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問渠眸光一凝,隨後腰間一緊,緊接著便被帶離了原地。


    元成青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元問渠被方才跟著他來的那個帶著帷帽的男人給帶走。


    他快步走出院子,隻見外麵原本要捉拿那人的侍衛盡數死的死傷的傷,有幾個侍衛躺在地上捂著腹部被袖箭射中的地方痛苦地哀嚎。


    元成青怒不可揭,看著遲遲趕來的侍衛:“數十個人也攔不住一個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還不快給我追上去!!”


    眼看著侍衛追上去,元成青皺眉,還是道:“莫要傷了老師!”


    “是,殿下!”


    戚風依舊在賢王府外等著,雪還在一刻不停地下,戚風坐在馬車前室,拽著韁繩百無聊賴地觀察四周。


    忽然,他眸光一定。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當即拽緊韁繩,將馬車掉頭,頃刻間朝著賢王府的另一側牆角駛去。


    此時元問渠被戚月窺在懷裏抱著,已經快要失去意識。


    招魂發作的突然又來勢洶洶,這是戚月窺第一次見元問渠這幅顫抖的樣子,才意識到招魂遠不是表麵上說說那麽簡單。


    剛抱著元問渠從牆上跳下來,戚風的馬車剛好停在下麵,戚月窺抱著元問渠進馬車,沉聲道:“走!”


    戚風一抽韁繩,想也不想就往前奔去,而這邊剛離開,後邊侍衛也跟來了。


    “追上去!”


    “快!”


    ……


    路上積雪嚴重,戚風並不敢讓馬跑的太快,但後麵的追兵又實在是難纏,隻能擅自調轉了個方向甩開後麵的人。


    戚風抹了一把臉,道:“主子,現在我們要去哪?”


    戚風等了一會兒,卻怎麽也沒有等到元問渠的聲音,他心下擔心:“主子?”


    “去皇宮。”


    是戚月窺的聲音。


    戚風看向前方:“是!”


    馬車疾向前去,戚月窺說完,便蹙眉看著懷裏的元問渠,眼中滿是擔憂與焦躁,他將元問渠放平枕在自己腿上,似是見元問渠不舒服又重新將他半抱在懷裏。


    戚月窺握緊他的手,眼中是不讚同:“問渠,我們現在最好是要迴吉祥居,時重霜留下的藥可以幫你不那麽痛。”


    元問渠額間已經汗濕,身體在戚月窺懷裏顫抖,咬著的唇已經發白,他艱難地抽出一絲神智來,道:“不行,要盡快,去皇宮攔住孟瑤青,從這裏到皇宮,一個時辰,來得及,我可以,忍。”


    “但皇帝現在,還不能,死……”


    話還未說完,元問渠已經承受不住身體帶來的疼痛,趴在戚月窺身上深深地喘息。


    “朝霜,小霜,我好疼……”


    “抱著我……”


    “問渠,我們現在就迴吉祥居!”戚月窺道。


    “不,不可以……”


    ……


    元問渠閉著眼,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嘴裏喃喃低語,戚月窺卻聽清了。


    兩人的手緊握著,元問渠臉色蒼白得嚇人,渾身都在痙攣,大約疼痛已經到達了他能忍耐的極限,終是控製不住痛哭出聲。


    看著元問渠閉著眼都在不停流著的淚水,戚月窺眼中閃過掙紮。


    最終。


    戚月窺掀開帷幔,看向戚風,道:


    “戚風,你的刀借我用用。”


    .


    第157章 我看誰敢阻攔


    元問渠身體漸漸平息下來。


    戚月窺抱著元問渠換了個姿勢,讓他平躺著枕在自己腿上,隨後又將鬥篷扯緊免得他著涼。


    元問渠似乎感受到動靜,但身體實在是太累了,他額間汗濕,臉色還泛著白,又隱隱透著些不算正常的酡紅。


    戚月窺整理好衣袖後,拇指輕輕劃過元問渠微張的唇。


    手下唇瓣柔軟卻蒼白,他眼中微暗,最終將上麵殘留的一點紅色慢慢抹開。


    一個時辰後。


    元問渠悠悠轉醒。


    他猛然起身,眼神瞬間掃向周圍,待看到戚月窺就在身邊看著他後,元問渠緊繃的神情才緩緩鬆懈下來。


    元問渠看著身上蓋著的厚鬥篷,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隨後掀開馬車一側的簾子向外看去。


    雪還在下,路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萬幸道路還不算難過,眼看著馬上就要到皇宮了。


    盡管身體還有些不適,但身上招魂發作的疼痛也算是平息下來了。


    元問渠唿出一口氣,轉眸看向戚月窺,蹙眉問:“朝霜,怎麽迴事?”


