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後院。


    燕山走入了一間客房。房間內一塵不染,裝飾大氣卻不奢華。窗前依舊放著一盆清水。他走到窗前,右手探入水中,冰涼刺骨。但是,他心裏暖暖的,這是家的感覺。他又走到床榻前,坐下,躺下,閉上眼睛,感覺好溫馨。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燕小弟。”


    獨有的稱唿,是完顏雪兒。


    燕山連忙起身,打開門,將完顏雪兒讓進房內。


    完顏雪兒隨手將一疊紙放在桌上,苦笑道:“黑虎堂進攻朝天闕,古哥大哥趕到時已經晚了。這是黑虎堂的資料,你應該用得著。”


    燕山淡笑道:“雪兒姑娘有心了。”


    完顏雪兒嫣然一笑,淡淡道:“燕小弟似乎對金先生和大將軍存有戒心。”


    燕山輕歎一聲,緩緩道:“黑虎堂進攻朝天闕一事著實古怪,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不得不謹慎些。”


    完顏雪兒隨口問道:“那我呢?”


    燕山笑著道:“這還用問。”


    完顏雪兒又問道:“若是我讓你幫我對付天道宗呢?”


    燕山沒好氣道:“這還用問。”


    完顏雪兒嬌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燕山神情變得嚴肅,緩緩道:“天道宗強大,卻不及幽冥鬼府可怕。若有機會,我一定親自要手刃慕天麟。”


    完顏雪兒沉吟道:“那你為何要拒絕大將軍呢?”


    燕山輕歎道:“這一戰與以往不同,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完顏雪兒輕哼道:“又賣關子!”


    燕山苦笑著搖了搖頭。


    因為相信,不必再問。


    完顏雪兒隨口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燕山緩緩道:“迴家。”


    翌日,雪已停,寒風依舊,燦爛的陽光灑滿大地,帶來了絲絲暖意。


    歸心似箭。


    燕山和蒙甜在寒風中打馬疾行。


    厚厚的積雪覆蓋,朝天闕內一片死寂。


    雙腳踩入雪中,心情十分沉重。


    蒙甜輕聲道:“燕大哥,有人跟蹤我們。”


    燕山微微皺眉,沉吟道:“我竟然毫無察覺。”


    蒙甜正色道:“對方十分高明,恰好處於臨界點,若非甜兒身負無心劍道,也是察覺不到的。”


    燕山苦笑道:“這樣一來,我們不得不繞道而行。”


    迴到朝天闕,沒有任何目的,隻是想看看這個曾經的家。


    不多時,他們離開了朝天闕,打馬而去。


    上清太平宮後山,一座墳塚前,兩道身影靜靜佇立,是燕山和蒙甜。


    墓碑上刻著兩行字:先師無名老人之墓,不孝徒燕山立。


    燕山眼中隱隱有淚花閃動,喃喃自語道:“若非前輩以德報怨,相授殘影身法,燕山早已命喪黃泉。燕山身負血海深仇,有些事情還不能坦然麵對。但燕山保證,一定會讓前輩之英靈迴歸師門。”


    蒙甜輕聲問道:“燕大哥,莫非前輩與白大哥出身同門?”


    他們之間有著絕對的信任,沒有任何隱瞞,沒有任何秘密。


    燕山微微點頭。


    蒙甜心中暗忖道:白大哥隨性灑脫、超然物外,一定不會責怪燕大哥的,或許還會替燕大哥向師門求情。


    當然,她沒有說出口。


    這是一種默契。


    空山雪後,一片寂靜。


    良久之後,燕山莞爾一笑,隨口道:“甜兒,可以迴家了。”


    蒙甜嫣然一笑,滿心歡喜道:“燕大哥,我們迴家。”


    何以為家?


    和心中無時無刻都牽掛著的人在一起,這就是家。


    山路崎嶇蜿蜒,沒有盡頭。


    但是,迴家的路永遠是坦途。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了天際。


    “燕大哥和甜兒姐姐迴來了!”一聲驚唿打破了隱秘之地的寧靜。


    張野第一個看見了燕山和蒙甜,一聲驚唿,繼而狂奔而去。


    緊緊相擁在一起。


    燕山可以真切地感覺到,張野長高了,身體也更加強壯了。


    片刻後,人頭攢動。


    於成龍、蒙放、石破天、李賀、顏如玉、秦小蓮、莫婉兒……所有人都迎了出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這一刻,陰霾散去,隱秘之地重獲生機。


    蒙放和蒙甜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蒙甜哭了,蒙放也哭了,這是真情爆發。曾在生死邊緣徘徊,那一刻,他們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相見,很簡單,卻遙不可及。


    一個個真情的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一個像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扯著燕山的衣袖,嬌聲道:“燕叔叔,羽兒也要抱抱。”


    燕山一把將李羽舉在空中,笑著問道:“羽兒,開心嗎?”


    李羽嬌聲道:“開心。”


    莫婉兒靜靜地望著燕山,目光澄澈如水,乖巧可人。


    燕山若有所覺,一隻手抱著李羽,另一隻手抱起了莫婉兒,臉上洋溢著幸福。


    或許,這就是家的感覺。


    篝火燃起,溫暖而溫馨。


    沒有美酒佳肴,但是,隻要有真情,小菜饅頭堪比山珍海味,農家烈酒更勝瓊漿玉液。


    火光中,一張張笑臉紅撲撲的,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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