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就這麽大,老太看著周渡就閉眼吹也是樂得咧嘴,樂完又看著周渡提著的菜道:“能碰到你真是他的福氣。”周渡跟著笑:“能碰到他也是我的福氣。”老太更樂了,癟著嘴說真好,說:“能遇到是你們的福氣。”周渡也樂:“嗯。”街上的大黃狗追著夕陽跑,旋風似地掠過倆人,嗚嗚汪汪地叫,橙黃的天幕裹著微風,生活熱切又平凡。但生活就總是這樣,總是眼見著要好起來了,就搞點事出來。笑著跟周渡說能遇到是你們的福氣的沒牙老太沒兩天突然在睡夢中溘然長逝了。兒孫滿堂,沒病沒災,她愛吃糖,走的時候床頭還有曾孫女給她買的棉花糖。要說這是喜喪。周渡和陳翡在老家待了近一個月了,本來都打算走了,周渡又有點不好,他沒去參加老太的葬禮,也沒看到老太出殯,他隻是聽到她走的消息就有那麽一點不好,他連覺都不睡地看著陳翡,總怕他也睡著睡著就沒了。陳翡跟周渡說老太是壽數到了,他還年輕。周渡知道,但前一天還好好的,突然就沒了,就是讓他有些沒辦法接受,放在半年前或者一年前周渡可能會摟著陳翡,就摟著陳翡,他不出門,也不讓陳翡出門。但他現在他看開了好多,他的愛人堅強堅韌很有生命力,一直有在好好地生活,隻是他到底不能徹底放心,他有那麽幾天不怎麽能睡得著覺,總想看著陳翡。走的安排又被推了推,延了半個月。鄉下待久了難免無聊,陳翡拉著周渡去縣裏轉了轉。天熱,蟬鳴聒噪,奶茶店的人多擠不下,周渡買了倆冰激淩,剛遞到陳翡麵前奶油就化了一絲,陳翡嫌棄黏,拿都不肯自己拿,周渡也慣著陳翡,陳翡不肯拿,他就喂陳翡吃。倆冰激淩一個香草的一個巧克力的。香草的是陳翡愛吃的,巧克力的也是愛吃的。陳翡初中的班主任路經此地,遠遠地見到了街邊的陳翡周渡。周渡請的人也找上過她。她一開始還以為陳翡是得罪人了,怎麽都不肯說,但周渡加了她微信,說隻是想問問,並沒有別的意思。她其實並沒見過周渡,但跟她聊天的年輕人進退得體,說話一看就很有內涵,很有修養,應該就是站在陳翡旁邊的年輕人。陳翡的直播她也看過了。陳翡的男朋友就是這個年輕人。說實話,她當時在周渡表明來意後輕鬆了很多。她一直就挺擔心陳翡的,學生不對,老師肯定能看出來點,更何況陳翡這種問題學生。這孩子心地雖然很好,但性格別扭,不愛說話心事還重,她沒辦法直接說。陳翡那段時間一直往天台跑,她也一直往天台跑。陳翡把卷子撕掉了,她就在下麵撿。……她那時真的嚇壞了,但陳翡卻再也沒去過天台。沒去過歸沒去過,她總還是不太放心。周渡找她,她真的鬆了口氣,她把能找到的卷子碎片給了周渡,像是終於把一個重擔交了過去。隔著一條馬路,烈陽把大地照成了白漆。曾經那個不愛說話不愛笑心事特別重的沉鬱少年倏然拔高,白短袖,黑長褲,瘦高挺拔,頭發有些卷、微長,白皙的臉,他的唇肉被冰的很紅。他懶洋洋的靠著人。“再吃一口。”“不吃。”“寶寶再吃一口?”“不……”他被親了下,也就是被親了下,眼睛朝上看,睫毛很彎,唇角也是。好乖,周渡低頭親陳翡鼻尖:“誰家寶貝這麽甜啊,再親一口好不好?”“親死寶寶好不好?”陳翡不太能受得了周渡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他抿唇,又揉耳朵:“外麵你。”收斂點。他又被親了下。風走過長街,又掠過林梢,炎日如火,蟬鳴聒噪,男生t恤鼓動微晃,發尾都被染了淡金色,他徹底彎起了睫毛,唇角柔軟,鮮活燦爛。“嗯。”親親。第111章 他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在路邊膩歪的倆人沒多久也看到了李貝,也就是陳翡的初中班主任。三人六目相對,竟然也沒多少陌生,熟稔自然,李貝笑著招唿倆人去家裏坐坐,喝杯茶,倆人也沒推辭,陳翡落李貝半個身位走,周渡主動幫李貝提了下剛在超市買的日用,又牽上陳翡的手。