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打為什麽會開心


    山中的生活總是過得很慢,坐看雲起,守著日落月升,在日複一日中,似乎很容易讓人忘記自己究竟身處何時何地。


    蓮花峰坐落在這一片深山中,顯得格外幽寂。


    但這裏悠閑卻並不無趣。


    甚至稱得上是忙碌。


    元問渠每天看著元四四帶著小淨懸自顧自地、不知疲倦地收拾吉祥居裏一切東西,那架勢,恨不得將整個吉祥居都打包帶走。


    這天,元問渠打開窗戶就看到外麵一大一小跌跌撞搖搖晃晃地撞往外搬東西。


    “站住。”元問渠看著元四四和小淨懸身上鼓鼓囊囊的,出聲道,“你們懷裏抱的什麽?”


    一旁低頭沉默著練字的時重霜也抬起頭看向窗外。


    元四四和小淨懸腳步一頓,僵硬地扭頭看過來。


    “行李啊。”元四四沒動,站在原地迴答。


    元問渠挑眉,看著他們懷裏抱著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行李要帶花瓶?”


    “好吧,那不帶了。”元四四老實放下來。


    元問渠點點頭沒當迴事,繼續安靜看書,卻沒想到這隻是個開始。


    在第五六七八九十次元四四隔著窗戶問元問渠手裏的東西能不能帶走後,元問渠放下了手中的書。


    元問渠看著他懷裏快要抱不住的衣服以及各種瓷器花瓶,花瓶裏還塞著滿滿地金葉子,黃燦燦地,霎是耀眼。


    看來話全被當耳旁風了。


    元問渠頭疼地問他:“為什麽這些也要帶走?”


    元四四鼓了鼓腮幫子,將懷裏的東西放下來,指著其中一堆上好的布料以及以及下麵幾箱子的成衣,底氣頗足地說:“你好好看看,這裏麵有一件是我的嗎?都是你的衣裳好不好,都不帶?”


    元問渠一頓:“隨便帶走幾件不就好了,到了地方我們再重新買。”


    元四四扯了扯嘴,涼涼地笑一聲:“你知道做這些花了多少錢讓別人緊趕慢趕做出來的嗎?等我們到了京城,這些怕是等兩個月也不見得能做出來。”


    元問渠:“……”


    “行。”元問渠妥協了,又指了指另一堆塞滿金葉子的花瓶,“這又是幹什麽?”


    “哦,這個啊。”元四四語氣平淡,“給小淨懸玩的,他覺得亮不拉嘰的,好看的很,給小孩兒帶點小玩意兒。”


    小淨懸在一邊睜大眼亮晶晶地點頭:“嗯嗯,好看,喜歡。”


    把金子當小玩意兒?


    元問渠手捏了捏眉心,頗為無奈:“這太多了,我們帶不了。”


    元四四完全不擔心:“不啊,完全帶得了,雇條舫船不就行了?”


    元問渠一時間沉默了片刻,看他:“四四,我是不是還要給你請個花魁唱著曲兒走啊。”


    元四四嗬嗬兩聲:“你有錢那我也沒意見。”


    到最後元問渠徹底放棄,隨他們去了。


    元四四繼續開開心心地帶著小淨懸嘩啦啦裝金子。


    相比元四四翻騰了好幾天的行李,時重霜就顯得尤為寒磣了。


    腰上別一把匕首,隨時就能離開。


    天氣愈冷,山上尤為嚴寒,饒是元問渠再不情願,也忍不住裹了一層又一層,平時連房門也不願出去了。


    於是時重霜就每天雷打不動地來元問渠這裏學幾個時辰。


    元問渠在這件事情上對時重霜不同於以往的溫和,很嚴厲也很苛刻。


    時重霜到底不是在大梁長大的,對大梁的一切認知都來源於道聽途說,真正是什麽樣的還需要日後他自己切身感悟。


    但現在學習大梁的史書官製、民生風俗等等一係列東西卻是刻不容緩了。


    這是個辛苦活。就算馬上要動身要離開這裏了,元問渠也沒有放鬆對時重霜的要求,反而隨著時重霜表現出來的驚人的天賦對他愈加嚴苛。


    時重霜每日的課業也越來越多,這幾天待在元問渠房裏往往是一整天,有時入夜了才離開。


    做飯的活自然落到元四四身上。


    元四四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看著時重霜這奮筆疾書的模樣,也忍不住心疼他一秒鍾,於是和元問渠說:“這是不是太過於趕了?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稍微也讓他休息休息啊 。”


