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 作者:仗馬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程嚴上前推開老宅的門,然後恭敬的站到一邊。 餐桌前坐著不少長輩和晚輩,戎老太太在主位上,下麵依次坐著一些叔叔舅舅,戎樺坐在另一邊,他身旁挨著的是戎謹,右手邊是他的幾個孩子,其中最大的已經十六歲了,前幾年才認迴來,這會正在埋頭剝蝦。 戎老太太自己憋悶,經常會有戎家的人迴來小住陪她,所以老宅並不算冷清。 戎樺看到門口的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戎謹更是嚇得直接站了起來。 戎老太太皺了皺眉,出聲說道:“阿縝,這麽晚了……” 戎縝一句話都沒說,客廳有一個檀木透雕八仙椅,是整個老宅的主位,以前是戎老先生坐的地方,戎縝眼眸垂著,臉色陰沉的坐了上去。 他說:“把他給我拖過來。” 跟著戎縝進來的兩個人會意,完全無視周圍的其他人還有戎樺殘了的那條腿,直接把他從上麵拽了下來。 戎樺被扯著頭發,跌跌撞撞的當著眾人的麵跪倒在了八仙椅前。 他心頭狂跳,顫著手道:“戎先生……”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 戎縝嗓音不高,但客廳內死寂的沉默還是讓這句話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內。 “我說的話不管用嗎?”他交疊著腿,慢條斯理的垂眸蹭了下手指。 “不是的,戎先生。”戎樺知道這件事不能瞞,他一五一十的趕緊全盤托出,他語氣又急又快:“是方家……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方家牽的頭,他們的據點在白城……” 戎縝突然起身,朝著他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腳。 那些話戛然而止,戎樺瞬間朝後飛了好幾米。 這一下不僅戎樺嚇死了,戎謹也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圍的那些叔叔舅舅更是人人自危,沒一個人敢出聲阻止。 “所以你就把那批煙弄到了南區,想借我的手除掉方家?” 戎縝冷漠的垂著眼,語氣平淡的沒有任何起伏,程嚴卻知道戎縝現在正處於暴怒的邊緣。 因為先生生平最討厭不聽話的東西,遑論這個敢利用先生的垃圾。 戎縝叫了聲:“程嚴。” 他什麽都沒說,程嚴卻明白他的意思,程嚴行動很精幹,他轉身對著戎老太太點了下頭,請示一般叫了一聲:“老太太。” 然而說是請示,他卻並沒有等老太太迴應什麽,直接就走到了裏麵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上麵的台子上放著戎老先生生前用的那根紅木龍頭拐杖。 程嚴取了下來走出去站在了戎縝身邊。 地上的戎謹看到這一幕都快尿出來了,他還記得上次他二哥在老宅拿出這根拐杖的情形,龍頭上麵沾的血夠他做好幾年的噩夢了。 和戎謹一樣,其他的叔叔舅舅們也心裏驚駭,全都恨不得自己今天沒來過這裏,要不就是把自己戳瞎戳聾,免得看見眼前的情形。 戎縝走了過去,一腳踩上了戎樺的側臉。 “方家我當然會收拾,但是比起苟延殘喘的他們,我更恨你這種不長眼的廢物。” 堅硬的皮鞋底在戎樺臉上碾壓,他感覺自己臉頰的骨頭都要被踩裂了,喘著粗氣一直哆嗦。 戎縝抬了下手,程嚴就把拐杖遞進了他手裏。 “嘭”的一聲,拐杖的龍頭毫不猶豫的砸上了他的殘腿,多年前那令人驚懼的場麵再次重演,當年的戎樺是因為奪權,那時的他仍然是戎家的長子,而現在的戎樺不過是個觸了家主黴頭的殘廢,毫無尊嚴的倒在地上。 沒有人敢說話。 戎家向來隻有一種家法,那就是每任的家主,家主即家法,隻要家主親自動了手,那就沒有人能阻止什麽。 戎縝從老宅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死了一樣。好像那根拐杖並不是打在戎樺身上,而是打在了他們身上。 戎樺出事的消息很快驚動了遠在白城的方家,他們知道戎樺遲早要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來得這麽猝不及防,方榮山稍一冷靜就查出了淮城那批煙的事情,這才僅僅發酵第二天,白城都還沒有動靜,戎縝就已經知道了。 方榮山冷汗直冒,怎麽想都覺得事情不對勁,戎樺是他們的替死鬼,不應該暴露這麽早,可現在替死鬼已經死了,他們卻還風平浪靜,實在詭異。 他們就像是……鬥獸場上被暫時圈起來的牲口,觀賞者就在他們身後欣賞著一切。 