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 作者:仗馬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恨極了一般,幾乎是擠出來的,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拆吞入腹。 “先生。”青年突然極低的叫了一聲。 這一句“先生”非常輕柔,像是充滿愛意的呢喃,有魔力一樣,戎縝的情緒似乎瞬間就被安撫了,方才的狂躁逐漸淡下來,他看著眼前的人,眸間多了些喜色,剛要俯下身體抱他,青年就又開了口。 “您該真正成家了,五年前您可以把一個玩具娶進家門,肆意玩弄,什麽都不影響,沒人會說什麽,可現在……現在您已經三十六了,您不是一個人,您執掌著整個戎家,哪怕是為了戎家的發展,您也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少爺小姐聯姻……” 男人的神色僵住了。 “先生,您不是不在乎早早嗎?那您就不要把他當成您自己的孩子,您忘記他,放過他,您遲早還會再有自己的孩子的,那個孩子才是將來能繼承戎家的孩子,早早不配,我也不配,我們都配不上戎家,您不要逼我們了。” 戎縝又一次掙紮在了暴怒的邊緣,體內那些狂躁的,想要摧毀什麽的衝動愈加無法控製,這種精神狀態是他在戎宅時每天都會有的。 更恐怖的是,戎縝覺得自己的頭痛隱隱有些犯了,針紮一般的痛感越來越明顯。 他咬牙問道:“誰說你不配?” 江寄厘道:“不是您嗎?” 戎縝突然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櫃子,“轟”的一聲巨響,櫃子朝後翻了出去,零零碎碎的東西掉了一地,裏麵什麽都有,鑰匙,本子,存錢罐,還有一小盒疊好的紙星星。 江寄厘嚇得臉色蒼白,但隻是哆嗦了一下,什麽都沒說。 男人高大的身軀在顫抖,他又踹了那個櫃子一腳,渾身都散發著痛苦而陰沉的氣息,他喘著粗氣,沒一會,江寄厘就看到他的襯衫被腹部流出的血洇濕了。 他腹部剛縫好的傷口崩裂了。 流出的血越來越多,襯衫很快紅了一大片,然後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戎縝卻完全沒有知覺,他像一隻絕望的困獸,暴躁的走了兩步,而後突然側目,他的眼睛紅得要滴血。 他說:“不可能。”他不知道是在迴答江寄厘的哪句話,隻說著“不可能”。 戎縝突然走到江寄厘麵前,拽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脖頸上掐,他說:“我不要別人。” “戎家沒有人能做我的主,我隻要你。” 這是江寄厘第一次觸到眼前的人最脆弱的頸動脈,曾經隻有戎縝這樣戲耍他的份,而現在突然反了過來,他手下扣住了男人的脖頸,能清晰的感覺到手裏溫熱跳動的脈搏。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當年先生掐著他也是這樣的感覺嗎?好像也並沒有多麽令人興奮。他手指鬆鬆的蜷著,並不用力,看著男人赤紅的雙目,他隻覺得,何必呢。 戎縝二十八歲掌戎家大權,同年他娶了江寄厘進門,當時的戎縝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整個淮城的人都要敬他三分,這個戎家新上任的大家長手段雷厲風行,戎家那些長輩小輩被他治得宛如倉皇逃竄的老鼠。 所有人都狼狽,隻有他風光。 大權在握的年輕人自然有無數人願意巴結,聯姻的人選換了一批又一批,各種李少爺嶽千金不斷送上門來,他沒一個能看上的。 直到某天有人給他送了幾張照片,上麵的人穿著一件潔白的襯衫,望著鏡頭笑得很乖巧,身姿纖細,五官漂亮的讓人有一瞬間的怔愣。 戎縝見過無數的人,主動送上門的各色美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 他問身邊站著的程嚴這是誰家的寶貝,程嚴說這是江家的少爺。 江家,戎縝聽都沒聽過,在淮城完全排不上號。 所以這並不是聯姻的對象,應該是誰為了巴結他故意把照片送過來的,這麽漂亮的小少爺估計老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但充其量就是當個床上的玩具,絕不夠格嫁進戎家。 程嚴覷著他的臉色,問要不要讓人把這個江家小少爺送過來。 戎縝似笑非笑,沒有明確的答複。 