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來到這裏,已經十六年,她起初甚是疑惑,人為什麽可以死而複生,靈魂還可以迴溯到曾經,附著在別人的身軀裏,但後來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本來被車撞死就很不劃算,現在撿了一條命迴來,為什麽不好好活一把?至少不能比上輩子要差!


    迴想起縹緲虛無的上輩子,方眠不禁覺得有些惋惜,原本打贏了那個官司,她就可以順利考過法官執照的,成為法官可是她努力的目標,可就在她即將成功的時候出了車禍,命運跟她開的玩笑還真是有些過分。


    不過……方眠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身上的長袍馬褂,桌上的硯台筆墨,這麽久了,她依舊還是有些頭疼,為什麽一定要活在古代?


    不是唐代,不是宋代,硬要說的話,這應該是五代十國時期,可是史書上的曆史和她現在經曆的有很大的出入。


    現在應該是公元926年,榮明九年,榮明,是越朝的第二個年號。


    唐與宋之間,隔了一個越。


    方眠起初有些無法接受,但後來還是認了,畢竟往後的史書都是後人寫的,勝利者可以改寫一切,可是五代十國是怎麽改出來的?古人的腦洞不容小覷啊!


    話雖是這麽說,她也清清楚楚的了解到了這個朝代的現狀,延續了唐朝的繁華,還不至於到宋朝的腐敗,正是承上啟下的時代。


    她如今還是叫方眠,父親方大夫,在一家醫館坐診,母親文娘,是個繡娘,家中除了他們,就隻有她一個女兒。平常人家,不富不貴,倒也相安無事。


    隻是,街上總是有敗壞風氣的現象,官吏借權貪濫,貧富差距愈來愈懸殊。


    她沒有青史留名的報負,但同樣的,她不願意就這麽嫁了,然後做一個足不出戶的婦人,命運也無法完控製在自己手裏。


    從商者被官欺,從政者……被皇帝欺。


    那還是從政的好。


    她曾經是律師,唯一的武器就是法律,可是在這個連法律都不完善的時代,她難道不是手無寸鐵,任人宰割?因此,她要入仕,至少要完善這個朝代的曆法,否則何談人生。


    執筆飛快的寫了一封信,她練字十年,如今的毛筆字是純正的行書,飄逸如雲,俊秀如竹,上輩子的她可沒有這樣的好書法,隻是在這個沒有水性筆的年代,要寫字,自然是要下點功夫的。


    “爹,娘,女兒不孝,不願嫁入劉家,平日常見左鄰右舍為不流之官欺壓,餘義憤填膺,念之再三,思之肺腑,今乃修書一封,孑身前往京中複考,三年之內必迴,勿念。”


    雖然文言文詞藻說不上華麗,能看總行。不錯,她就是要去參加科舉,前些日子已經過了解試,因為她平日裏是個女子,自然不可能上那些學館讀書,自然不能以生徒的身份去應考,但她機智的混入了州縣考試,也就是所謂的解試,可以以鄉貢的身份應考。


    她所在的是淮南道的揚州,著名上州,包括她,將有三個人去長安考試,據說狀元及第隻錄取二十個,她應該好好努一把力了。雖然這十幾年來她把該背的都背了,但是她的文采是絕對比不上古人的。


    不過——順其自然吧。


    方眠整好了衣服,背著準備好的包袱從窗戶翻了出去——


    揚州的大街上,一向繁華。


    冬日裏飄著點點的雪花,卻降不了揚州的熱情。


    街邊是琳琅滿目的攤販,方麵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她摸了摸腰間還算沉的錢袋,這些錢,可是她每一年的壓歲錢和月錢積攢下來的,少說也有十幾兩,再加上她以往偷偷跑去賭場裏撈的換成飛錢的一百兩,估摸著應該夠了。


    她決定先買一匹馬。


    正巧路邊有個賣馬的地方,她剛到店口,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馬糞味,皺了下眉頭,她根據上輩子騎馬的經驗,挑了一匹棕色的駿馬,這匹馬兒油膘發亮,鬣毛柔順,兩隻大眼顧盼生輝,馬脖子前有一朵白花,她問店家:“這馬多少錢?”


    “公子好眼光!這可是俺家最好的一匹馬了,要賣三十兩,一分都不能少!”


    什麽?!


    根據匯率轉換,這個年代的一兩銀子可以折算為現代的六百到一千三百人民幣左右,而一匹馬的正常價格在五千元上下,這匹馬雖好,最多也不超過八千元,十兩銀子足矣。


    這個人居然把馬賣的這麽貴?


    方麵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說道:“店家,你不想賣這馬,直說就可以,沒必要羞辱一個出身貧寒的書生吧。”


    店家有些疑惑,又見方眠身上穿的白襖不過是普通的布料,身上確實沒有之前的玉佩之類的物品,但她這一身氣質卻完不像一個窮苦之人擁有的,說雍容華貴倒也沒見得,說清雅溫潤似乎也談不上,他一眼覺得這人有錢,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內斂的自信,對,就是自信,她的嘴角揚著淺淡的微笑,說不上多麽俊美,但卻極為清秀,他一時有些愣。


    “根據大越的例律,擅自提高價錢至市場平均水平的三倍是犯了商法,店家,你這馬雖好,可也不至於賣到這個價,我建議你改定為十兩銀子一匹,否則我買不了就隻能到衙門去告你了。”


    方眠盯視著店家的雙眼,嘴角的微笑散去,麵露正色。


    店家隻覺得這雙眼睛雪亮無比,宛如兩把利刃狠狠的刺了他的雙眼,他心下一驚,想著自己這些年也訛了不少錢,萬一真被告到衙門……他幹笑兩聲,賠笑著說:“抱歉,公子,您說的沒錯,是俺家的價太魯莽,十兩就不必了,俺家便宜些,八兩賣給您,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事兒……就當個屁,放了吧!”


    “當然沒問題。”方眠解了錢袋,取了八兩銀子給他。


    “謝謝公子,歡迎下次光臨!”


    方眠縱身跨上馬,揚了揚韁繩,乘著馬兒飛馳而去——


    “剛才那個公子八兩銀子買了一匹上好的駿馬,店家,給本公子也牽一匹過來。”


    馬店後的一片林子走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隻見那人一頭如瀑的墨發披散在身後,俊美無儔的麵龐上掛著隨性慵懶的笑容,他手執一把折扇,扇上清俊飄逸的四個大字“行止由心”。


    店家又愣了,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他剛才在他店子裏嗎?


    “本公子覺得剛才那位公子說得非常有道理,不是嗎?”


    他笑了,肆意又張揚。


    方眠乘著馬兒開始不停歇的趕路,她記得,從揚州到長安大約是七百七十公裏,以前坐個火車三天就能到,如今騎馬,至少也要半個月,這匹馬雖好,應該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已是一月中旬,考試是定在三月上旬,時間還真是緊。


    她並不著急,到時候到了長安,她還能好好的玩一把,反正這輩子生在古代,自然要活出精彩,她知道,這個朝代沒有在史書裏記載,因此,她的所作所為同樣對將來的曆史沒有任何影響,既然連這個朝代都不存在,那她的存在和不存在也沒有差別。


    沒有存在過嗎?


    方眠微微一笑,那可未必。


    ------題外話------


    這個……朝代問題,由於大河的曆史學的比較淺陋,不敢真正去寫一個曆史上的朝代,這個越朝設定是因為唐宋的官製比較好寫,大家見諒,以後大河會仔細鑽研曆史,不會再有這樣的虛擬設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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