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都是早晚的事。


    至於時徽到底能為他做到哪一步,他還需要再確認一下。


    時徽情緒激動,在暈倒之前,一雙手還死死抓住時重霜不讓他離開。


    “時重霜!”


    時重霜迴眸,扶著倒下的時徽轉身看到陳微崖在不遠處朝他招手,後麵跟著搜羅的士兵。


    “可找到時大人了?”陳微崖喊。


    時重霜讓人將時徽妥善抬迴去救治,隨後跟著陳微崖坐上馬車一塊迴府。


    路上陳微崖沉默深思,怎麽也想不通:“你說,什麽人要殺時大人?”


    時重霜抱臂垂眸,聽到這話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何生環。”


    “這麽肯定?”陳微崖說,“你難道不覺得這也太明顯了嗎?時大人可是出身國公府,是重臣,這太大膽了,他怎麽敢!”


    “何生環手裏握著兵權,沒什麽不敢的。”


    一句話讓陳微崖無話可說,他聳拉著肩膀,泄氣般歎道:“世風日下,兵權都要給文臣握著了!”


    “古往今來,從未有這等混賬事!”


    陳微崖罵了何生環一路,迴到知府府邸之後,時重霜和陳微崖簡單談了一下後續的事情,一切還需要等時徽醒來,因此半夜便獨自迴元問渠落腳的客棧了。


    剛到客棧,時重霜便見到樓上已經滅了燭火,但窗戶半開。


    時重霜輕悄悄地跳進去關好窗戶。


    猜想先生已經睡下,時重霜沒多想,便脫了外袍掛在衣架上,蹲在屏風外的炭爐旁,打算先把身上的寒氣除去再抱著先生睡。


    時重霜蹲在炭爐旁盯著裏麵冒出的點點星火,神情放空,不知在想什麽。


    在他察覺到的時候,一雙赤裸的腳便已經靜悄悄走到時重霜身後,隨後一雙修長的手從後繞過時重霜脖頸,摸了摸他的臉,淡淡說:“你臉好冷啊,小霜。”


    時重霜抿抿唇,任由元問渠整個人趴在他背上,一動未動:“先生怎麽醒了?”


    “本來就沒睡著。”元問渠說,“這裏冷,背我迴床上去。”


    時重霜手臂圈住元問渠大腿放在兩邊掂了掂,隨後穩穩當當地將元問渠背迴了床榻。


    統共也沒幾步路,元問渠卻很高興,赤裸的腳甚至甩了甩,在半空劃出好看的弧度。


    溫熱的唿吸貼在時重霜臉頰,元問渠蹭了蹭,說:“小霜,今天好晚。”


    “嗯,在陳微崖那裏耽誤了一會。”時重霜將元問渠放下來,重新蓋好被子後半跪在床邊,手暖著元問渠指尖泛涼的手,低聲喊,“先生……”


    元問渠側身躺在床上,手被時重霜大手包裹著,帶來溫暖的熱意,有點昏昏欲睡。


    時重霜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看著元問渠半闔的眼,最後說:“先生,以後我會盡早迴來。”


    ”上來。“聽到這話,元問渠掀起眼皮看向時重霜,唇角勾了勾,摸了摸時重霜側臉,輕聲說,“傻話。”


    以為元問渠不信,時重霜手臂搭在元問渠腰上,按往常一樣,圈住後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聲音低得像撒嬌:“先生……你且看著。”


    “看來很順利。”元問渠說,“和我說說你都做了什麽?”


    時重霜不迴話,低下頭下巴在元問渠頭頂蹭了蹭,然後一路往下親,直到將元問渠唇瓣徹底封死說不出話來。


    時重霜早已經告別了一開始的生澀,想親人也不會正經地詢問元問渠意見,得到同意才敢親上去了。


    兩人親了一會,直把元問渠親得氣喘籲籲,平複後兩人又說起其他可有可無的小事,元問渠順帶還抽背了一下時重霜的功課。


    臨睡前,兩人都沒有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時重霜是故意岔開話頭,不願迴答,還以為元問渠已經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忘了這迴事。


    而元問渠願意順著時重霜,也不再問時重霜到底和陳微崖在做什麽。


    隻是臨睡前元問渠抬眼看了會身旁已經闔眼的時重霜,眼神幽幽,神色不明。


    罷了,不願說就不說吧……


    小孩子心性,難道還想給我個驚喜讓我在最後誇他麽?


    兩人相擁而眠,元問渠饃了摸時重霜的背,想了想前不久自己得到的消息,眼神一深,看著時重霜輕聲說了句什麽後,最終閉上了眼陷入沉眠。


    “小霜,算給你個教訓,以後記得都要告訴我你在做什麽……”


    “不然我會不高興。”


    .


    作者有話說:


    可以把你們口袋裏的海星掏出來分給我一點嗎?(求求o.o)


    第68章 抱我迴去吧


    翌日,時重霜剛到知府府邸,就看到外麵已經被官兵團團守住,是時徽帶來的兵。


    一進門,時重霜便被人告知時徽已經醒了,且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命令陳微崖找到昨日救他一命的人。


    陳微崖以為時徽是因為時重霜最先找到他,間接解救了他一命才如此激動,並未多想,還想著這樣也免得他費心思考該怎麽將時重霜引到時徽麵前了。


    因此,陳微崖一見時重霜進來,便揚起了笑容,滿麵春風地拉著時重霜拜見半躺在床上的時徽。


    “時大人,這位便是了。”陳微崖說。


    時重霜垂眸看了一眼半躺在床榻的時徽,行了個大梁的禮:“時大人,見過。”


    誰知,時徽一見時重霜行禮,忙起身要攔著他:“不用,不用!快請起!”