    對此,元問渠沒什麽好說的,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你不學就算了,還要管他人累不累。”


    元四四無語,聳肩離開了:“好吧,累死累活也不是我,就是你可別把人給逼瘋了,學也不是這麽個學法啊,昨天都子時了,我看他房裏還亮著燈呢,還讓人睡不睡了。”


    元問渠心硬得很,一點也沒有被打動,順便又拿給時重霜一本書,讓他們明天背給他聽。


    時重霜麵色平靜,接過書並沒有說什麽。


    第二日,時重霜跪坐在蒲團上,聲音還帶著早起的低沉暗啞,一字不錯地背給元問渠聽。


    在背到一半的時候,時重霜聲音停了。


    元問渠手中拿著書,垂眸看著上麵的密密麻麻的內容,手指輕點著其中一段話,等了一會兒,確定時重霜不再背下去後,才麵無表情地合上書。


    時重霜背脊緊繃起來。


    先生交給他的任務,他沒背出來。


    元問渠將書合上後,抬眼看向時重霜:“不會了?”


    時重霜垂眸抿了抿唇:“是,先生。”


    “伸出手。”元問渠說。


    時重霜依言伸出左手手心,已經預感會迎來一頓手板。


    這並不是時重霜挨元問渠的第一頓打,這些天下來,他已經被打過好幾次。


    元問渠看了一眼時重霜,手上拿著戒尺,抬手毫不猶豫打上去。


    啪


    一聲脆響,時重霜手心 瞬間紅了一片,在時重霜還未感受到痛感的時候,第二下又落了下來。


    時重霜一聲不吭,默默承受著。


    一連五下後,元問渠放下了戒尺,將書放在剛被打紅的手掌心上,說:“繼續吧。”


    時重霜收迴手,起身坐在元問渠一旁的書桌旁看起書來。


    元問渠坐在旁邊看了一會時重霜,給他講了幾句其中晦澀難懂的句子後,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眼睛隨意一瞥,就看到元四四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樣子。


    元問渠挑了一下眉。


    元四四把元問渠拉出來,確定關緊了房門後,才說:“這幾日你就是這樣教時重霜的啊?現在不興打人那一套知不知道啊!”


    元問渠“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元四四惱火:“嘖,我說你啊 ,要人學不能這麽硬往裏麵灌啊 ,不然打出毛病來怎麽辦。”


    這可是他的任務對象,要是因為學習抑鬱了,他找誰哭去。


    元四四強調:“不能再打人了哦,樂學樂學知不知道。”


    元問渠攏了攏身上的毛絨大氅,看著元四四說:“嚴師出高徒。”


    得,他說得話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元四四改換陣地,趁著元問渠午睡,把時重霜叫過來。


    時重霜最近很忙,眼下都已經有了淡淡得烏青,看出來這段時間是真的們沒有休息好。


    元四四說:“元問渠讓你學那麽多,你就不反抗反抗啊。你越表現得好他越是讓你學得 更多,你表現得差一點,不就輕鬆一點了?”


    時重霜淡淡看了元四四一眼:“我還有書沒有背完,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走了。”


    “唉!”元四四拉住他,“元問渠打你啊,你就不生氣?”


    時重霜:“我生什麽氣?先生是為我好。”


    元四四:“……”


    時重霜想了想,又說:“你小點聲音,先生在睡覺,別吵醒他。”


    說完,時重霜輕輕推開房門,看了一眼在內室睡得正沉的元問渠,唇角勾了勾,繼續坐在案前看書。


    元四四目送他離開,磨了磨牙。


    行,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服。


    小淨懸仰頭看著兩人不歡而散 ,同樣目送時重霜了離開,他扯了扯元四四的袖子,說:“四四,你怎麽多管閑事。”


    “霜霜好努力,也好開心。”


    元四四低頭看他:“你哪隻眼看見時重霜開心啦?”


    小淨懸眨巴了一下眼,想了一下霜霜在方丈房裏被打手板時的表情,“唔”了一聲。


    不確定地說:“被打為什麽會開心呢?”


    .


    作者有話說:


    哈哈被打為什麽會開心呢?


    一章日常……


    # 不秋林已寒


    第51章 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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