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翡一時語塞,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感覺,他偷窺周渡:“真沒事。”周渡把剩下的解決掉:“我的問題。”陳翡揉耳朵,總覺得這話有點似曾相識。周渡起身前還寬慰陳翡:“老毛病了。”“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能不能好暫且不提,倆人剛出餐廳,迎麵碰到了一挺秀氣的男同學。男同學看見周渡隻是怔了下,有點驚豔,隨及就看向了陳翡,他的目光裏有激動也有遲疑還有淚花,時隔多年,他看到了曾經已經變了模樣的好友:“……陳翡?”臨近十一點,食堂有不少人的。光滑的瓷磚在太陽的暴曬下閃著茫茫的光,烈日下,喘氣似乎都變成了艱難的事。陳翡沒應,他就又喊了一聲。隻是這一聲就要確定多了。“陳翡。”六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們好似沒怎麽變,又變了好多。要不是陳翡的臉沒怎麽變,蔣寧是不能把眼前的陳翡和初中的陳翡聯係在一起的,那時的陳翡期似乎還沒張開,眼睛、唇,遠沒有現在豔靡。隻是看一眼就好像要灼傷人。也可能是那時的陳翡實在不愛說話不愛笑,藍白校服,黑色碎發,眉目都勾勒著冷厭,替他寫作業時的手是塗漆似的白,一個人的氣質真的會讓一個外貌都發生改變。他毀了他們所有的照片,隻記得陳翡是個高冷帥哥,隻有被他煩得厲害了才會笑一下,也會在他說也想學音樂的時候教他拉大提琴。就是他確實挺不上心,沒學幾次就開始敷衍,陳翡也會冷冷地看他,但隻要他一撒嬌,陳翡就會挺無奈的。陳翡在蔣寧眼裏就是個不愛說話,但真的挺溫柔的學神。說學神也不誇張。陳翡初中沒出過年紀前三。歲月流逝,時光變遷。蔣寧仍然記得那次決裂,還記得陳翡當初的樣子,隻是不太能認得現在的陳翡,他似乎好了很多,又似乎更糟糕了。他垂著眼,好像什麽都不在意,就是笑,也多是戲謔。漂亮的眉眼催出綺色,看人大多是漠然。陳翡還是沒答應。蔣寧又喊:“陳翡?”他爸媽把他抓了迴去後就又換了個城市,但沒過多久他偷到手機就又聯係上了臧飛文。這次他真的跟臧飛文私奔了。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也就一開始還過得好,但他帶出來的錢花完之後他們就不好過了。臧飛文沒錢,也賺不來錢,隻會花他的錢,等倆人真的山窮水盡,臧飛文哄他去當男公關,一開始是男公關,做久了就要去賣。他不願意,臧飛文打他,還說誰誰誰就為他賣過。蔣寧真的要氣瘋了,狂罵他是個傻逼,然後被一腳踹昏了過去。醒了之後臧飛文拽著他頭發問他是問家裏要錢、還是去賣,蔣寧操了一聲,當時就跟臧飛文幹了起來,他抓起刀就把臧飛文捅出血了,臧飛文沒想到他這麽烈,愣了下後搶過刀就要捅他,但臧飛文是個慫逼,沒敢真的捅,而是在他手臂上劃了一大道,大罵他是個瘋子。當初愛得轟轟烈烈,沒過半年就雙雙就進了醫院。臧飛文說不會放過蔣寧,但蔣寧家有錢……更何況蔣寧那時還是個未成年,最終結果是臧飛文進號子蹲了半年,蔣父蔣母毅然決然地帶蔣寧出了國。蔣寧玩命考上了大學後才被允許迴國。……時過境遷,蔣寧真的有好多話想對陳翡說,他這人就這樣,容易感動,容易衝動,但也很敢作敢當,他就是很能轟轟烈烈:“那時候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很早就知道你是真的為我好了,但我迴不來。”“你知道我學習很差的,我還留級了兩年,我好努力才能迴國,迴國當麵跟你道歉。”現在人多,陳翡隻是道:“你晚上走夜路的時候小心點。”“……”蔣寧,“啊?”“睡覺把門鎖緊了。”第81章 我再給你放迴去?好不容易才迴來的蔣寧看著陳翡,嘴也微微張開,實在是難以置信。他跟陳翡確實很要好過,撐過一把傘,擠過一張床,迴宿舍都時候都形影不離。他見陳翡要走,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你還在怪我嗎?”“那次真的對不起。”“是我懂事得太晚了。”“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改了。”他們在一起玩的時候,陳翡一直挺包容的他的,但現在,陳翡理都不理他,他說著說著就委屈了起來,沒憋住淚:“我這幾年過得很辛苦,白天上課,晚上去補習,周日都沒休息過。”