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皮人的影,殷薑挺嚇人的。在薑益的要求下,殷薑參與了薑益身體檢查的環節,薑益的身體情況很不妙,必須住院治療,而醫院對薑益的態度也很強硬,表示如果這次薑益不留下來接受醫院全方麵的冶療,那麽下麵他們不再接收薑益再到他們醫院進行救治。因為他們的救法不一樣,別的醫院進行的治療方案他們是無法跟進的,也無法取得從一開始就在他們手裏進行的醫療效果。殷薑因此呆了下來,直到一個月後,薑浩死亡,他還留在醫院,隻是等到第三個月,殷薑國內攢了一大堆事,必須迴去,他才離開薑益迴了國。在此期間,就算殷薑的父親因為心髒病做手術殷薑也沒迴國。又大半年過去,殷薑頻繁飛往兩國,一個月飛一次,飛了七月,在第八次要飛的時候,收到了薑益“不用過來了”的信息。殷薑也就沒有過去,沒有問為什麽,等過了大半個月,薑益也沒迴來,他也沒有去打探什麽消息,直到他們和薑氏開年底會議,會議室裏,黃德尚看著他掩飾不住笑意,故作友善過來道:“你知道我們那個老哥又起花花腸子了嗎?”殷薑一點也沒有意外,甚至還有猜測,不過他沒說話,隻是朝黃太子略挑了下眉。黃太子像是一跟殷薑說話他就要忍不住笑出來一樣的憋著笑道:“我跟你看看我們薑老哥的新歡啊。”他打開手機,放出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龍國人和外國人的混血兒,非常的英俊帥氣還稚氣,氣質也很好。非常出色引人注目的一個小夥子,殷薑之前還聽人說過,這位醫生的父親還有國外皇室的爵位,小醫生從小就是個小天才,二十來歲的時候就把醫學院的碩士全部讀完了,是個真正的天才小王子來著。“怎麽樣,跟你一點也不像,我把他照片發給大師看,大師也說,這人挺補我薑哥的。”黃德尚太喜悅了,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了,“對了,他們已經同居了,你覺得怎麽樣,會祝福吧?”“那倒不會,”殷薑實話實說,把剛才他大腦裏下意識起的反應說出來,“比我強太多,我感覺到威脅到我了。”作為一個人,碰到強於優秀於自己的人,尤其這個人還是年輕人,拜他跟薑益糾纏多年的慣性所賜,他本能的還是會感到威脅感的。“哈哈!”黃德尚眉飛色舞,大拍了一下椅子,道:“這一點我們合同也有補充條款,合作繼續,錢我們繼續投,但要是你們不再有情侶關係,我們的股份就得由之前的10%改到25%,對吧?”“嗯。”殷薑不動聲色。看在黃德尚眼裏,這是殷老板又在裝逼,他笑道:“那等下就改吧,今天我正好有時間。”殷薑笑笑,不說話。黃德尚說改就改,本來半天的會,開了一天,到晚上,薑益也用視頻參加了他們的會議,他在那邊麵無表情,和殷薑共同簽署了這份改過的合約。簽完他就下去了,殷薑和他一句話也沒說上,但殷老板心情還算不錯,就是身邊勝利果實被薑氏又摘取了15%的於大執行官臉色不太好看。出門的時候,和殷薑走在最前麵的黃德尚扭過頭朝殷薑笑著道:“殷老板不會再吃迴頭草吧?周處長看起來不錯,但他那個人,容易退縮,不愛出頭,擔不了事,殷老板不會老了品味就會下降吧?”品味下不下降,就不是黃太子說的了,但吃不吃迴頭草,還真不一定,殷薑那心呐,比金剛鑽還結實,黃太子當著麵擠兌他,他也不想逞那口舌之快,靜默不語。和周寧君在一起的歡愉是真實存在的,但跟黃太子這種還要合作的人現在這個情況下嘴仗不過是給自己找更多的麻煩,殷薑沉默著。殷薑不笑也不說話,看在黃德尚眼裏,就是一條被拋棄的還要假裝逼格的老狗,一條喪家之犬,他含蓄一笑,朝殷薑道:“小安的能力還是不錯的,老板現在一口氣能跑五公裏,哪像之前,腿斷了又斷,在醫院連個人都見不到。”“這再熱的心呐,碰到冰冷的人,也會冷的。”黃德尚搖著頭噓唏完,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第29章 於之弦一路臉色比老板還難看,殷薑當作沒看到,他就新合約在公司忙了一個星期,等確定好明年的工作戰略,他迴了興安小區住。住了兩天,這天迴家,他收到了條短信,周寧君問他能不能敲他家的門,殷薑看到短信剛從浴室出來,就拿著手機去了門邊,一拉開門,就看到了周寧君。兩人又睡到了一起,也誰也沒有說過去。他們相遇的年紀太大了,大到兩個人都已經有了豐富的人生經曆,很多事,都用不到說話,碰到事情稍微理解一下就可略過,都沒必要表現在外。在殷薑這裏,就如之前他說不行,周寧君就沒再找過他,他現在跟人分道揚鑣了,周寧君就找上門了,無論哪件事,這個人都尊重了自己的意願。找個能聽自己說的話,還能聽懂自己說的話,尊重他意願的人,看起來挺簡單的,但很可笑的是,殷薑也就碰到了周寧君這麽一個人而已。太多人接近他是帶著個人的訴求來的,是為了讓他滿足他們,至於殷薑真正的意願是什麽,壓根兒沒人在乎。