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第一次見到元楨時,他隻看到一個背影,以至於以後的很多年,他都在拚命追趕這一個背影。


    卻發現,他是怎麽追也追不上的。


    元成青不甘心。


    在元楨死後很多年都不甘心。


    他的,老師。


    他的,陛下。


    ……


    作者有話說:


    或許我更新沒有那麽勤快,但請放心,我一直在寫,每周也會保證一萬以上的更新量。


    然後看到有讀者uu評論說等更新,很開心(捧著手機傻笑)


    第23章 餘孽


    第二日,四國祭祀的事情開始有序進行。


    山門已經關閉,近幾日已經不再接待香客。


    路上除了日常灑掃的和尚,隨處可見的士兵以及皇室裏出來的宮侍忙碌著。


    寒食寺雖是大寺,但也不行豪奢之事,山中清苦,自然不比外麵,寒食寺的僧人也不會上趕著去伺候這些四國來的的金枝玉葉,因而衣食住行,都得是這些隨侍來。


    天漸漸冷了,元問渠怕冷,卻又不願意多加衣,一是覺得太厚重,行動受束縛,二是覺得太臃腫,有失風度。


    因此元問渠一大早被吵醒,穿著素白的中衣下床,剛打開窗戶,就被外麵寒冷的空氣一激,又重新縮迴了被褥裏不願出來。


    元四四自覺作為一個打工人,看時間差不多了,元問渠還沒出來,就去叫他。


    結果剛進去,就見床榻上的紗帳還未被束起,裏麵隱隱綽綽一個大鼓包。


    元四四深吸一口氣,上前掀開紗帳,將元問渠從被窩裏撈出來。


    “元問渠!快起來!今天你要去摘星佛塔,井全已經在外麵等你了你知不知道啊。”


    “要不要我放他進來,好好看一看你這邋遢的模樣?”


    “天還早。”元問渠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朝他揮了揮想趕他走,悶聲道,“貧僧怎麽樣都是好看的。”


    元四四嗬嗬一聲,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你最好看了,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比你好看的男人。”


    “嗯。”


    元四四:“……”


    半個時辰後,元問渠頭發用一條發帶半紮,著一身素白裏衣,披著袍子出來。


    看著井全送過來的近黑色僧服,一臉嫌棄:“這是我的?”


    “嗯啊 。”


    元問渠坐在椅子上喝茶潤喉,隻評價了一個字:“醜。”


    元四四擺了個笑臉,皮笑肉不笑道:“醜也要穿,井全說了,這次你要去佛塔那邊點新香,開佛塔,畢竟淨空住持剛走,舍利還在塔裏不過七日,我看井全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你還記得井安嗎?就他們那個三師弟,自從聽到這事後,眼都哭腫了。”


    也不知道一個武僧怎麽這麽能哭。


    說著,元四四歎口氣:“但也沒辦法,四國來的那些大臣,看著不顯山不漏水的,一個個比誰都精,早就商量好了要進佛塔,也不知道打得什麽心思。”


    “尤其是那個時徽,聽說他還是武將出身,怎麽說話一套一套的。”這對於一個隻會看背景資料分析人物的係統真的很不友好。


    元問渠哪裏知道元四四的心路曆程,倒是笑著聽他說:“看出來不少,說說,你還看出了什麽?”


    元四四拍拍臉,覺得元問渠高看他了:“啊,我能看出來什麽,不過說來也怪,現在又沒有戰爭,怎麽這各國的皇子對彼此這麽不客氣,陰陽怪氣加嘲諷的,就不怕傷了和氣啊?”


    他是真的有疑惑,主係統給他的隻是一些基礎資料,具體的並沒有那麽詳細,元四四現在真遇到事了,反而不知道怎麽辦。


    這就到了元問渠發揮的時候了,畢竟,這史冊上占了大半篇幅的皇帝可不是白幹的。


    雖然現在相處起來,元問渠日常不像個正經帝王,但元四四堅信他隻是一時擺爛,實力還是在的。


    元問渠撐著下巴,滿意地對元四四的問題點點頭,心情不錯地迴他:“正是因為現在沒有戰爭啊。四國這麽些年,打了太多的仗,早就沒有餘力再去開戰了,但關係緊張還是緊張的,但也不會真的打起來,所以也隻能耍些嘴皮子功夫罷了。”


    “不過經過這些年休養生息,我看有些東西也會開始變一變了。”元問渠聲音放輕了。


    嗯?元四四沒聽清,剛想問,就聽到外麵的敲門聲,是井全的聲音,說正殿那裏有些事,要離開一會,一個時辰後再來與他們一起去佛塔。


    元四四應了一聲,說知道了。


    迴頭再看元問渠,已經忘了剛剛自己要說什麽。


    抬眼一看,就注意到元問渠眼底淡淡的青色,就像是一件上好瓷白的玉器被人糊了道手印,實在太顯眼,問:“昨夜沒睡好啊?”


    “啊。”元問渠正在倒弄身上的僧衣,想了想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好像是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


    隻記得養心殿案桌坐著實在太硬,疼得他想起來,卻被人一下按倒下去不讓他動。


    太放肆,他一下子氣醒了。


    之後半夢半醒閉著眼再沒能睡沉。


    元四四聽後若有所思地哦了聲:“要不去藥園給你抓副藥,專治多夢的。”


    “不用。”元問渠自然迴絕,看著手上的一大塊深褐色的袈裟,“這怎麽穿?”