“寒暑假不是在補習班就是和私教在房間裏。”“我三年修完了別人六年的課程……好不容易才迴來見你的。”“陳翡。”“陳翡”宿舍樓下的小花園一直沒多少人,也不是沒多少人,是白天沒多少人。晚上,尤其是過了七點之後,這還挺熱鬧的。涼亭、花壇,草地,時不時有人來這裏聚會,昨晚都有人在這聯誼,海音多才多藝的人是真多,彈吉他的、唱歌的,還有跳舞的,聯個誼搞得跟文藝匯演似的。來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夜色裏成片的閃光燈閃爍如星海。張思瑤還給他發微信,叫他也下去玩。海音是砸血本操辦這次迎新晚會的,都在大劇院貼宣傳海報了。學校重視,學生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有想法人從來不少,現在就有人天天拉著音響在操場上拉票了,簡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涼亭下還有學生尚未搬走的架子鼓、音響,雜七雜八的音樂設備,就是沒有人。碧空一望無際,習習微風吹得草色如波淌,要不是日頭過於毒辣,這確實是個好去處。蔣寧抹汗,眼淚也停了下來,他以為陳翡是想跟他好好談談。“……陳。”是拳頭。陳翡從不跟人打架,也不屑於動手,畢竟他自認為是個體麵人,再說,他的手也確實是需要保護的,他看著蔣寧因痛苦扭曲的麵龐,又抓起蔣寧了頭發。他那張臉確實好看,哪怕是在鬥毆。因為冰冷和怒火燃燒起來的麵孔像是被火煉化的琉璃,漂亮的眼睛終於有兩分蔣寧見慣的沉冷:“你知道那天後我在想什麽嗎?”蔣寧痛的要死,但陳翡要是想出氣的話那就出氣吧,他咬緊牙關:“我真的……”陳翡輕拍蔣寧的臉頰:“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蔣寧頓了下,淚糊了一臉:“……陳翡。”陳翡不像蔣寧,蔣寧不還手,他也就沒繼續揍蔣寧了,他鬆開蔣寧:“就當沒有見過吧。”蔣寧脫力地跪坐在地上,終於意識到,他們好像真完了。他後來不是沒找過朋友,但沒有一個人像陳翡這樣會幫他寫作業、陪他被老師罰站,警告他的傻逼朋友離他遠點。會因為擔心守他兩個月了。他拉住陳翡的衣擺,露出了手臂上一大條肉龍似的疤:“我真的知道錯了。”陳翡看到了那條疤,稍微沉默了下。他們曾經也真的挺要好過,他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蔣寧擋在他麵前維護他。那樣熾烈的友誼讓他真感動過。……於是他更忘不了蔣寧說他為什麽還不去死。蔣寧那時不大,他也是,他們可能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是是非對錯,都還很稚嫩,可能他覺得告訴蔣寧爸媽是正確的、蔣寧覺得守護秘密才是好朋友。但有些事真的沒必要分清對與錯:“你還活著就好。”蔣寧的手鬆了下,徹底了滑了下去。……他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個很好的朋友。.風雲人物,就是學校的風暴眼。餐廳那會兒人還不少。蔣寧剛來就喊陳翡,還眼帶淚花,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是陳翡欠下的情債找上門了……陳翡真就長了一副挺多情的臉。論壇實名後就沒多少人在論壇吃瓜了,他們轉戰去了海音官群。學校靠不住,騰訊總靠得住。海音的官群就是張思瑤在暑假搞那個,因為風雲榜的緣故,就一直就還挺熱鬧的。不過海音開學快一個月了,它也就沉寂了快一個月。又熱鬧起來了。不管什麽時候,花邊新聞總是最有熱度的。群裏好多人開匿名在激聊。但沒聊多久,當事人就登場了。蔣寧迴國後就開始打聽陳翡的消息,知道陳翡在海音後就加了海音的官群,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找到陳翡聯係方式的辦法。從洱市轉到海市這幾天裏,他一直在群裏潛水。陳翡還是跟初中那時候一樣,經常被人滿學校撈。蔣寧都記起陳翡初中那會經常被初一的學妹堵班門口要聯係方式的場景了,他那時候就很招人喜歡,在學校的光榮榜上的照片都被人偷走好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