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這樣吧,”夏青青坐直了身子,淺淺的笑容裏看起來那麽真摯,卻隻有她自己知道內裏飽含著多少的“邪惡”,“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隻有你一個男人,我懷孕這段時間裏,家裏的事情就拜托了。”


    她指的是日常必須做的那些家務事,當然並不包括做飯,因為夏青青還不想自己和悠悠的五髒廟受到“侵害”。


    “你讓我做家務?”徐以楓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反手指著自己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啊,真交給別人做我不放心,那麽你來有什麽問題嗎?”夏青青並不覺得他應付不來,畢竟在過去自己也可以將兩邊兼顧的很好,雖然那樣真的很累。


    徐以楓沉默著,有短暫的一段時間並沒有迴話。


    首先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要求”做家務,盡管這些事情看起來不難,可真要做起來恐怕沒那麽容易。


    不是有句話這麽說的嗎,隔行如隔山,從來沒做過,哦不,從來沒有這麽係統的做過一天的“家庭主婦”,真要接手,搞不好會笑料百出。


    他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徐太太麵前是光輝而美好的,如同剛墜入愛河的少年,在女孩跟前處處表現出自己的優秀,而有一些弱點和小毛病盡可能的掩藏起來,哪怕在結婚的這幾年裏,夏青青早已經習慣了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在答應和不答應之間,徐以楓猶豫了。


    他不希望徐太太失望,可也不願意表現出自己在生活上的“無能”,因為他是個男人,要說照顧,應該由他來照顧妻子才是。


    夏青青並不知道此時徐以楓的內心有多掙紮,這樣的沉默在她看來就是拒絕的意思。


    “算了算了,白天你公司就夠忙了,當我剛才的話沒說。”她鬆開了摟著徐以楓脖子的手,打算站起來離開書房。


    “等等,”就在夏青青雙腳著地的瞬間,一股力道又將她給拉了迴來,再一次落進了男人的懷裏,“這就生氣了?我又沒說不答應。”


    “可是從小到大我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家務事,所以你教我。”他握住了夏青青的手,俊美的臉孔上呈現出一片虔誠。


    罷了,隻要徐太太高興,出醜又如何?


    這下反倒是夏青青愣住了。


    事實上她在提出那樣的要求之前是根本沒想過這個男人會答應的。


    腦補了一下高大的身軀腰間係著圍裙的滑稽樣,她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了彎。


    “我開玩笑呢……”反手抓住了徐以楓的大掌,夏青青仔仔細細的看著他幹淨掌心上麵清晰的紋路。


    他的愛情線很長可生命線卻很短,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夏青青怔了一下。


    “你這雙手啊,還是比較適合在文件上簽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那麽迷信,重新揚起了淺笑之後,夏青青纖細的手指順著徐以楓掌心的紋路軌跡滑動著。


    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總有自己擅長做的事情和不擅長的領域,可是麵對這樣的“強迫”,他能夠答應,對於夏青青來說就已經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外麵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伴隨著的還有女兒奶聲奶氣的童音。


    “媽媽……”


    夏青青急了,不知道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便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管不顧的從徐以楓腿上跳了下來,殊不知這樣的動作差點將被她拋在腦後的那個男人給嚇死。


    “小心!”


