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這個就算事到如今,沉穩下來也依舊鮮活霸道的殷薑。剛要到錢,殷薑的職業道德感還比較濃厚,再加上當事人比較配合,很快把一碗飯都喂完了,喂完他去洗手間洗了把手,朝和他說飯拿來了生活助理道了聲謝,就站在出門的門口方向,和薑老板道:“還有事嗎?”沒事他迴去上個班。喂個飯就走,薑益腦角有些疼,他抬手揉了揉,歎了口氣,垂下眼皮閉目養神。但殷薑一走到門邊,就聽身後的薑益道:“要不錢再等兩天。”殷薑腳後跟往後一轉,朝病房裏頭走,坐到了沙發上掏出手機,繼續處理沒完成的工作。“先生,那我先出去?”生活助理小聲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嗯。”等助理出去,房間裏再沒發出過聲音,等殷薑參加的公司會議輪到他發言,房間外麵的陽台上發出了聲響。薑益早就睡著了,殷薑拿著手機去外麵說的話,等他進來,看到了一雙清醒的眼睛,薑益神色柔和地看著他,無比的溫柔。薑老板睡醒了,脾氣看起來好多了。他還叫了殷薑一聲。殷薑本來要繼續去坐沙發,聽到這聲叫喚,就知道屬於他的工作時間到了。他走過去,把先前踢歪的椅子拉到床邊,麵對著薑益坐下,翹起腿,繼續處理後續工作。薑益隻看到殷薑的手在手機上不停忙碌,他沉默的看著,等到殷薑停下來,他溫和道:“有什麽是我可以和你討論的嗎?”殷薑知道他指的是工作上的事,薑益是行業的領軍人物,甚至有幾個新興行業就是他一手創造帶領出來的,這個人在某些方麵的天賦造詣簡直就是老天追著喂飯吃的典範,但他這幾年因為不斷遭遇事故沉寂了下來,但前陣子他的手筆還是說明了他的天賦沒有消失,隻是等了一段時間。能和薑老板這種人討論,是件好事,但殷薑不想討論。殷薑從來沒有超越薑益本身的想法,一直沒有,他隻是知道薑益真正的軟肋在哪,他在等著薑益死掉,分杯羹而已,都沒有全部吞掉的想法。但薑老板就是命大,狂也沒狂到徹底瘋掉的那天,還迴來找他,跟他耗了這麽久,人又清醒了很多。成年人情感的複雜程度,決定了他們事業的方向,一個處理不好,就是一個不完整且虛弱的人承載不了事業的重量,崩塌死亡。殷薑一直知道薑益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薑老板沒有底限的示弱,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冷靜思考。還是沒有心動的感覺,他隻瞄了殷薑一眼,繼續看手機裏的工作報告。“殷薑,你要什麽呢?除了錢,還有什麽能讓你對我稍微好一點的?”薑益還在說話。“殷薑。”薑老板又叫魂了,殷薑放下手機,仰頭想了一下,低頭和薑益道:“減少我的工作時間?”減少一點我和你相處的時間就行。“你這幾天都沒有過來,我沒有打擾你。”薑益淡淡指出。薑益這次進醫院,比前麵稍微有了點變化,他對殷薑還是討好,但更沉得住氣了,殷薑已經覺察出了他的變化,但因此,心裏更冷了。薑益怕是更知道怎麽對付他了。無法輕易擺脫薑益的想法讓殷薑很難保持很輕鬆的心態,薑益還是影響到他了,殷薑壓住了心裏的煩躁,朝薑老板點頭,“那保持。”“殷薑……”薑老板又叫魂了。殷薑不得不把才放到手機上的眼睛轉到他臉上,聽這總是見不了真閻王爺的鬼道:“如果給你選擇,你會和周寧君在一起嗎?”這是自取其辱來了?殷薑放下腿,坐正,上前,摸了摸薑益的腦袋,“你不會想聽到我的答案的,才休息兩天,別發瘋。”“你也知道我會發瘋?”