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問渠手指在一排排的書籍上掠過,隨後停在一本書上,皺了一下眉。《春秘戲》?什麽時候這裏放著這麽一本書的,他怎麽不記得?


    又紅又綠的,從未見過如此花裏胡哨的書,元問渠隨手拿出來翻看。


    啪!


    元問渠麵無表情合上,塞迴去。


    時重霜在後麵看著元問渠將一本本書拿出來堆在地上。


    那本最先被找出來的,封頁光禿禿的書籍被放在最上麵。


    時重霜拿過來,翻開書的第一張,上麵隻有一句話。


    “嘉元十年,梁帝元楨,任賢革新,親著梁律,教化四方。”


    作者有話說:


    發現了一個bug,已修正。


    求海星(捧碗)???


    第36章 媽的


    轉眼霜降。


    這是秋天的最後一個節氣,山上已經很冷了,但這天天氣意外地不錯,比前幾日還要暖和些,看起來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燔柴爐已經在摘星佛塔前架起來,這是用綠琉璃砌築而成的巨大圓形磚爐,儀式最後,要將祭品送至爐內焚燒。主殿前也有一個,不過這次要在摘星佛塔這裏舉行祭祀,因此前幾日又在這裏弄了一個。


    四國祭祀不祭祖也不祭聖賢,而是祭天。佛塔周圍被林子圍著,是而樹上周圍一圈也掛滿了紅色的旌旗。


    儀式精簡不算複雜,但人群浩浩蕩蕩,眾僧手持佛珠垂目誦經,看起來格外隆重。


    元問渠一身近黑色僧衣,脖子上是元四四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佛串,手上的佛珠倒是他自己一直都戴著的那個。


    元問渠頭發攏起來一半,被時重霜鬆鬆編了個麻花辮,黑色發帶垂在腦後,少了些平日裏穿紅袍時的矜貴華美,多了些佛性和神秘。


    時重霜帶著帷帽跟在元問渠身後,待來到摘星佛塔後,他並沒有繼續跟著元問渠,而是遠遠地一個人蹲在樹上隱蔽守護著。


    這大概是四國來人來得最齊的一次。


    元問渠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問清方丈。”


    元問渠聽到聲音 ,看向在燔柴爐前的眾人,略微頷首示意:“諸位,久等。”


    今日四國臣子和皇子皆著朝服,雖製式不同,但仍是一片嚴肅之態,連向來豪放的蕭直一眾人,看起來也是端端正正。


    時徽一身紫色官服走上前,他神情憔悴,不過也是,大梁來的朝臣就他一個,許多事情都需要他出麵,這些天想來沒少熬夜。


    元問渠說:“時大人,看你麵色不佳,寺內藥園的僧人醫術還算不錯,自可去找他們調理一番才好。”


    時徽躬身行禮:“多謝方丈,近來公務繁忙,想來休息幾日便好了。”


    元問渠點點頭,沒說什麽,他注意到四周被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不算豔麗,都是些清秀淡雅的,但數量多了,一股濃鬱的花香持續縈繞在鼻尖,元問渠側臉問井全:“這花香氣味過於重了些。”


    井全剛想說話,就被蕭直笑著打斷:“問清方丈,如何?聽聞您甚是愛花,今日弄這些來,可還滿意?”


    自從上次井安一事了結後,這還是元問渠頭次見到蕭直,他麵色看起來倒是不錯,周圍沒了那堆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側,也終於有了點當朝太子的模樣,不再像個紈絝一樣。


    元問渠看著周圍滿滿當當的花,白的黃的,樣式還挺多,元問渠道:“今日祭天,殿下未免不合規矩。”


    “規矩也是人定的,想來上天看到這些心情也會不錯。”


    元問渠不置可否,倒不是他有多守規矩,實在是覺得放這些白的黃的菊花未免太過晦氣,當然,他不說就是了。


    至於神高不高興的,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不過……元問渠眼神不經意一瞥,看向跟在眾人身後的元成青。


    元問渠挑了挑眉,實在是不怪他注意到,因為元成青現在這副樣子著實稱不上好。


    額頭破了好大一塊,麵頰上也有傷。


    不過元問渠看過也就罷了,並未開口詢問,也並不關心這傷如何來的。


    眾人短暫地交流了一番,時辰也就差不多了。


    祭天儀式首先為迎神,意為將敬天之意傳於上天。百年過去,祭祀的規矩並未有多大變化,元問渠駕輕就熟,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燔柴爐內被點燃,煙火逐漸從裏麵升起來,琉璃瓦熠熠生輝,四國臣子站在元問渠身後,行跪拜之禮,而後是各位皇子,緊跟著周圍的宮人以及士兵跟著叩拜。