結果沒過多久,江家就收到了要聯姻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靂一般,江家父母連著三天沒合過眼,整天惶惶,不知道戎家那位什麽時候注意到了自家的孩子。 他們很有自知之明,江父隻是個教授,再往上三代都沒出過什麽有權有勢的人,江家什麽地位,他們怎麽可能攀得上戎家這種頂級豪門。 可這門婚事,他們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寄厘被寵愛長大,縱然再聰明,很多事情上仍然不乏天真,剛知道自己要和戎家那位人人敬重的家主聯姻時,難免心裏是雀躍的。 他自己查了很多資料,在自己房間裏悄悄的,認認真真看著男人俊美鋒利的眉眼,耳根都是紅的。 這個人比他大八歲,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一種人。 江寄厘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崇敬和愛慕,他在想,這位先生在這麽多人裏挑中自己,是不是說明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見戎縝的前一天,他雀躍的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早早起來收拾自己,他穿著自己最喜歡的一身衣服,踏進了繁複奢侈的戎宅。 那時的他和整個戎宅都格格不入,羞赧又緊張的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攪著手指說:“您好。” 男人的視線一遍遍掃過他的全身,最終又緩慢的落在他的臉上,描摹著他的五官,掠奪著他的視線。 男人誇他:“真是個漂亮的寶貝。” 江寄厘羞紅了臉,更加緊張,他說:“謝謝。” 男人無疑也是極為好看的,比江寄厘在照片上看到的樣子還要好看,他眼眸是有些涼薄的狹長樣子,抬眸時眼皮上會勾勒出一道清晰漂亮的褶皺,江寄厘心頭狂跳,卻又控製不住的看他,細數他長而懶散垂著的睫毛,看他高挺的鼻梁和勾著笑意的唇角。 他的五官是極為鋒利且有攻擊性的,但現在的模樣卻又很有些說不出的溫柔,江寄厘就是淪陷在了這一份假象下。 男人身材高大健壯,熨帖的高定西裝包裹著他修長筆直的雙腿,眉眼帶著興味的笑意望著他,問他:“今年多大了?” 江寄厘乖巧迴複他說自己二十。 男人和身旁的另一個人感歎,可能是管家一類的角色,他說他還是個小孩子。 江寄厘揪了揪自己的衣服說:“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二十了。” 男人聽了他的話隻是笑,並沒有說什麽。 那時的江寄厘的的確確是很憧憬那段婚姻,他很喜歡這位先生笑起來的樣子,這位先生一笑,他也跟著笑,乖巧的揚著嘴角,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裝了星星。 江寄厘心裏悄悄在想,都說薄唇的人才薄情寡義,但這位先生並不是,他的嘴唇是飽滿的很漂亮的形狀,也是很適合接吻的形狀。 他很喜歡這位先生。 純白潔淨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懷著滿心的歡喜踏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這場婚姻萬眾矚目,但他卻沒有同樣耀眼的婚禮,甚至,他連一顆應有的婚戒都沒有。 戎縝修長的手指上從來沒有戴過任何束縛,江寄厘自然也沒有,他有時候會偷偷把戎縝送給他的珠寶當作婚戒戴在無名指上,反複端量觀察,又在戎縝迴家時迅速藏起來。 有一次他慢了一步,被戎縝看到了,男人心情極好,摟著他親親昵昵的落下幾個吻,問他是不是想要,江寄厘猶豫著點了頭。 這時的戎縝並沒有完全露出他優雅外表下殘暴陰戾的模樣,他隻在江寄厘麵前暴怒過一次,就是新婚之夜那次,自那之後戎縝再沒有和他生過氣,所以江寄厘還沒有多怕他。 甚至,當時的江寄厘是愛他的,也同樣期待這位位高權重的人迴以同樣的愛意。 他會在男人歸家時細心的為他換上拖鞋,給他在次臥的浴室放好熱水,男人想要他時他也極為乖順配合。 有時還會自己做些小點心,製造一些小驚喜給他。 如此日複一日,戎縝並沒有多麽在意他,每次看到那些東西都隻是淺淺掠一眼,不久便會被傭人丟掉。 當時的江寄厘還天真的以為他隻是不喜歡,直到他被戎縝一次又一次的當眾羞辱,被暴怒的男人掐著脖子戲耍折磨,被男人養的狗撲倒在地抬頭卻見他唇角帶著笑意在看戲。 那些從未啟齒的愛意逐漸在心裏死了,隻剩下了無數的驚懼。 他滿心歡喜的愛著先生時,先生並不愛他,如今他不愛先生了,他隻想逃離,先生卻不肯放他走,先生說離不開他。 