    徐以楓話剛出口,就見到夏青青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門前,一下打開了房門。


    小丫頭完好無損,隻是哭的跟個小花貓似得,懷裏還摟著自己的枕頭。


    “媽媽……”小手揉著自己的眼睛,精致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


    夏青青見到,心都疼了。


    或許是自己又懷孕的關係,不知怎麽的,對悠悠的要求好像比過去要鬆懈了許多。


    從夕陽下的那次相遇之後,她便認為就算是女孩子也要學會堅強,動不動就哭鼻子將來在這個社會上也是禁不起考驗的。


    可就是在最近,她又覺得女兒小時候多寵溺一點也沒什麽問題,性格上的培養可以慢慢進行,隻要不涉及到底線和原則,該哭時候哭,該笑時候笑,這才是真正的童年。


    盡管大的原則上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可多少還是有些“女人心,海底針”的味道。


    “乖寶貝,怎麽了?”夏青青蹲下身子,柔軟的指腹拭去了小丫頭從眼眶滾落下來的淚水,同時阻止她繼續揉自己的眼睛。


    看了看走廊盡頭的那扇窗子,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亮光。


    今夜的風有點大,唿嘯著透過窗戶的縫隙鑽進屋裏,引起了“嗚嗚嗚”的聲響,宛如童話故事裏妖魔鬼怪出場時候的聲音,也難怪孩子會被嚇醒。


    “媽媽,我怕……”悠悠一邊打嗝一邊抽噎著。


    小孩子在文字表達上和成年人是沒辦法比的,但同樣的也不像成年人那般會隱忍,覺得怕就直接說出了口。


    夏青青一把將女兒摟進了懷裏,溫柔的手輕拍孩子的後背:“乖寶貝,爸爸和媽媽都在這裏,不怕哦……”


    考慮到徐太太懷孕初期不方便抱孩子,徐以楓剛準備走過來抱起女兒,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頓時停住了腳步。


    腦海裏有零星的片段冒出來,那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謝文芳也曾這樣用輕柔又安心的語氣哄著他入眠。


    一晃眼都幾十年過去了,自己有了妻子女兒,很快又再多一個孩子,而謝文芳卻已經長眠於地下好些年了。


    就在這個時候,書桌上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徐以楓的思維。


    他看了看夏青青,後者用口型比了一句“快去接電話”然後目光落到了自己懷裏的女兒身上。


    徐以楓會意,轉身迴到了書桌前,同一時刻,夏青青牽著女兒的小手陪著她一起迴房。


    那是江文煜打來的電話,或許是說了什麽,在掛斷電話來到悠悠房門前這段時間裏,徐以楓臉上的表情都是相當凝重的。


    隻是在推開女兒房間門的刹那,他將這樣的沉重快速的收斂起來,展露在妻女麵前的仍舊是那張溫潤的俊臉。


    “她怎麽了?”視線落到了已經躺下的悠悠身上,隻見孩子兩眼緊閉,盡管臉頰還帶著淚痕,可表情卻是很寧靜。


    夏青青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就在撫了撫女兒的小腦袋之後,站起了身拉著徐以楓的手一起出了房間。


    “吃過飯那會兒小丫頭不是在客廳看電視嗎,那會兒剛好在放一部恐怖片,她看了兩個場景,剛睡覺的時候做了噩夢,嚇到了。”夏青青無奈的搖搖頭,到底是小孩子,會把電視上的那些玩意當真,不過也給她提了個醒,下迴一定要杜絕悠悠看此類的電視節目。


    “嗯,沒事就好。”原本想進去看看女兒,不過見她重新迴到了夢鄉,徐以楓這樣的想法也就作罷了。


    夏青青覺得有點困,想迴房休息。


    剛走兩步,發覺徐以楓還停留在原地,她本能的轉過身去。


    “怎麽了?”夏青青問道。


    “明天,我想去看看奶奶。”徐以楓這話說的很平靜,但細心如夏青青還是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一絲異樣。


    得知真相之後,他也明白自己並非是徐家子孫,不管謝文芳之前知道或者不知道,從小到大對他的疼愛都不是假的,所以他寧願將那個慈祥的老人一輩子放在心裏,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同樣尊敬的稱唿其為“奶奶”。


    “好,我陪你去,正好我也想見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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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如果說正準備出門去墓地祭拜謝文芳的青楓夫婦二人的心情是沉重而複雜的,那麽懷有同樣心情的人就必然是去監獄探監的蔡麗熒。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她從過去高高在上的貴婦人突然變成了喪夫喪子的可憐蟲,更加因為過去趾高氣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性格,當事情在豪門圈裏傳開之後,那些指指點點的聲音逼得她就快要發瘋了。