薑益就從來不在乎,他為了個人執念再次接近殷薑,也為了自己又再次修改了主意,他一直都是為自己在行動。他並沒有出乎殷薑的意料。而比這個人身上多了股正氣的周寧君,為人和行事手段,就符合殷薑的內心多了。殷老板重新吃了迴頭草,吃得不帶思索的,等到這年過年,父親來他住處,他還帶著老父親去周寧君家裏吃了頓飯。周寧君自己下廚,吃飯也關照桌上的一老一大,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每個特定的人群都有其特定的氣息,周寧君身上就是那種特定的身居高位者的官家子弟的氣息,他內斂溫和,但又森嚴沉凝,殷父的出身也不錯,但就算是周寧君這樣的人,他見過的也少,見到兩個人相處,周寧君是關注者的那一方,他是為兒子有點高興,又為兒子揪著心。他知道兒子不會找個普通人,但不普通到這一步,他還是有著很沉重的隱憂,他覺得這樣的人比薑益還麻煩。老人家有老人家的視角引起的恐懼,但殷薑和周寧君在一起,還真是圖個溫暖和歡快,至於以後會不會不歡而散,殷薑真不擔心這個,他也含蓄跟老父親解釋了之前為什麽沒有周寧君長久的原因,知道兒子跟這個人鬧不起來後,殷父暫時放下了一點過多的擔憂。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比較強烈的荷爾蒙吸引所致,殷薑之前和他交往的時間太短,雖然說不貪戀與這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但感覺太好,他還是想重溫的,於是重溫的時候毫不猶豫,也做好了兩個人中間不合適,再次各過各的生活的準備。如此過了一年多,就算薑益也迴國後,兩個人也還在一起。短暫的荷爾蒙吸引並沒有殷薑想的褪去的那麽快,可能還得戀愛幾年,兩人之間的感覺才能褪去,周寧君就和之前一樣的好,也因為相處的時間更久了,周寧君在家的時間也很長,兩個人融洽到連著好幾天二十四個小時在一起也不覺得厭倦。殷薑工作忙,於是在家做飯的周寧君還接他上下班,偶爾殷薑司機和公司的工作人員沒空找不到幫他們開車的,還得周先生來當一下車夫,周先生也隨叫隨到。周先生甚至為殷薑研究起了營養學,他的上級偶爾來他們家吃飯,每次吃飯都要時不時瞅周寧君兩眼,滿臉寫滿“老子開眼了”。殷薑每次看到,都要笑兩下。不用猜也知道,周處長在做飯這件事上以前並不怎麽勤快。公司的事順利,生活上還有妥帖的人照顧,殷薑的精神是這些年來前所未有的昂揚,於之弦看到他,真心覺得老板前幾年的臥薪嚐膽沒冤枉,吃屎總算開出了花來。兩個人都是低調的人,但誰都沒有隱藏他們的在一起,頭一年薑氏的老總們知道殷薑吃了迴頭草,還會調侃幾句“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之類的話,又一年過來,說這句話的人很少了。因為殷薑拿的單子,有那麽一兩個,是他們都拿不到的。周寧君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麽沒有影響力。沒想過占便宜的殷薑還是占了便宜,但這便宜是周寧君的老大補償給周寧君的,還跟殷薑解釋了一兩句,殷薑見周寧君對此沒說話,就接住了。之前他以為隻是拿了個穩定的大單,等過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個單子提供給他的是穩定的保護背景後,他才發覺有些不對味。薑氏的人比他更提前發現這種不對勁,殷薑看不明白的東西,他們這些關係已經做到人家家裏去的人卻非常清楚殷薑得到的是什麽。為此,黃德尚找上了薑益問這事,“這周寧君之前不是退縮了嗎?他要是有那麽大能量,之前他退個屁?”他們之前拿合作讓周寧君的單位壓下了撞他的事。“殷薑也真是不挑,以為他不會迴頭吃屎他還迴頭,媽的,這人真他媽能忍。”黃德尚罵娘不止。薑益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躺在躺椅上。他老了,之前連續大病,接連幾場後連老兄弟們也並不怎麽聽他的了,他們表示尤其受不了他們因為殷薑受的氣,他一跟新戀人好上,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和殷薑的關係,他們就忍不住動手了。前兩年的分手,是他們押著辦的,那是對殷薑的討厭,也是對他的極端不滿。他們甚至做好了圍剿殷薑的策略,要吞並殷薑。薑益那個時候新歡在懷,為了忘卻殷薑,也為了剔除掉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更為了看清楚他這群和他打江山的屬下們到底想做什麽,能做到哪一步,他冷眼旁觀,然後觀到今天發現殷薑已經完全脫離了他們掌控的這一步。