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內堂不過是與前廳相隔了十幾米距離的另一間房。


    夏青青跟在鍾醫生後麵走了進去,剛一進門,一股夾雜著消毒藥水的冰冷氣息迎麵襲來,讓她下意識的擰緊了眉心。


    這裏的裝潢擺設同醫院裏的診療室沒什麽不同,牆角那一方素色的布簾之後必然是專為婦科檢查而定製的特殊座椅。


    自古以來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在人們腦中,直至高科技信息時代的如今也仍舊如此。


    夏青青身體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縱然心裏清楚鍾醫生隻不過是為自己檢查身體並無其他,卻還是因為彼此之間非同一性別的人類而感到無比尷尬。


    “還愣著幹什麽,躺上去呀。”在準備好一切醫療用具之後,鍾醫生迴頭看了看夏青青,他的一邊耳朵上掛著口罩,伸出帶著乳白色醫用手套的右手指了指牆角邊的布簾。


    夏青青撫了撫自己的尚且平坦的小腹,腳步敷衍的挪了兩下。


    鍾醫生怎麽會看不出夏青青這樣的動作代表著什麽意思,在過去幾十年的行醫過程中類似的情形他碰到過不少,早已見怪不怪了。


    “心無雜念則目不斜視,”鍾醫生斂起之前的笑容,表情變得凝重萬分,“丫頭,我隻不過受人之托過來幫你檢查一下身體,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沒必要像防賊一樣的防著我這個糟老頭子。”


    夏青青隻覺得臉頰兩邊熱熱的,那是因為尷尬而生出的自然反應。


    鍾醫生說的對,即便他是個醫生,檢查身體這種事還得看病人的意願,既然自己已經來到了這裏,再別別扭扭的話那也太看不起鍾醫生的專業操守了。


    如此想著,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布簾後麵,然後緩緩的解開了長褲上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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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同一時刻,待在前廳的徐以楓真可以用坐立難安這四個字來形容。


    當夏青青跟著鍾醫生離開的時候,他心裏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躁鬱,那種看什麽都不順眼的詭異怒氣逼得他的情緒瀕臨爆發的邊緣。


    都進去那麽久了,怎麽還不出來!


    徐以楓心裏這樣想著,下意識的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怎麽時間才過去了五分鍾不到,自己卻好像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就在這個時候,那位被稱為“王婆婆”的老婦人端著一盤洗幹淨又切好的水果來到了前廳。


    這是她早上去買菜的時候順便買的,也隻有鍾醫生迴到t市的這段時間王婆婆會每天準備不同種類的水果,今天也正好趕巧了徐以楓他們二人登門拜訪,這些水果也順理成章的被拿來當作招待之用。


    “徐少爺,吃點水果吧,今天的橙子很新鮮。”王婆婆樂嗬嗬的說道,然而慈愛的笑容並沒有舒緩徐以楓此刻複雜的情緒,反倒因為周遭環境不再安靜而變得更加煩悶起來。


    “嗯,好,謝謝。”隨手拿起一瓣切好的橙子,徐以楓想也沒想的便往嘴裏送去。


    他本就沒什麽心情吃水果,這麽做不過是敷衍一下王婆婆。


    然而當舌尖接觸到橙子果肉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酸味席卷了整個口腔,冷不丁的讓他整個人一陣激靈。


    等一下,剛剛他好像……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得,徐以楓愣愣的看了看手中剛被咬了一口的橙子,橘黃色的果肉晶瑩剔透,隱隱還泛著晶亮的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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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醫生將手中的醫療用具丟進了身旁的消毒盤裏。


    夏青青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整理好衣著,長時間的維持著一個姿勢讓她覺得渾身僵硬得難受。


    “刺啦”一聲,鍾醫生拉開了布簾,夏青青也趁機走了出來,見鍾醫生走向屋內另一角落裏的辦公桌,便一道跟了過去。


    鍾醫生布滿皺紋的臉孔上透著深沉,加上這麽不言不語的樣子,夏青青不由得心底一沉。


    “鍾醫生,我的孩子沒事吧?”她忍不住開了口,語氣那麽小心翼翼。


    聞言,鍾醫生抬起了頭,那雙半眯起的眼眸之中晃過一瞬間像是惋惜的情緒。


    “你以前是不是做過清宮手術?”剛剛開始檢查身體的時候鍾醫生就發現了這樣一個事實,然而那樣的痕跡絕非近兩年所發生的事,其陳舊的程度至少已經是五年以上。


    這個丫頭的年紀看起來頂多二十四五歲,那也就是說在她十八九歲的時候就已經懷了孕,並且之後還做了墮胎手術。


    心裏認定了這個事實之後,鍾醫生感歎似得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衝動勁上來了就什麽也不顧了,殊不知在製造出一個生命之後又狠心的毀了他,除了是不負責任的表現之外,更加褻瀆了生命本身的意義。


    夏青青的唿吸一窒,就這樣看著鍾醫生,好久都沒說話。


    “你放心,我是個醫生,醫生的職責隻是治病救人,對於病人的隱私過往什麽的一概都沒興趣,”鍾醫生見她如此,以為是在心虛,於是便開口解釋道,“當然也不會到處去說。”


    “鍾醫生,我……”夏青青剛一說話,就被鍾醫生給製止住了。


    “誒……不用跟我解釋,你過去的事情可跟我沒關係,”從辦公桌上的筆筒裏取出一支黑色簽字筆,鍾醫生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白紙,緊接著工整流暢的黑色字跡便跳躍在了白紙之上,“不用擔心,胎兒很健康,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一切都很好,不過你自己就有點麻煩,體虛畏寒,還經常凍手凍腳,擱平時的話倒也沒什麽,隻不過懷孕期間一旦照顧不好,很有可能影響到胎兒的發育……”


    洋洋灑灑的寫下了幾行字之後,鍾醫生將那張白紙遞了過去:“懷著孩子中藥西藥都吃不得,這裏是簡單的一些食補,你迴去照著吃,能夠幫助益氣活血,增強抵抗力……”


    伸手把白紙接了過來,夏青青盈盈水眸之中湧現起一抹複雜。


    “鍾醫生,你……認識楊紹文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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