薑益笑了起來,壓抑著心底無止境的痛苦,那些他一想到殷薑愛別人而生起的痛苦,這幾天把他折磨得連血液都碎木了,“我躺在這裏,天天等著你來看我,你不來。”非得用錢壓著,他才來。“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我認錯了,認輸了,難道還不行嗎?”薑益朝他笑著問道,眼裏的悲傷滿得快要溢出來了。不行,還是打動不了他,殷薑搖頭和他道:“不行,在你抽著我耳光,掐著我脖子讓我想清楚的那天開始,我就想清楚了,我不愛你了,我因為你破碎了一次又一次,在明白你真的不愛我那天開始,我就把你從我身上心裏割走了,一刀一刀割走的,多痛我也記不清了,但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我一點也不愛你。”薑益瞬間嗚咽,殷薑低頭在他臉邊聞了一下,沒有聞到那股他曾經在薑益身上聞到的最喜歡的味道。是的,就是不愛了,傷痕累累的殷薑在認清現實後,成為了今天的殷薑,這不是薑老板哭兩聲就能瓦解的。他在冷靜觀察過薑益的悲傷是真實的後,站了起來,禮貌道:“我去陽台透個風。”沒有人哭的時候想被別人看到,至少他曾經哭的時候是這樣的,殷薑把空間留給了曾經讓他哭的人,走去了陽台。他不可憐薑老板,也無法可憐這個曾經被人無可救藥深愛過痛哭過的男人。第25章 殷薑在醫院不尷不尬和薑益呆了幾個小時,就又迴去上班了。他沒有關心薑益的心情,也沒有關心薑益和周寧君後續的興趣,他隻對他能掌握的事情投入時間精力。至於其它,說真的,都不實在,也不重要。人年輕的時候以為自己擁有的很多,到了中年那種關於生活總有美麗展望的幻想感褪去後,發現實則不然,隻是年輕的時候,要麽是你爹媽為你付出代價了,要麽是你透支了未來的生命和時間維持了當下的虛妄例如殷薑為薑益那些透支的未來,也就是現在,還得用異常刻苦的工作去填補,他才能擁有一個相對從容不迫的自己。他對薑益是沒有任何期待可言的,因為年輕時候為這個人下的單他都沒埋完,沒能力再追加。他對周寧君也是沒有想法的,成年人的愛情,好聚好散才值得懷念,但凡有個人壞了規矩,就不符合克製理智的中年人想要的結果了。至少那不是殷薑想要的,基於他對周寧君的判斷,他認為周寧君也是如此。他對這兩段一長一短的戀情都毫無負擔感。有工作,而且工作的反饋很正向,天天都有好消息送到他桌子上來,殷老板心情很不錯,但對另一項工作,他確實也是有一點消極怠工,隻要老板或者工頭不發話,他就不想去履行義務,能拖則拖,不去醫院。直到一個月後,薑益出院,沒人叫他,他也沒去醫院,他也安之若素,過他天天有班上有小家迴的好日子。等到下一期入款日,薑氏的錢如期進了殷薑公司,殷董一看沒召喚,那是日日都把時間奉獻給了工作。他沒虛,於之弦倒是慫了,有一次假裝不經意問老板:“薑老板最近有和您聯係吧?”殷薑沉默了一下,道:“沒,要是下一批入賬有問題,我去看看他。”於之弦於是小心翼翼問:“b計劃是不是得提前準備?”薑老板要是對他不感興趣撤資了,殷薑確實得實行另一個計劃。但他們之前的合同是薑益必須往殷薑的公司注資十年,才能擁有殷薑公司一定份額的股份,要是提前撤出,就得支付五年的年度投資額當違約金。這才兩年多,這時候薑老板撤資,還得付兩年多的錢呢。薑老板有的隻是有六個月資金入賬緩衝期的權力,他可以拿這個拿捏殷薑,但過了六個月,殷薑就可以告他違約了。主動權還是在殷薑這裏,怎麽算殷薑都不虧。薑老板要是這個時候收手,以後狹路相逢,殷薑還能和他和平相處。