    一個時辰後。


    元問渠戴著帷帽,又一次來到了摘星佛塔。


    此時,摘星佛塔外麵已經圍滿了人,士兵在周圍重重守著,就連寺裏的僧人都來了大半。


    看起來甚是隆重。


    但隆重過頭了。


    不像是要舉辦儀式,像是來打人。


    元問渠皺了皺眉,問井全:“怎麽迴事?”


    今日點新香,意在祭告塔內亡魂,以免霜降那日佛塔大開,過分叨擾。


    本是商議好的,今日隻有佛門僧人以及這些皇室子弟前來。


    井全麵色難看,看向從不遠處走來的時徽:“時施主,諸位這般行為,是什麽意思?”


    時徽同樣麵色好不到哪裏去:“井全住持,問清方丈,這個事情,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各位諒解。”


    元四四忽然從元問渠身後冒出頭來,略有些生氣地說:“你不說清楚,我們如何諒解?這是寒食寺,你們這樣,是對過世人大不敬。”


    雖然他是個係統,不迷信,但表示很尊重這裏的習俗。


    並且淨空住持還是很不錯的。


    有時候見元四四一個人的時候,還會給他糖吃。


    時徽也沒想到會被一個小孩子教訓,很是愣了一下,但也知道這是元問渠身邊跟的人,不好發作。


    緊接著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就過來了:“嗬,大不敬,寒食寺值得我們敬嗎?”


    元問渠皺眉,看向一臉冷酷嘲諷表情的蕭直:“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一位穿著大越國服飾的士兵緊跟著跑來,將手裏用白布包著的東西遞給蕭直。


    蕭直接過來,一把扔在元問渠腳邊。


    白布散落,裏麵的東西露了出來,血跡斑斑。


    元問渠未退一步,冷眼看著地上沾血的短劍。


    蕭直語氣不善:“問清方丈,謀殺我皇室宗女,該當何罪?”


    元問渠道:“各國由各國的律法,就事論事,當不當罪,什麽罪,還要看了前因後果才能定論。”


    “好一個就事論事!”


    蕭直笑了:“來人,把人給我帶上來!”


    隨後,一個穿著灰色僧衣的和尚就被士兵押過來。


    這和尚低著頭,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一身僧衣上也沾滿了幹涸發黑的血跡。


    元四四站在元問渠身後,突然覺得這帶過來的人有點眼熟,定睛一看,震驚失聲道:“井安?!”


    井安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看過來,眼裏布滿了血絲:“方丈,師兄……”


    “三師弟?”井全顯然也看到了,“殿下,這是為何?我寺內弟子是哪裏犯了罪遭你這般對待。”


    蕭直冷笑一聲,看向一直不說話的時徽:“時大人,昨夜的情景你可是親眼看到的,你說,親手殺了我十七妹的人是不是他!”


    時徽頓了頓:“是,當場俘獲。”


    “什麽?井安平日裏最老實了,怎麽可能會殺人!”元四四反駁道。


    元問渠皺著眉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場景,拉住元四四的手腕,將他帶到身後。


    井全盡管心裏焦急,但還算不失態,沉聲問:“太子殿下,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佛門弟子定不會行殺人這等罪業。”


    “佛門弟子?他可不是什麽佛門弟子。”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道。


    元問渠沉眸看向來人。


    是北秦來的那位異姓王,元問渠記得叫秦雲庭。


    秦雲庭抽出腰間佩劍,將井安後脖頸的衣服挑破,本以為露出的會是白花花的皮膚,但卻是滿背的吐著蛇信子的九頭蛇。


    蛇身烏黑,十幾隻蛇眼發出陰冷的光,映在眾人眼底,平生惹得背後一寒。


    元四四隻看了一眼就被嚇得一個機靈,躲在元問渠身後,不敢再看。


    “諸位,可看清楚了? 此人是當初霍亂四國的邪教餘孽,可不是什麽佛門弟子。”秦雲庭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看向元問渠,“問清方丈,這人是你們寺裏的人,自然還要你來定奪。”


    “懷王,你這就說錯了吧,這人刺殺的可是我皇室女!我十七妹的屍體還沒冷呢,就上趕著維護寒食寺啊!”蕭直一腳揣向跪在地上的井安,“按大越的規矩,這人就該受淩遲處死,去喂野狗!”


    “此外,寒食寺藏著這邪教餘孽,你們就一點也不知情?今日這孽障敢刺殺我那妹妹,明日是不是就要來殺本太子了!”蕭直說得不客氣,直接把寒食寺也拖下了水。


    井全:“殿下慎言!我寺已存上千年,向來不理江湖朝廷之事,也定不會包庇邪教中人。倘若井安真與邪教有關,自會按照規矩懲戒。”


    蕭直冷笑:“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怎麽,住持以為我等誤會了這和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貧僧隻是個教書先生而已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炸毛的紅眼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炸毛的紅眼兔並收藏貧僧隻是個教書先生而已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