方榮山不敢坐以待斃,連夜清理了夜總會裏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把和他們做過幾筆大生意的幾個人都控製了起來。 他們戰戰兢兢,嚇得肝膽俱裂,夜總會的門都不敢開。 方榮山甚至已經深思熟慮了出國的路線,打算逃出去先避一避,然而誰知道他連機場都沒到,就被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攔了迴來,那些人什麽都不做,隻是限製了他們的行動。 他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戎縝那條瘋狗給咬死,但那條瘋狗偏偏不動,隻是把他們控製在某個範圍內,看著他們驚恐絕望然後一步步墜入深淵。 方閔想到了秦琮,他想去求助秦琮,卻不知道秦琮也早已經被戎縝列入了狩獵的範圍。 秦氏也被收購了。 全淮城嘩然,很多人暗地裏都道戎縝又發了瘋,連戎家自己人都驚懼得要死。 這麽多年來戎縝一步步把秦家逼上死路,手段狠厲毫不留情,一直到今天,秦家轟然倒台,整個淮城都籠罩在了一種陰影下。 程嚴知道這個結果是必然的,從他查到方家端倪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們的結局,因為先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在他頭上撒野的人。 方家也好,秦家也罷,沒人鬥得過先生。 程嚴對這個既定事實堅信不疑,直到那天,戎宅收到了一張照片。 上麵的青年昏睡了過去,靠在冰冷的牆角處,襯衫沾了髒汙的灰塵,眼眶很紅。 照片背後寫著一句話:秦氏和方氏的股權轉讓書。 一張價碼清晰的明牌。 程嚴注意到照片右下角還有一串日期,那是在戎縝收購秦氏的前一天。 秦琮早就料到了今天這一步,他知道戎縝一定會把所有人逼到絕路,這向來是戎縝做事的風格,但是沒關係,秦琮也順利捏住了戎縝的軟肋。 其他人覺得秦琮有賭的成分,戎縝不會因為任何人手軟,秦琮卻清楚,他不是賭,他就是確信,這個軟肋能讓戎縝徹徹底底輸得一敗塗地。 - 一個星期前,桐橋鎮。 江寄厘自從戎縝離開後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衰弱,他總擔心戎縝再像那天晚上一樣坐到他的床前逼迫他,他開始疑神疑鬼,總是半夜突然驚醒,然後滿臥室檢查一圈,檢查門鎖有沒有被開過的痕跡,檢查窗戶有沒有縫隙,檢查床頭櫃上的東西有沒有被人動過。 他幾乎每晚驚醒後都要花費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來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否則他就不能再次安心入睡。 更甚至,江寄厘躺在那張床上就會不自覺想起那天晚上,他想起自己說的話,那句“那你去死”一直在他腦海裏盤旋,還有那串被他扯爛扔出去的星星。 江寄厘是個性子軟和的人,說話總是溫聲細語,極少和人動氣,更不用說說出那種惡毒又傷人的話,做出那種糟蹋別人心意的事。 可那明明不能算是他的錯,他也知道那不是他的錯,但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就連睡覺夢裏都是那個人沉默的樣子。 很離奇的,他感到有些自責。 他開始拚命做其他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把自己所有的時間縫隙都用各種瑣碎的東西塞滿,除了去琴行教小朋友們彈琴外,他還買了新的花盆種新的植物,給江崇嚐試做新的餅幹和甜點,去照顧病臥在床的明大爺,去給喬姨的小超市幫忙。 人一旦忙起來,就沒那麽多時間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最近江寄厘還有了新的任務,明大爺四歲的小孫子也跟著家長來了桐橋鎮,打算住一段時間,家長平時照顧明大爺忙不過來,就給小孩報了邵維琴行的鋼琴班。江寄厘正好能帶著小孩一塊過去。 明大爺的小孫子叫明揚,今年才剛過四歲,是琴行最小的孩子,連話都說不清楚,明揚小小一隻,像個粉團子,走路顫顫巍巍的,總是乖乖的叫著江老師然後撲進他的懷裏。 江寄厘恍然看到了江崇還是個小小不點的時候,天天摟著他脖子叫爸爸,又乖又可愛,江寄厘心軟的一塌糊塗,索性就接過了照顧明揚的任務,也算給明大爺家裏分擔。 最重要的是,江寄厘在照顧明揚的時候,能短暫的忘記前段時間所有不愉快的事情,照顧小孩很費心神,江寄厘白天帶著明揚,有時候晚上也會把他帶迴家裏吃飯。 明揚和江崇是完全不同的孩子,江崇小小年紀就能完全照顧的了自己,明揚卻不能,明揚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都需要江寄厘操心。 