兄弟們搞砸了這事,沒有哪一步如他們想象,又需要他了。“比忍,殷薑也未必忍得過周處長,你覺得,你也四十了,事業權力心智體力都在你一生當中差不多最巔峰的時候,你覺得你鬥得過你家老頭子嗎?”薑益看著惱羞成怒,一度連自己也想幹掉的老夥計,看著老夥計的臉色變了又變,淡淡道:“我當初說了,你要是看不慣我,你們一幫人就聯合上下動手,拿錢砸,把權利都分出去,把我踢出公司是你唯一能從我手裏搞到薑氏的手段;你要是看不慣殷薑,找個人拿車撞死他,也比吊死他強,能纏死他的,除了我,沒有別人,你總覺得比我強,比我城府深,又舍不得不用我的腦子,搞到今天,我看你都要把你家老爺子害死了。”“我家老頭子怎麽了?”黃德尚驚恐地站了起來。薑益沒迴他的話,而是朝沒關門的門口看去,看到門口那個俊美如神祗的年輕愛人,他朝人溫柔地笑了起來。“嗨,親愛的,”站在門口的安德很孩子氣地咬了咬嘴唇,然後朝他道:“我想了想,還是想去見一下殷薑先生,那樣躲著他走的感覺太不好了,我也並沒有向他正式道過歉。”黃德尚看了看他,又看向薑益。薑益淡淡道:“前兩天和安德去了個新餐廳吃飯,看到他們了。”第30章 安德朝黃德尚看過來,和藍色天空一樣蔚藍明亮的眼睛閃了閃,“是的,他們像是在和家人聚會。”他們和好幾個人在一起吃飯,殷薑先生隨意得不像一個散發著咄咄逼人氣息的冷酷男人,他還是很有存在感,但受另一個人支配,他並不是餐桌上的那個掌控者,和之前在醫院裏那個不發一言也掌控全場的殷薑先生很是不同。安德對愛人前伴侶殷薑先生的印象是那是一個冷酷霸道自私的人,但兩天前見的那個人,與他之前見過的截然不同。但安德見到人的膽怯並沒有因為這個人的感覺不同而有所改變,他和薑益一開始好的時候,就沒有勇氣和殷薑表明他已經得到薑益了,殷薑是一個不好說話的人,但現在,他已經和薑益在一起有兩年多了,殷薑先生也有了看起來很不錯的新伴侶,他認為現在適合跟殷薑說一聲“對不起”了。他想正視自己的膽怯和愧疚。“我想和你好好談談。”黃德尚壓著聲音和薑益道。薑益朝前麵的安德溫和說著:“如果你想,我會和你去。不過,殷薑很可能不想見到你,他不是一個喜歡迴憶過去的人,尤其他不想見到我,我和他之間並沒有太多好的感情能支撐我們再見一麵。”“如果我去呢?”“你願意的話,什麽都可以。”安德笑了起來,眼睛閃著光,俊美明亮得就像個發光體,他聳聳肩道:“你說得對,我隻是為了安撫我對他的愧疚去的,隻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並沒有考慮到殷薑先生的心情,我不見了,你們忙,我去看看案例。”說完他轉身就走了,還把門帶上了,黃德尚看著合攏的門定了兩秒鍾,扭過頭來道:“難怪他願意跟你迴來。”薑老板從來沒有這麽對一個人這麽好過,不過按安德的身份地位來說,他也值得。隻是,薑老板和殷薑的過往還是給他們都埋了雷,不死的殷薑到現在居然快要追趕上他們了。薑氏倒退幾年,殷薑這些年努力追趕了一段時間,負負得正,居然讓殷薑成為了薑氏現階段最大的競爭對手。之前殷薑就是個靠他們手指縫流下來的那一點資源生存的小蜢蚱。“你的意思是,周寧君盯上我家老頭子了?”黃德尚說完一句,下一句直接進入主題。“我不知道,問你家老爺子。”薑益這兩年心態很平和,和殷薑在一起的那兩三年,他日日都在嚐迴憶過去的苦,嚐夠了,愛恨也沒有那麽明顯了,安德也給他帶來了新的支持係統的能量,讓別人羨慕的新愛人讓他有了新的生活,但一切還是不一樣了,再也不複年輕時候的恣意痛快,還有愚蠢自我,他已經懂得讓自己心平氣和的同時,也能讓別人感受到快樂,而在他能清楚看到別人的身上的快樂和迷戀的時候,他就成為了一個愛人的人,而不是被愛的人。他被愛過,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迴憶過去那個人。隻是一旦如此,再恢複冷靜的時候,他的心就像剛從冰窖裏撈出一樣堅冷冰硬,看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看著與他無關的人。他知道怎麽經營生活,但愛恨皆已平息。他也曾想,和他重新在一起的那幾年,殷薑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態。但很可能不是。因為現在的殷薑,愜意舒展得就像一個身上完全沒有過傷痕的人,明明他之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冷靜無情得就像一座沒有感情的碉堡。薑益的心,又感受到了一陣久違的不平靜。那一眼間,欲望開始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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