    僧人不行跪拜之禮,隻閉目誦經。


    在一片低聲的佛語呢喃中,眾人緩緩站起身,繼續叩拜。直到對諸神行三跪九拜禮後,元問渠與眾人一起向天神、祖宗進獻玉、帛。


    雖說祭祀儀式已經精簡了許多,但要做的規矩步驟仍然不少,中間的上香、進獻更是不能出差錯。


    日上中天,祭祀儀式終於將將完成了大半,燔柴爐內煙氣渺渺,眾僧垂目祈福。


    元問渠帶著人進入摘星佛塔。


    這是祭祀的最後一步,告慰佛寺先人,以示敬畏。


    塔內還是那副樣子,隻是近來常有寺內僧人進來打掃,看起來幹淨了不少,一些陳舊的古籍也被人特意挪動安置了。


    元問渠自從有了時重霜的血壓製招魂毒後,已經許久不怎麽來塔裏待著了,上次來還是給淨空住持上香。


    這次也是。


    再次進來這個滿是金身佛像的空曠石室內,眾人顯然麵上依然忍不住驚歎。


    不過不管心裏再怎麽驚歎,該做的規矩還是得老老實實做好,眾人挨個在牌位前跪拜上香。


    元問渠是第一個去的,這次他跪在蒲團上,認認真真對著淨空住持的牌位敬上三炷香。


    上完香之後,元問渠看著眾人挨個上前跪拜,室內黑布隆冬地,他百無聊賴,站在石室門口向外望去。


    門外一側正好是直欞窗,視野還算寬廣,一眼望到塔後茂盛的樹林,元問渠隔著窗欞想看看時重霜藏哪顆樹上了。


    結果時重霜沒找到,倒是遠遠地看到元四四走進山林中,歪歪扭扭的發髻,再好辨認不過了。


    元問渠眯了眯眼。


    而元四四自以為無人發現,躡手躡腳地繞過在外圍守著的士兵,進了林子深處,殊不知已經有一雙眼不著痕跡地注意到了他。


    時重霜蹲在樹上,被還算茂密的樹葉枝椏掩蓋住身形,靜靜地看著元四四做鬼似地偷偷潛進佛塔後的林子裏。


    這裏守衛很少,林子深處是一處懸崖,野物不少,向來很少人進去,元四四這個時候應該是在佛塔前麵守著的,怎麽也不應該來這裏。


    鬼鬼祟祟。


    時重霜沒多猶豫,就跟了上去。


    身後樹時不時搖晃幾下,樹葉不斷在周圍掉落,元四四並未在意,畢竟深秋,地上已經落了一層枯掉了的樹葉,走在上麵,斷斷續續發出哢嚓清脆的聲音。


    元四四終於停下腳步。


    “喂,出來!”


    元四四大喊。


    良久,無人迴應。


    時重霜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蹲著,靜靜窺視著下麵的一切,他的視線被周圍的幾片枯樹葉阻擋,時重霜皺了皺眉,抬起手將它們摘下來。


    視線一下變寬,時重霜向下看去,刹那,待看到元四四身邊突然出現的一個身影後,時重霜眼睛微微睜大,似有詫異之色。


    “你在幹什麽?為什麽不按照我說的做!”元四四的聲音響起來,裏麵暗含著急生氣。


    “我就這樣做怎麽樣,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誰也阻擋不了。”那個身影說。


    “你!沒了他你能成什麽事!”元四四說。


    那人似乎不屑一顧:“沒有他,我照樣可以達成我的目的。”


    元四四著急,氣得想要轉身迴去,卻被那人一把拉住:“你現在還不能迴去,我告訴你,我們的計劃不能被你給破壞,聽著,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給我看住後麵的那個人!”


    “我不!”


    那人嗤笑:“最先背叛他的可是你啊,你覺得如果元問渠知道了他還會留你嗎?”


    元四四一下僵住,定在原地:“那、那你答應我的,一定要辦到!”


    “放心。”


    “……”


    那人離開了。


    時重霜握了握拳,眼底泛著冷意,待元成青徹底離開後,時重霜直接跳下樹,將元四四從後麵踹倒。


    沒錯,剛剛一直和元四四說話的你那人竟是元成青。


    時重霜眼中蘊含著殺意,他將元四四踩在腳下,手拉過身後,一時間沒有說話。


    “啊”元四四痛唿,還沒看到是誰在踹他就被摁倒在了地上,“是誰?放開我!”


    時重霜胸前起伏了兩下,想起元問渠平日裏對元四四的包容和愛護,時重霜手下不禁加重力道。


    “嘶”元四四臉貼著地麵,手上疼痛難忍,眼中已經冒出了淚花。


    時重霜說:“為什麽?”


    元四四一愣,顧不上手上的疼,說話都磕巴了一下:“時、時重霜!”


    “是我。”時重霜冷淡地迴道。


    元四四一下明白剛才是被他看到和元成青的對話了。


    元四四說:“我、我……”他一時間竟想不出要說什麽好。


    “元成青要幹什麽?”時重霜問。


    “……”原四四低頭猶豫。


    時重霜腳上加重力道。


    “!!!”元四四疼地想打,“說說說!你鬆開!”


    時重霜鬆開元四四,讓他站起來,眼神涼涼地看著他。


    元四四皺著眉活動手腕,上麵已經紅腫了,元四四不敢看時重霜,低聲嘟囔:“他們要燒了摘星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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