    他不傻,按照以往,如果沒有時重霜的血的話,絕對不會恢複的如此快。


    他都已經做好了硬捱過去的打算,但現在身體除了還有些不適,已經算是大好了,定然是戚月窺做了什麽。


    戚月窺看著元問渠,抬手將粘在他臉側的頭發撫到耳後,笑著道:“問渠,沒事便好。”


    元問渠看著戚月窺沒說話,他在等他的解釋。


    戚月窺歎了一口氣,將元問渠散亂的頭發解開重新用發帶綁好:“問渠,迴去和你解釋。”


    “說來話長,迴去我再一一同你細說如何?”


    “行吧。”


    元問渠任由戚月窺給他束頭發,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問這件事的時候。


    正想著,馬車已經進了司天監停下來。


    元問渠緩緩撐著戚月窺下馬車。


    剛一落地,元問渠雙腿禁不住一軟。


    戚風緊張:“主子?!”


    與此同時,戚月窺已經眼疾手快下意識扶住了元問渠。


    元問渠撐著戚月窺手臂,心下一緊,方才若不是戚月窺怕還真要跪倒在地上了。


    戚月窺貼近元問渠,牢牢撐著他,低聲道:“問渠,能走嗎?”


    元問渠緊了緊身上的鬥篷,感受到腿間的酸軟,他緩緩唿出一口寒氣,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走吧。”


    然而一進到司天監,元問渠就發現這裏氣氛與往日裏不太一樣。


    往日裏還能在殿外看到的侍今日不知為何一個也不見蹤影,寂靜的有些詭異。


    元問渠走進大殿內,這裏的擺設和往日裏沒有什麽差別,中間放著的鼎裏麵已經堆了厚厚的香灰還沒有清理。


    戚月窺不著痕跡將周圍掃了一遍,確定沒有人藏著之後神情才略微放鬆下來。


    元問渠鬆開戚月窺的手上前查看,待看到某些東西後,眼神一定。


    戚月窺注意到元問渠神情的變化,也上前看過去,然而鼎內隻燃燒著幾支香便什麽也沒有了,戚月窺眉頭微挑,問:“有什麽不對嗎?”


    “這裏麵的香一貫是孟瑤青親手上的,從不假他人之手。”元問渠將其中一支香拿出來看了看,眼神微眯,“還剩半炷香,孟瑤青離開這裏應該不久。”


    忽然想起元成青之前說的話,元問渠下意識和戚月窺對視一眼。


    “不好!”


    若是元成青說的是真的,孟瑤青真的要殺了皇帝……暫且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麽,元問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皇帝在這個時候死!


    現在和北秦的計劃還未開始,西北的事情又還未解決,一堆事情等著人處理,若是啟正帝在這個時候死了,事情隻會更亂,到時讓元成青趁機而上,便麻煩了。


    戚月窺當即正了神色,將元問渠抱在懷裏就往外麵走。


    皇宮怎麽走他再清楚不過,皇帝的寢宮更是熟的不能再熟。


    元問渠被戚月窺抱在懷裏,戚風跟在後麵,一路向著未央宮奔去。


    他們這般顯眼,若是往常定然已經被發現,然而走了這一路,卻一個侍也沒有看到。


    這就更奇怪了。


    元問渠趴在戚月窺背上,雪撲打在臉上,元問渠捂住口鼻看著前方廖無一人的路,皺眉道:“事情不對。”


    戚月窺背著人往前走,自然也發現了這一路的寂靜,他神情冷肅,心下漸漸湧現一股不好的預感。但他什麽也沒有說,將元問渠往上提了提,加快去皇帝寢宮的步伐。


    就這樣七拐八拐,越靠近未央宮反而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又是一個路口。


    戚月窺驟然一頓,還不待元問渠反應過來,人便已經被戚月窺放下來護在身後。


    此時他們躲在拐角處,戚風後麵護著,神情警惕,元問渠被鬥篷圍的嚴實,半張臉都被鬥篷的帽簷蓋在了下麵,視野中隻能看到戚月窺護著他的胸膛。


    隱隱有聲音傳來。


    “快!”


    “殿下呢?還沒有來?”


    “國師……”


    “……”


    聲音漸漸遠去,緊接著便是一陣淩亂又不失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胄的碰撞,元問渠聽得清清楚楚。


    元問渠拽緊鬥篷,低聲道:“哪裏來的士兵?”


    “不清楚。”戚月窺搖搖頭,但很明顯,這些絕對不是皇帝身邊的那些侍衛,也不是護衛皇宮的那些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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