    所以蔡麗熒把自己關在家裏整整一天,當傭人過來告訴她監獄打電話說徐宗國要見她的時候,那雙哭的紅腫無神的眼睛才稍稍有些生命的痕跡。


    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沒有去了解兒子喪生的真相,沒有為丈夫的入獄而前後奔走打聽,更加沒有理會兒媳和孫女的突然消失,隻是一味的把自己封閉在理想的世界裏,仿佛在那裏,她還是高人一等的徐家夫人,每天每時每刻都是那樣的光鮮亮麗。


    “太太,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您看是不是……”昨晚接電話的那名傭人清楚的記得,監獄方麵通知的時間是早上八點探監,那個地方可不是一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在傭人的概念裏,通知是幾點就是幾點,不允許一分鍾的遲到。


    蔡麗熒還坐在沙發上發呆,今天她特地穿著一身黑衣黑裙,脂粉不染,看上去比過去要蒼老了許多。


    “知道了。”不似過去的嚴苛,如今的蔡麗熒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就連說話的語氣神態都是那麽木訥。


    見此情景,傭人不再接話,反正已經提醒過了,出了什麽差錯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蔡麗熒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似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們家是落魄了,可她卻不想被外頭那些平凡人看扁。


    在她心裏,他們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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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個好天氣。


    謝文芳的墓地坐落在一塊依山傍水的墓區,這裏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偶爾會有不知名的野花盛放,風景美極了。


    很意外的,徐以楓和夏青青今日前來並沒有帶著祭祀用的黃白菊花,反而是抱著一束燦爛的百合。


    謝文芳喜歡這樣寧靜的鮮花,他們覺得還是投其所好更能讓她覺得高興。


    然而在走進墓園之後,遠遠的,他們夫婦二人的腳步同時停住了。


    在謝文芳的墓碑前,有一架輪椅,盡管距離有些遠,徐以楓和夏青青還是認出了那正是一直未曾露過麵的徐定邦,而身旁陪著的依舊是伺候了他幾十年的老徐。


    見到這一幕,夏青青詫異的看了一眼徐以楓。


    她記得那一天被徐宗國要挾的時候,這個男人說過徐定邦因心髒病去世了,怎麽會……


    “當時醫院是有消息說他心髒病複發了,可是經過搶救之後卻沒死,我那樣說不過是擾亂他的思維罷了。”還不等她問出口,徐以楓便將真相給說了出來。


    “嗯。”夏青青麵色恢複了平靜,原本她心裏還有些愧疚,覺得徐定邦的去世很有可能是自己那些話造成的,如今他沒死,這些情緒也可以統統消散了。


    “怎麽樣,你想見他嗎?”考慮到徐太太的心情,徐以楓又開口問了她一句,“如果不想見到他,我們改天再來。”


    夏青青沉默的低下了頭,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逝者已矣,如今再追究那麽多有什麽意思呢,更何況以徐定邦這樣的年紀,得到這樣的下場,也夠了。


    “既然來了,就上去吧,碰到也算是一種緣分。”夏青青側過臉,看了看徐以楓,男人的表情很平靜,看來和自己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


    或者是奶奶在天上的指引,冥冥中要讓他們相見。


    二人的腳步聲很輕,徐定邦並沒有立刻發覺,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老徐率先見到了他們。


    “少……”老徐眼眶有些紅,因著過去的愧疚,剛準備習慣性的開口叫少爺,少奶奶,卻像是意識到什麽似得馬上改了稱唿,“大小姐,姑爺。”


    徐定邦聞言,身子一僵,曆經過生死,他的健康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了。


    機械般的轉過頭,他見到了那張心心念念的相似臉孔,陽光將她整個人包裹成了金色,無論從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和自己初初見到謝文芳的時候極其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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