在這期間可以利用鬼吸藤嗜血的本性,嚐試把毒株從月行體內引出。但是,鬼吸藤已經適應了月行血液的味道,所以必須用骨肉至親的身體來做新宿主,才能騙過它。”


    蘇諾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但還是閉嘴了。


    “月行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他是獨子,孑然一身,沒有什麽骨肉至親,一年之內……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蘇諾已經明白,骨肉至親,除了父母兄弟姐妹,自然就是兒女了。


    “月行知道朕在想什麽之後,幾乎氣瘋了,他說他寧願死,也不會答應。但是以朕的自私,不計一切代價也要讓他活下去。朕找了一個女人不是大魏的女人,是一個燕國的女俘虜,送上了他的床。”


    “月行當然不肯,最後朕隻能下藥強迫他。還好,幾次之後那個女俘虜順利懷了孕,朕讓人把她養了起來,隻等她生下孩子用來給月行引毒。朕不願說謊,那時候朕根本就沒把那個女人和她腹中的胎兒當作人來看待,朕早就打算好,隻要救了月行,就會賜他們一死。”


    “月行為人清高正直,朕的所作所為已經超越了他的底線。朕知道肯定會被他恨一輩子,但無論如何,他總要先活著,才能怨朕……”


    “那段時間他好幾次想要自盡,好在都被及時發現攔住了。他在最脆弱的時候對朕說過,他最受不了的是連累一個無辜的生命。當然不朕看著他那麽痛苦,就想到,要是這個孩子從來都沒活過,他的罪惡感也許就會輕一些……”


    “朕跟太醫商量之後,決定把那個孩子作為死胎打下來,然後趁屍體冷卻之前,馬上為月行引毒。朕讓太醫選了萬無一失的重藥,但意想不到的是,打下來的嬰兒居然是活的。因為不足月,孩子隻有小小的一團,但是他啼哭的聲音特別響亮,就好像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一樣。朕看著那個活生生的小東西,不知道該怎麽辦,月行求朕讓他跟這個孩子再待一晚,朕一時心軟就答應他了。”


    “然後第二日,月行就不見了。孩子以及孩子的母親都不見了。朕到底還是沒能困住他。”


    蘇諾為這個意外的轉折而呆了呆,蘇月行寧願犧牲自己活命的希望,來救一個被迫生下的孩子和一個根本不愛的女人,他是為了什麽呢?


    “月行他就是這樣的人,朕早該意識到的。可是那時候朕還不肯死心,發瘋似的尋找他,卻始終沒有消息。直到幾個月之後,月行沒有迴玉屏關的消息終於掩蓋不住,傳到了燕人耳中,燕人趁機舉兵進犯,月行卻帶著帥印突然出現了,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永昭帝苦笑,“他明明已經對朕完全失望,卻還惦念著朕的江山。據說月行在邊關辦了一場婚禮,正式娶了那個女俘虜,不過自那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那個女人和孩子了。”


    “朕知道引毒的時機已過,但還是不甘心地想去見他,他不願見朕,為了把朕逼走,他不惜當著朕的麵傷害自己……朕隻好答應他此生不複相見,自己迴了京城。”


    蘇諾忍不住插嘴:“也許他是不想讓你看見他毒發的樣子……”


    永昭帝一怔,仿佛失了幾分魂魄:“或許。朕那時已經沒有辦法為月行做什麽,隻能拚命去追查害他的兇手,終於讓朕查出了真相。這些事情沒法公之於眾,朕就私下鴆殺了她,拿她的親信鄭美人做了替罪羊。”


    “月行最後選擇了和敵人同歸於盡。他留了一封信給朕,裏麵寫了你們母子的下落,還有他為你取的名字,讓朕找到你們替他照料。朕找到那裏的時候,沒有看到那個女人,隻有你。你那時候那麽小,應該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吃過東西,餓得奄奄一息,還在發著高燒。朕把你帶迴了宮,太醫說你可能是燒壞了腦子,一句話也不會說,連哭都不會哭了。”


    蘇諾呆了一呆:“那我母親……?”


    “朕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是死是活。”


    蘇諾點了點頭。他還在慢慢消化著剛才所聽到的內容,內心百味雜陳。


    屋子裏沉重的靜寂幾乎成了固態,伸手就能觸摸得到。


    過了一會兒,永昭帝扭過頭向蕭廣思道:“趙嬋當年曾對朕說,鬼吸藤的種子是鄭美人獻給她的。”


    “這不可能!”蕭廣思本能地反駁。“或許她是在撒謊。”永昭帝道,“她隻是不想讓鄭美人留在你身邊。”


    蕭廣思一時無言,他記得小時候母妃從來不敢對他太親近,還記得有一次他不小心摔得很疼,母妃隻是安慰地抱了抱他,就被撞見這一幕的皇後無故責罰。


    有些人總是會嫉妒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她自己拋棄不要的……


    他向永昭帝極冷地笑了笑:“其實你們很般配。”


    “你”


    永昭帝似要發怒,卻忽地頹然歎息:“也許你說得對,我們才山是一種人。”


    從驛館出來的時候,蘇諾塞了太多狗血故事的腦袋幾乎快要爆炸,恍恍惚惚一路被蕭廣思領著迴到了住處。


    他之前自己猜想過很多種可能性,隻是萬萬沒想到,真相竟會是這樣。


    一進門,他精疲力盡地坐在床上,還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蕭廣思過來坐在他身邊,陪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別理那些變態。”


    “啊?”蘇諾驚了一下,“你說什麽?”


    蕭廣思笑了笑:“這不是你用的詞麽?”


    蘇諾再次對某男主逆天的學習能力心生敬佩。


    “說來你到底從哪裏學來這些奇奇怪怪的詞?”


    蘇諾嗯嗯啊啊說不出個所以然,他總不能說他是穿越來的等等,為什麽不能說?


    於是他道:“因為我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來的啊,我們那裏就是這麽說話的。”


    蕭廣思本意隻是想逗他開心,突然聽見他這樣說,也不禁怔了怔,不知他是不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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