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有三種統治者,第一種是被人表揚的類型,第二種是被人批評的類型,第三種是被人同情的類型。


    表揚之如經天緯地的周文王,克定禍亂的周武王。


    批評的就是殺戮無辜的紂王之類的,同情的就是......兩歲登基三歲死了的漢衝帝、七歲登基八歲死了的漢質帝。


    那麽,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就看這個人究竟做了什麽事情,以及自己會不會張揚。


    “——所以,這些就是他反駁我的話。我準備了無數的證據證明他就是個被俘虜的小醜,但是他卻完全自己接了下來。讓人難以想象辯才和口才,說的很具有層次性並且擲地有聲。擁有蠻族的信念和無視聖光的思想,卻依舊可以獲得所有人的認可......”


    亨利公爵感慨著自己這一次英倫之旅,頻頻對賽博坦大加讚揚並且多有羨慕愛麗絲菲爾的言語。


    這讓某人不悅。


    “濃這鬼孫兒(你這龜孫子)跟額索這個幹哈?(跟我說這個幹啥?)——額(我)......”陸議十四剛想發威自己要說點什麽,猛然之間整個人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樣。


    氣息也平緩了,精神頭也上來了。


    最主要的是,嘴巴也利索了:“不好意思,你繼續說吧——說的再詳細一點也沒關係。愛麗絲菲爾那個小婊砸不需要再說了,把你剛剛的重點扔到那個野蠻人身上!他在描述戰爭的時候有說什麽麽?”


    這個......很奇怪。


    亨利在國王身邊前前後後差不多三四十年了,有一段時間還幹過見不得人的勾當。


    當然那都是陳年往事,推翻對方新登基的時候。


    但是這些年亨利知道,對方努力過,對方彷徨過,對方說過,對方做過——就是改不了這個鄉下口音。


    “陛下......容臣說一句?”不行了,本來君臣禮儀就不像是天朝這麽嚴格的,臣節和朋友本來就是可以互換的。


    亨利和國王的關係就不錯,於是這個時候實在是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心:“你這個嘴巴怎麽利索多了?”


    “你管著麽?真是的——說了幾十年家鄉話現在改過來了。”陸議十四大手一揮,已經縮油多了但依舊煞有其事的肚子隨著晃了晃:“我上了一門相當厲害的外語課,用了門薩記憶法,順道就記下來了......問那麽多幹嘛!繼續說!”


    “......”老板都這麽說了,自己還能怎麽辦?雖然很不爽一直站在身邊和陸議十四站在一起的什麽女公爵......很漂亮,很性感,很年輕,甚至可以說很難得這麽長相清純而又氣質高貴的女公爵——不過......當了這麽多年的老牌貴族,法國侯爵以上究竟誰是誰他全都了如指掌!怎麽就沒聽說有這麽個漂亮的女公爵?


    “他說‘戰爭......給這個世界帶來活力。而這個世界的子民,終將統治萬物’——我私下裏當然也和賽博坦伯爵見過麵,不過很快他就要做到親王的爵位了。”


    亨利公爵頗有些感慨:“看來,是個好戰的親王啊。哦,對了,在戰爭上這小子頗有些有趣的地方,比如說他經常說出很......邪惡的話。什麽一人之死是悲哀,百萬人之死不過是數據統計之類的......”


    “親王麽?......還是低了一級啊,看來要努力一下。”說話的是陸議十四,但是摸著臉思考的卻是這個女公爵,這個場麵多少讓亨利公爵有些奇怪。


    “那麽,魔王呢!我不是給過你情報麽?”陸議十四又對對亨利問道:“我給了你大量的資料,就連他怎麽揮劍、怎麽被服、怎麽斬殺魔王和被魔王穿腸破肚都告訴你了。迪亞波羅之死的事情,他最後怎麽說?——”


    “這個很奇怪,他似乎不願意多談這件事情。按理說呢......魔是他殺的,事是他做的,換了我早就張揚一番然後好好快活了,但是他不一樣。似乎......把功勳扔進盒子裏,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說詳細點!”


    亨利越來越覺得是在和兩個人說話似的,眉頭緊鎖而神色不悅......哦,知道了,違和感究竟為何如此強烈——原來是因為國王這張肥胖臉和一旁這張漂亮臉蛋竟然表情一致!


    ......難道這是真愛?這都夫妻相了?問題在於國王有本家啊!


    人家差不多十年前剛娶了個比自己兒子還大的小媳婦不是過的挺好的麽?


    難道是......又要換個新的了?這不符合國家利益啊!