    “時大人,您傷還沒好呢,快趟過去。”陳微崖手忙腳亂地扶著時徽重新躺迴床上。


    時重霜禮行了一半就被時徽打斷,之後又被時徽殷切地說趕緊坐下,不必站著。


    時重霜點點頭,還是站在了陳微崖身旁,擺明了態度,仿佛就是在告訴時徽,他現在是在陳微崖手下辦事。


    陳微崖呐呐笑著,一時間摸不準時徽的態度。


    不過心底還是略有些驚訝,這位副樞密使向來被人譽為“官場鐵樹”,在軍中是規矩大於天的人物,遠近聞名。也不與人多加走動,什麽都按規矩辦事,與人從不親近也不疏遠,被不少人罵老狐狸一個,正經又鐵麵無私,偏偏讓人怎麽也抓不住錯處。


    看來今日真是救了命的恩情,連時徽這等人物都可以變了往日的行事作風,多加禮待了。


    陳微崖心裏一邊想一邊覺得真真是天賜良機,這樣也免得他們在時徽身上碰釘子……


    心下琢磨了一番,陳微崖就試探著開口:“時大人,昨日我們趕到的時候,那些黑衣人大部分已經逃走,手下人捉到的一些人,也全部服毒自盡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不知時大人可有什麽線索?”


    時徽垂眸,手摸著胡子深思。


    陳微崖以為時徽是有什麽線索,一雙眼頗為期待地看著他。


    然而,時徽沉默良久,像是反應過來,恍然迴神,卻沒有迴答陳微崖,他極力克製,盡量平靜地看著在陳微崖身後站著的時重霜,問:“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嗯?


    陳微崖側目看向時重霜,看他垂眸冷淡的模樣,似乎是沒聽到時徽的話,陳微崖扯了扯嘴角,笑著對時徽說:“時大人對我這位參謀很好奇啊,說起來,這位和時大人還是同一個姓呢,他也性時,名重霜,今年不過十七,還未及冠呢,少年英才!”


    時重霜抬眸撇了一眼陳微崖,沒說話,隻向時徽簡單地抱拳,算是補了方才被打斷的禮。


    時徽一雙眼微微顫動,之後又將一切都掩蓋下來,平靜地看了一會時重霜,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才開始迴答陳微崖問的。


    “老夫行至關州前一裏,便無端遭人偷襲,來人身份不明,但想來並不是關州人士。”


    陳微崖眼睛一轉,覺得時徽似乎知道些什麽,想了想說:“時大人怎麽就確定他們不是關州的?”


    時徽平淡地看了陳微崖一眼:“陳大人要比我心知肚明才對。”


    “哈哈,時大人說哪裏的話,那些人我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想來是知道大人皇命在身,膽大包天想來劫財也未可知。”陳微崖心下一動,打著馬虎眼說,“為著時大人的安危著想,下官也不能隨意敷衍了事啊。”


    “嗯……”時徽隨口應下,態度擺明了不願多說,“此次我是奉皇命前來勘察金礦之事,到時還需要陳大人多加協助。”


    說到正經事,陳微崖收起笑,點頭:“這是自然。”


    之後又說起就金礦的具體情況。


    一直到晌午,陳微崖才帶著是重霜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時徽才抖著手從枕下摸出一個小紙條來。


    是方才離開時時重霜不著痕跡留下的,上麵隻有短短的六個字。


    【今夜,城西斷橋。】


    時徽將紙條團在手心,眼中一時間似有熱淚,裏麵泛著濃重的急切和愧疚。


    時重霜眼神冷淡,坐在一旁聽著陳微崖將一切安排下去。


    “收到消息,兩日前亂葬崗無端多了一批死人,柳輕意確認過了,確定是被抓去鑄銀的 那一批流民。”陳微崖為時重霜倒上一杯酒,說。


    “看來那裏已經空了。”


    “對,現在那裏是真的什麽也沒有了,更別提什麽金子,土坷垃都沒有,到時隻希望時徽聰明些,能發現異樣。”


    陳微崖悶頭喝了一口酒,呲牙咧嘴,“我說啊,這可是欺君之罪,萬一被時徽那老頭反過來發現咱們不對勁,你我就得脫層皮,我可不想被審問,你可得確保萬無一失!”


    陳微崖說著說著,一瓶酒不知不覺就見底了,嘴上也開始不著邊際起來:“萬一、萬一……淮序也被我連累……”


    陳微崖捧著臉,嘴開始禿嚕,他這幾天早就後知後覺地後悔了,何生環哪裏是他們可以輕易撼動的?但箭在弦上,已經容不得他。


    時重霜垂眸轉了轉手裏的酒杯:“時徽不會發現。”


    “你這麽確定?”


    時重霜看了陳微崖一眼,沒說話。


    不確定。


    他還需要再試探一下,看時徽到底對自己的妹妹,他的母親還有多少愧疚。


    想到這裏,時重霜眉頭皺起,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入夜。


    腹部的傷被時徽隨意用布條纏了幾圈,確認走動無礙後,時徽隨便獨自一人來到城西的斷橋。


    今夜月明星稀,隱隱約約一個人影站在荒廢許久的木橋上,而橋下則是汙濁的河水。


    那人似乎已經等待良久,月色朦朧,隻能看到半個身影,其餘全隱藏在黑暗裏,時徽腳步微頓,繼續向前走。


    時徽站在橋頭,猶豫著出聲:“重……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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