這不可笑嗎? 他想,先生向來就是這麽幼稚的嗎?如此權勢滔天的人怎麽也玩不起。 先生從二十八歲到三十六歲,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的自負暴戾,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東西。 江寄厘看不到他的改變,也不相信他會改變。長居高位的人永遠都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當然或許,戎縝也並沒有做錯,錯的是當年嫁進戎家的他,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對戎縝抱有一絲一毫的期待,他怎麽能期待這樣的人會愛他呢? 江寄厘掙開了手,輕聲說:“先生,我不要您。”他再也不想要這份低賤刻薄的愛了,他也不會再愛這個人了。 “江寄厘,我不允許。” 男人目眥欲裂,卻也隻能說出這麽一句話。 五年的時間沒有在江寄厘身上留下痕跡,卻讓戎縝變了很多,曾經意氣風發的朝氣隱去了,更多的是屬於成熟男人的氣息,而且因為常年的暴怒和陰沉,他眉間留下了幾道紋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兇戾。 左臂和左手都是蜿蜒的燒傷,更加可怖難訓。 他隻是站在那裏,就足夠讓人害怕。 江寄厘聽到這句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越來越平靜,被淚水洗過的眼眸清亮好看,他望過去,問道:“那您愛我嗎?” 戎縝是狂躁的,但他卻沒說話。 江寄厘又問:“先生,您愛我嗎?” 戎縝終於開了口:“江寄厘,我可以對你很好,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江寄厘:“那您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戎縝目光更沉。 江寄厘仍然在逼問:“那您……知道我的生日嗎?” “江寄厘。”戎縝叫了他一聲:“我說了,我可以對你很好……” “不需要,先生。”他打斷男人的話:“您上次來找我的時候,我的生日剛過了一天,那天是中秋節,我的生日是八月十四。” 戎縝似乎想要說什麽,江寄厘卻不想再看他,垂下了眼眸。 他說:“您不用對我說生日快樂,已經過去了。” 就像他遲來的懊悔和自責一樣,已經過去了,再怎麽歉疚都晚了。 戎縝心裏好像還有很多話,但也隻是好像,他滿心密密麻麻的情緒,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青年質問他的問題他一個都迴答不出來,這些問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江寄厘離開的那五年,他日複一日的痛苦發瘋,但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愛他。 他隻是覺得不適應,不適應到抓狂,不適應到每天都在暴怒,不適應到患上了嚴重的頭痛症,但他依然覺得自己隻是不適應。 現在青年問他。 他想,他怎麽可能會愛江寄厘,他不愛他,他隻是離不開他。 戎縝從小生活在血雨腥風的戎家,他知道戎老先生原配的夫人是如何去世的,也知道自己那個比戎老先生小十歲的母親是如何上位的,他看不上臨老色迷心竅的戎老先生,也看不上自己的母親,這樣的家族充滿了勾心鬥角的纏鬥,有個屁的感情。 當年戎老先生死的時候,葬禮上沉重肅穆,有人低聲哭泣有人嚎啕大哭,但無一例外,這些哭的人裏十個有九個都欣喜的恨不得笑出來。 愛在戎家是最廉價的一種垃圾,而戎縝在這方麵更是從小就天賦異稟,他對誰都下得了狠手。 爭權奪勢的大哥被他用老先生的拐杖打得嚇破了膽子,他母親手裏最後握著的權力也在這五年被他架空的一幹二淨,曾經和他合作的秦家方家被一並產出了淮城西區,中海和驚棠灣的項目被他一人獨攬。 他做事從來不計後果,涼薄又心狠,淮城的人怕他,也逐漸厭惡他。 戎縝從不在意,因為他不需要,廉價的垃圾永遠就隻能垃圾,這種東西被他早早就丟棄了,他又怎麽會再撿出來仔細思考。 所以這五年他得出的唯一的結論就是他要找到江寄厘,他要把江寄厘帶迴淮城,圈在身邊,他能給江寄厘想要的一切,隻要他願意。 但戎縝沒想到,等到自己再次找到這個人滿心歡喜的要帶他走時,他卻不願意了,甚至還膽大妄為的問他愛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