陳翡臉皮薄,沒太好意思,踹了下周渡。周渡被踹了也不惱,看著陳翡的臉笑。還在絮叨的李貝似有所感地迴頭,又微微一笑。長街日光無盡,微風滾滾,林蔭深濃,葉聲颯颯。今天天氣真好。跟著李老師去她家坐坐的陳翡還看到了一隻肥橘。他看那隻貓,那隻貓也看他。約莫六年前,他們也這麽對視過。隻是當初的橘貓奄奄一息,弱得快不能唿吸,現在的橘貓拽得像舊社會裏的地主老爺,胡子都翹得老高。它走向三人,挨個聞了聞才恩準三人進來。應當是不記得陳翡了,它沒多看陳翡一眼,應該是還記得陳翡,往常總在院子裏趴著曬太陽的大肥貓今天總窩在陳翡旁邊。肥橘癱成貓餅,淺淡的貓毛被窗格裏透進的光染得金黃。擼它的話應該很舒服。……陳翡伸手擼了它兩下,像是摸到了一灘融化的陽光。肥貓打滾露肚皮,喉嚨裏唿嚕嚕地叫。它是不記得陳翡了,但還記得那溫暖的氣息,正如陳翡摸它的皮毛時感受到的,從指尖一直燙到心底的溫熱。肥貓翻身,蹭了蹭了陳翡的手。陳翡碰了碰它濕熱的鼻腔。有的日子可能真的很艱難,但還請繼續朝前走。大風終將攪開迷霧,日光一直燦爛溫暖。接下來的半年是挺忙的半年,周渡差不多二十年沒露麵,一露麵就很忙,慈善晚會、股東會,藝展……周氏旗下的發布會。做生意就少不了應酬,初步繼承周氏這個龐然大物,他忙到連軸轉。但就是再忙,隻要陳翡出現的地方就還有他。他是陳翡最大的粉頭。陳翡要說是挺懶、挺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但耐不住海音三四次邀約,已經退休的老校長都給他致電。他雖然畢業了,但海音跟央音的戰爭還在繼續。上麵一說要辦音綜,各大高校直接沸騰了,央音二話沒說派出了戚容,海音這邊也不作猶豫的打給了陳翡。新生代裏,海音最看好的就是陳翡。17年各大高校舉辦音迎新晚會爆火後,不止讓不少人嗅到了商機,也讓屠白鴻感受到了新一代蓬勃的生命力……興許人們對音樂還是挺感興趣的,新的一代也真的還是很有力量的。文娛這塊,華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還是差了點,海音想著跟央音打,屠白鴻何嚐不想跟外國碰一碰,他們這一代是被比下去了,但下一代、新一代,還是很有希望的。他看到了年輕一代的激情與拚搏,就想給他們一個實現夢想的土壤,屠老爺子以80歲的高齡遊說起了相關部門。曆時三年,央視聯合各大高校推出了一檔“大國音匠”的音綜。這個音綜就是用來鼓勵、用來鼓舞新一代的。五個評委席裏有兩個席位給了年輕人。戚容能拿到評委位是非常合理的,年少成名,順風順水,她就是年輕一代的代表……陳翡剛在音綜剛宣布的時候就廣受議論,說他德不配位。但很快,幾乎是綜藝剛播出的時候,這種議論聲就消停了下去。黑幕垂落,銀光耀耀的舞台上流光如水,陳翡和戚容這倆新生代的代表同台競技,沒選什麽名曲,選了個大眾比較熟知的遊戲,節奏大師的著名插曲,《貝多芬病毒》。《beethoven virus》。作為曾經風靡國內風靡了很久的小遊戲,它的受眾還是挺多的,幾乎是琴聲剛起來,彈幕就直接飛起來了,密密麻麻的爺青迴。密密麻麻的啊啊啊啊啊。【戰歌起,兄弟們衝啊!】【誰懂!】【到底誰能懂啊,爺真的好激動!】【我是學小提琴的,當初玩這個時候也讓我朋友也下個節奏大師、玩到了貝多芬病毒這一關,把速度調到最大了我一定要讓她什麽叫人心險惡!】炫技曲,就是炫技,就純純炫技。琴聲和倆人大屏幕上的光塊共振,五顏六色的高飽和熒光塊飛速下滑,倆人分數持續飆高。紛紛揚揚的光塊,逐漸飆飛的琴聲。觀眾的視覺幾乎要被不斷下墜閃現的方塊填滿了,全場寂靜無聲又逐漸沸騰。【我不得不要說髒話了,日你*牛逼!】【操操操操。】【沒錯啊啊啊啊,他們怎麽跟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