比如吃飯的時候要幫明揚帶好圍巾,還要隨時看著他防止他把米飯吃到腦門上,洗澡的時候要注意他別把戲水的小鴨子喂嘴裏然後喝一肚子洗澡水,走路也要看著他以防一個不小心平地摔,畢竟明揚小朋友以前就摔過,現在門牙還缺一個口子。 江寄厘忙碌了起來,精神壓力反而不那麽大了,每天晚上的睡眠質量也在逐步提高。江崇看在眼裏,所以便也沒什麽意見,偶爾還會帶明揚去樓下玩一會。 明揚雖然還小,很多方麵都沒有江崇成熟,但是明揚是個很乖的小孩子,每次跟著江寄厘去琴行都不吵不鬧,琴行的小朋友們年齡普遍在七八歲,隻有明揚四歲生日還沒過,他年紀最小,但卻懂事得惹人憐愛。 他本就喜歡江寄厘,加上這段時間的相處,幾乎把江寄厘當成了另一個家長,有事沒事就粘著他,在他臉上啵啵的親。 琴行的小朋友們看到都羨慕壞了,好幾個膽子大的也要湊著熱鬧親江寄厘,最後都被珞珞攔住了。 珞珞說得義正言辭:“隨便親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表現!要別人同意了才能親,否則就是……就是耍流氓!” 江寄厘懷裏的明揚聽到了,似懂非懂的眨巴著眼睛,然後又在江寄厘臉上親了一下。 珞珞偷偷掃了一眼,臉蛋立馬紅了。 她又說:“所以,從現在開始,誰要親江老師必須先問江老師的意見!”珞珞話音一落下,還沒等別人反應過來,就速度飛快的纏住了江寄厘的胳膊,悄悄對江寄厘眨眼。她不好意思說出口,隻能暗示。 江寄厘摸著珞珞可愛的羊角辮,被她逗笑了。 但心裏也多了份歉疚,珞珞送給他的星星手鏈他還是弄丟了,他知道珞珞早就注意到了,隻是沒好意思問他,所以江寄厘上次主動和她坦白並道歉了,小姑娘非常豪爽的表示沒關係,還說下次再給他疊。 小孩單純童真的模樣讓江寄厘心裏更加自責,與此同時,他對戎縝那些莫名的情緒都散的一幹二淨了,他心裏再次確定,那不是他的錯,他不應該為此而對戎縝感到抱歉。 琴行因為明揚的到來熱鬧了不少,明揚不會彈琴,他連最基礎的鋼琴知識都沒學過,純粹把鋼琴當玩具,別的小朋友彈小熊和洋娃娃跳舞,明揚挨個摁過去,聽起來像一二三四五,隻能彈個熱鬧。 江寄厘會在課餘時間把他抱在腿上,一個琴鍵一個琴鍵的按下去教他,明揚能聽懂就認真聽,聽不懂也聽,隻不過是靠在江寄厘懷裏當睡前故事的聽,然後聽一小會就困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每到這時候琴行其他小朋友就能湊一大圈,圍在一起看明揚點頭打瞌睡,明明都是小孩,卻像沒見過小孩一樣。 江寄厘每次都被逗得發笑,邵維在旁邊調笑他是孩子王。 他帶了明揚將近一個星期,吃穿住行都是他在照顧,明揚的家長實在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他,他們特意來給江寄厘送了些東西,雖然江寄厘再三表示他真的很喜歡明揚,也很願意繼續照顧他,但兩位家長還是覺得不合適,得了空閑就把明揚接迴了家裏。 於是江寄厘就隻有在琴行上課的時候才能見到明揚了,但也沒有持續多久,某天開始明揚突然就沒再來了,江寄厘反複和邵維確認明揚的家長並沒有給明揚請假,他有些擔心,下課後直接去了明大爺那邊。 那天明揚的家長正好有事離開了桐橋鎮,江寄厘隻以為是他們帶明揚一起走了,明大爺當時狀況不太好,江寄厘便也沒有一直打擾他。 直到第二天明揚的家長迴來了,而明揚依然沒有迴琴行上課。 江寄厘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明揚失蹤了。 他徹底慌了神,想立即去找明揚的父母,結果還沒來得及去,他的手機上就收到一條信息,是一張照片。 上麵的小孩正躺在車後座上,小小一隻縮成一團,正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江寄厘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明揚,小孩身上的嫩黃色小挎包是江寄厘送給他的,他很喜歡,裏麵經常裝著自己的水杯和小零食,走到哪都挎著,江寄厘看著整個心都揪到了一起。 然而發給他照片的人除了照片其他什麽都沒說,江寄厘根本無跡可尋。 就在他急得要報警的時候,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起初接起時對方一言不發,放在以前江寄厘會以為是什麽騷擾電話,但現在情況不同,江寄厘幾乎瞬間就確定這一定是帶走明揚的人。 他迅速開了手機錄音,問了好多遍,對方似乎很有耐心,任他怎麽說都沒反應,直到江寄厘快要急哭,嗓音裏都帶了哭腔,對方才低低的笑了聲。 “別哭啊寶貝。” 江寄厘身體僵住了,整個人如置冰窟。 是秦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