怕就怕薑老板隻是想晾一晾他,搞一下心理攻勢,再則,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薑老板不和他睡同一張床了,那些衝著薑老板給他麵子的人不給了之後,殷薑看在錢的份上,也會主動迴去。薑益應該是在等著這份主動,畢竟,大老板這段時間已經夠主動,該輪到殷薑給麵子了。“暫時不用,等我再看看。”不比一有憤恨就得馬上發泄的輕狂年少,殷薑如今的心性是無數個無眠承受著痛苦與壓抑的夜晚熬出來的,換而言之,就這些年他承受的那些壓力,他能在重壓之下走到今天,天塌了他都能麵不改色,何況隻是這點他都不放在心上的小小壓力。“那行。”公司畢竟是老板當家,有些心於之弦也操不起來,問到了意見就不多說了。於是,殷薑在外麵獨自住了三個月,也沒有再迴薑宅。哪怕近一個月,真麵臨到了有些看在薑益麵子上和他有業務往來的人變了臉色改了主意的處境,殷薑也是讓於之弦提前演練一下困境,讓於之弦就此去適應一下如果他們脫離薑氏的幫助將如何帶著公司前進的策略。殷薑經曆的困境太多,以前公司賬上沒錢倒閉他都頂得住,現在有錢,能實驗的他都想實驗,能進步的他都想進步。他還是沒迴去,想看看公司如今要是再麵臨重壓如何打仗的能力,直到這天早上他出門上班,他在小區地下停車場自己停車位的旁邊,看到了一輛眼熟的車。車後座的車窗搖下,清瘦的薑益朝他點了下頭,同時,車門輕輕地響了一聲。殷薑走了過去,從另一邊坐了上去。“談談?”殷薑上一去,薑益就開了口。前麵沒有司機,殷薑看他說“談談”可能真是談談,並沒有送他去上班的意思,他看了看表,拿起手機和於之弦簡短通了個電話,通知今天的早會取消。殷薑一掛電話,薑益就朝他看了過來,麵色溫和,道:“最近還好吧?”殷薑點頭。逮著空休息了幾個月,不用去觸碰薑益那並不讓他愉快的體溫,加班都是休息,這生活還是很平靜美好的。“那就好。”妻益說著點頭,點完頭,他靜默了幾秒,然後看著殷薑淡淡道:“如果我和周寧君談判,把你轉手賣給他,價格是你也喜歡的,人也是你喜歡的,你覺得怎麽樣?”這麽侮辱人的嗎?殷薑撇頭看著他,神色不變,眼神不變,“還有嗎?”“不生氣?”薑益靜靜地看了他兩秒,突然笑了。殷薑本來很平靜的,這段時間他也從來沒想起過周寧君,他現在沒有時間擁有那麽多的感情……但是……有人提醒他了。殷薑仰著頭想起周寧君,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太短了,但短時間有短時間的好處,那是一個周寧君的優點展現得淋漓盡致但缺點還不足以顯現的時間。周寧君是不僅活好,他還縱容殷薑,無論是床上還是床下。他對殷薑的好,好得不像他那理智冷靜的外表那樣理性客觀。他用殷薑最喜歡的姿勢,做殷薑最喜歡的飯菜,包容殷薑那挑剔獨有的生活小習慣。這些好,殷薑是不怎麽放在心上的。如今有人不忘提醒他……殷薑淡淡一笑,拿起手機,按著那串他從來沒有主動打過一次號碼,拔打了過去。那邊很快接起,在那邊道:“在。”“你做什麽了?”殷薑聽著那邊冷靜沉著的聲音,嘴邊帶著一絲絲的笑意說道:“這麽主動,有空談戀愛了?”“嗯。”那邊應了一聲,還很禮貌地問道:“你有時間嗎?”“目前沒有。”殷薑說著,他轉過頭去,對著如無波瀾的水麵一樣平靜看著窗外的薑老板,他嘴角的笑容又往上加深了一點,“不過,薑老板說要把我賣給你,我想問問,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你在哪?”“一個住所的地下停車場。”“薑益在你身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