    嗯——亨利公爵暗下決心,看來是到時候讓自己出馬了——你不能要,我就勉為其難的接手吧。


    亨利說了半天,各種敘述各種舉例論證,差不多洋洋灑灑說了二十多分鍾。


    關鍵是說賽博坦的為人、處事,讓國王好了解一下自己的敵人究竟是個什麽人。


    但是......好像國王都不滿意。


    於是說到了一半,亨利公爵終於說到了一個他看起來無所謂,但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順口這麽一說,甚至有些加工嫌疑的說辭。


    於是,他略帶笑意的說道:“唯一讓他覺得難做的好像是最後他很是對不起一個女人什麽的。”


    天地良心,賽博坦好像是說過——他當時很對不起迪妮莎。作為一個戰士如何如何——


    “他?最後?很!對不起?一個?女人?”


    “啊,沒錯——說是用了欺騙手段才能成此大功,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那女人——再說下去他好像就不敢了,因為好像旁邊有愛麗絲菲爾的線人。”亨利笑了笑:“再怎麽小也是個男人,再怎麽說也怕老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賽博坦說的是他使用了欺騙手段,從迪妮莎手裏拿走了斬殺魔王的榮耀。


    至今為止他還被迪妮莎詬病——說到一半就不敢往下說了,是因為說到一半他開始抱怨起來自己的老婆了。


    身邊站著的,就是迪妮莎!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猛然間的大笑聲打破了凡爾賽宮的莊嚴和寧靜,把一間籃球場大小會客廳內所有人視線集中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結蘿女公爵。


    似乎沒有顧及到禮儀,沒有顧及到威嚴,就在全法國最有權勢的人中間這麽開懷大笑。


    笑的甚至都有些......讓人覺得恐怖。


    “結蘿小姐!你要做什麽,注意你究竟在哪兒!”


    別人不敢,亨利可是敢的!


    現在讓他把諾曼底公爵領地的人拉出來到凡爾賽宮造反他都敢!


    他的資曆比太陽王還老,怕你這個沒根基的女公爵?


    “她愛笑就讓她笑!”


    然而,女公爵依舊在撕心裂肺的笑著——這個笑法甚至讓亨利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領地裏被燒死的女巫臨死之前究竟是怎麽笑的。


    畢竟法國也是主教國家,響應教皇的號召弄死幾個巫女簡直是太正常不過了。


    但是......法王這個時候卻冰冷冷的製止了亨利。


    今天好幾次了!亨利以前一直和法王處於一種朋友關係——這麽不給自己麵子?!


    終於,大約一分多鍾後,這種笑聲戛然而止。


    “我喜歡這個奇怪的故事。”結蘿女公爵臉上的笑容全部消失,就跟沒發生過這種事情一樣:“好了,我現在就必須要離開了——親愛的國王陛下,我先告辭一步。”


    說著,也不等陸議十四說話,也不施禮,這位女公爵扭頭就走,可以說一丁點的宮廷禮儀也沒有講。


    留下亨利和有些精神不振的國王,亨利老爺子氣的幹瞪眼,而精神不振的國王則是揮了揮手道:“濃,艾青,濃也褪下哈,額也乏咯——(愛卿你也退下吧,我也乏了)”


    說著國王擺駕,看樣子也是一陣不如一陣的感覺,亨利覺得對方雖然年輕但是得死在自己前麵!


    有權利,就是這麽任性!


    “來人!來人!——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亨利愣了半晌,發現周圍隻有低級侍從。自己迴國馬上接受了召見,現在卻連個理睬自己的人都沒有,這算什麽事兒?


    自己在鷹國偵察了那麽久,可不是為了這個!


    “那個......大人,你走之後不久的事情——陛下和這位女公爵關係非常、非常的好。”一旁,一個近衛侍從有些無奈的對亨利迴話道。


    “非常好?好的過我?”亨利一時之間說了個氣話。


    近衛侍從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麽......她能上陛下的床,您這輩子......估計是不行了。”


    “......臭小子你還真敢說啊!”被氣的笑了一下,亨利拿起了一旁裝飾用的手杖,歎了口氣道:“王後呢?——我記得王後還活著吧?真是的!活著也不知道管管......”


    亨利嘖了一聲,順口又說了句氣話。


    不過今天他注定了是個烏鴉嘴。


    “......您前腳剛走,後腳王後殿下就......去世了。”


    近衛侍從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絢爛多姿,多姿到了近衛侍從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和旁邊所有人的表情都差不多。


    “......?!?!王後殿下去世了?我......怎麽沒人告訴我一聲?她......不是很健康麽?怎麽就這麽沒了?”


    亨利大驚失色,王後啊!王後是誰?奧地利人!尼瑪蛋奧地利的王後就這麽死了,沒一個人跟自己說一嘴也太奇怪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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