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當年我被人不知道灌了什麽藥,之後就迷迷糊糊的渾身不對勁,在抵抗不住藥性的情況下,我……我傷了一個女孩……可我,我是身不由己,當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對,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


    徐以楓俊美不凡的臉龐上顯出從未有過的慌亂,在倉皇之下,原本在心裏連貫好的話語不知怎麽的說出口的時候竟然磕磕絆絆的,他甚至不知道徐太太是不是明白了自己所說的話,因為一股腦的把話說完之後,她就一直是呆呆傻傻的表情,像是神遊太虛般令人感到不安。


    一時之間,二人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之中。


    “青青?”不知僵持了多久,徐以楓小心翼翼的喊了她一聲。


    沒有反應。


    “徐太太?”他驚慌的上前想要摟住夏青青,卻不想她動作更快,就好像條件反射那樣伸手打掉了他即將要觸碰到自己的手。


    而事實上,夏青青這一係列的行為全部都是來自於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她的大腦到現在為止都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又或者此時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於是就隻能沉默的僵在原地。


    “你……早就知道了?”夏青青過了好半天才開口,她雪白的麵頰依舊平靜,可目光之中的空洞卻是明顯。


    徐以楓惶恐的看著她,不得不說方才夏青青抵抗的動作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上前摟住她,隻有擁抱才能填補此時逐漸蔓延在心頭的空洞,但又怕驚嚇到她,所以動也不是,靜也不是,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


    “是,我早就知道了。”徐以楓最終還是承認了,反正話已經說到這裏,也沒什麽好隱瞞下去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我……後來我……”夏青青顫抖著唇,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朦朧了周圍的一切。


    那個雨夜的傷害或許時間長了能夠有所衝淡,然而之後意外懷孕又再打胎的痛苦會一輩子刻在心頭。


    每一次當夏青青看到悠悠的時候都會想到那個還沒完全成型的孩子,同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那個孩子卻連見到太陽升起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斷的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一場噩夢,誰都不想,盡管在午夜夢迴,那一幕幕痛苦的畫麵依舊在夢裏盤旋。


    有雷雨交加的夜晚,有男人悲傷的囈語,有濃重觸目的血腥,還有著徹骨寒涼的傷痛……


    而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竟然是他!


    徐以楓隻覺得自己應該被千刀萬剮,尤其在看到夏青青落淚的時候,他無比的後悔自己將事情說了出來。


    不對,不是後悔將事情說出來,而是後悔當初不該隨著藥性而對夏青青做出那樣的事,如果知道今時今日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年被灌了藥之後他寧願死也不會碰她一下。


    盡管記憶模糊,可徐以楓心裏清楚,以自己的意誌力,如果是抱著死也不妥協的決心,就算是再猛烈的藥性,他也是可以扛得住不亂來的。


    可遺憾的是,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的存在。


    “我,我知道,那件事之後,你有了孩子……後來還……”說到孩子,徐以楓喉間一陣酸澀。


    他不怪夏青青當年做出那樣的決定,在那種情況下,她除了打掉孩子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造的孽,孩子是無辜的,徐太太更是無辜,而他雖然也是受害者,可發生在徐太太身上的一係列悲劇也的確是他造成的。


    夏青青聞言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徐以楓。


    他知道,他竟然什麽都知道!


    為什麽,為什麽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還可以和沒事人一樣跟自己生活了這麽久?


    既然隱瞞了這麽多年,又為什麽突然之間把事情給說出來?


    夏青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自己在冷靜的時候並不會考慮到這一層,但因為知道了夏明遠不是自己親爺爺之後,對周圍的一切她都開始喪失信任感,就像是掉落進一個無盡的深淵裏再也爬不起來,那種暗無天日的感覺尤甚當初。


    “嗬嗬嗬嗬嗬……”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


    活到現在,夏青青以為夏明遠和徐以楓是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可今天,就在同一天,一前一後,相隔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慈愛的爺爺不再是親人,深愛的丈夫不再是愛人,那麽她還剩下些什麽……


    夏青青諷刺般的輕笑換來的是徐以楓內心巨大的悲傷和惶恐!


    他突然欺身上前,也不顧這個女人是不是開始抗拒自己的觸碰,強而有力的雙手一把扶住夏青青的肩膀,不給她分毫的機會來逃開。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麽?”


    一滴滾燙的淚從眼眶裏滑落,順著她蒼白的臉頰而下形成一道清晰的淚痕。


    “我……我不想騙你……”徐以楓凝視著那張令他心痛無比的臉,在說出真相之前或許他還抱著僥幸心理,因為有徐家“不許子孫離婚”的規矩庇佑,夏青青是不可能同自己離婚的。


    可如今他卻沒有了這樣的把握。


    夏青青又不是姓徐的,如果堅持要離婚的話,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在這一刻,他頓時有了一種就快要失去徐太太的感覺,而那樣的感覺令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放開我……”夏青青表情呆滯著,雙肩無力的垮了下來。


    整整一天,她覺得自己的力氣好像被全部抽幹了似得,騰不出半點精力來思考些什麽。


    她不想看到徐以楓,甚至不想看到和這個男人有一丁點兒關係的東西,除了他們的女兒悠悠。


    但他還是沒有鬆手。


    “我叫你放開我……”冷漠,淡涼,無情,她似乎又迴到了最初的那個自己,那個將情緒阻隔在世界之外的自己。


    “青青,我……”


    徐以楓不想放手,卻又不得不放手。


    然而“愛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卻被夏青青突然的打斷:“夠了,別說了,我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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