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周渡是不信陳翡想去上班,哪怕不帶任何主觀因素,單純的客觀來講,陳翡就是很好逸惡勞,他洗個手都要人伺候,怎麽會想去上班:“你去找他,還讓我給你打車。”他垂眼,“你把我當什麽了?”“……”陳翡。對此他隻想說,“。”周渡能忍陳翡很多事,但這絕對不包括和其他男人說說笑笑,這讓他覺得自己腦門都是綠的,他忍辱負重道:“能不能不去?”陳翡看著周渡,然後擠出了一個笑。周渡覺得陳翡心裏還是有他的:“你不去了?”“?”陳翡,他頓了頓,“你真沒看出來我剛是在嘲笑你嗎?”“……”周渡。兩人相對無言。陳翡的耐性總是要差一些的:“打車,我要去了。”周渡也沒問是不是不打車就分手,他知道答案:“你一天多少?”陳翡已經在想他們今天會不會分了,聞聲,他看向周渡:“你想說什麽?”周渡跟陳翡商量:“我給你,你不去了?”陳翡根本不考慮:“不行。”周渡坐著,他還是那身打扮,廉價的黑t,腿微微的屈著,是個放鬆的姿勢,也沒見他有什麽動作,氣息卻渾然一擰,野生眉有些潦草,眼珠漆黑,難言得人。他語氣倒還正常:“為什麽?”輕輕的幾個字卻像是要給人送殯,但陳翡沒慫,也沒什麽要慫的,周渡能給他幾天?一天、兩天,還是三四天,他不想去想,但沒辦法不想,學費和住宿費他是一定要賺到的:“沒有為什麽。”周渡看向陳翡。他是知道陳翡不喜歡他的,陳翡也沒掩飾過這點,他隻是沒想到陳翡連跟他在一起,都想著找有錢人。不但是想找,還連敷衍一下他也不肯。陳翡無所謂地看著周渡。不行就分。原則問題,不可退讓。周渡抓了下膝蓋,又放開。他想,真是糟糕的性格,還真是想讓人對他做一些糟糕的事,他壞得那麽理所當然,被自己那麽對待,也是理所當然。操他都感覺自己做好事。他想著,沒辦法不感覺到興奮。客廳裏靜悄悄的,倆人相對……又是無語。剛起就吵架,還一連吵了三次,陳翡不是不知道自己性格糟糕,隻是他沒想著改就是了,僵持是沒有意義的:“周渡。”周渡知道陳翡想說什麽:“我不分。”“……”陳翡。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點過分,他以為周渡會想分,他沒想到周渡會說不分。睫毛顫了下,又頓了下,他什麽都沒說。還是那句,原則沒辦法退讓。周渡已經不惱了,事實上,他很興奮,隻不過他生性克製,就是興奮,語態也是平和地罷了。他看向餐桌,那罐甜氣四溢、質地晶瑩的草莓醬:“你去沒事。”賜福的招牌就是西式餐點,周渡點了幾樣,唯一剩下的就是用來配牛角包的果醬,透明的玻璃罐子裝著豔紅色草莓醬,光打在上麵,琉璃般的夢幻,甜香瑰麗。陳翡浪費食物是不對,他要把草莓醬塗到陳翡掌心,讓陳翡自己舔幹淨來教育陳翡要珍惜食物,當然,他沒有要勉強陳翡的意思,假若陳翡不願意舔,他是很願意代勞的。讓陳翡自己舔是教育他要珍惜食物,是為了陳翡好,就算是他想代勞,那也不是出自他的私欲,畢竟他是陳翡的男朋友,得愛護他,這也是為了陳翡好。他完完全全是為了陳翡好。陳翡又看向周渡。他想不到周渡還會退讓。周渡和陳翡對視,他這時候還跟個好人似的:“我能去送你嗎?”陳翡要是同意,他就開始教育陳翡應該珍惜糧食,這麽想著,他還在說,“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陳翡其實想不到有什麽不放心的,隻不過打車去上班而已,他抿了下唇:“我學費和住宿費還差一萬二。”你能給我嗎?你給我就不去了。剩下的話陳翡沒說,但其實也已經說了。周渡還以為陳翡隻是想勾搭人,他還以為陳翡一點都不在意他,沒想到他是擔心這個,還能跟他說可以不去。他看著陳翡,無法避免地又覺得陳翡好乖了:“給你,你就不去了?”陳翡覺得別人伺候他、給他花錢都是理所當然的,但他從來沒往別人要過錢,他總覺得這是件很赤裸的事,靈魂曝光於天際,好像連唿吸都是髒的。他沒應,隻是垂了下眼。窮到底是什麽呢?是每次要學費都張不開的嘴,是每次缺生活費都再三再四的考量,以及修改了又修改的措辭。少年不可得之物終將困其一生,陳翡想,他大概這輩子都會很缺錢,都會很想很想要錢。錢對周渡來說不算什麽,他就是擔心,上一秒他剛把錢給陳翡,下一秒陳翡就會踹了他。這個擔心也不是空穴來風,陳翡跟周渡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自己真的很難活下去:“給可以。”陳翡看向周渡。周渡跟陳翡商量:“分天給?”陳翡:“……”他覺得他跟周渡說這些就是浪費,傻逼才信男人那些我養你的鬼話,他扯了下唇,“滾。”周渡安靜了。這事歸根結底他倆都有問題,他也不想那些鬼畜的事了:“我送你?”都吵成這樣了,周渡的臉皮到底是有多厚,陳翡算是看出來了:“你是不是還想陪我上班?”周渡保守道:“也不是不行。”見陳翡仍看著他,“好吧,我是很想。”“……”陳翡,“。”要不你去買個502,把我們粘起來算了。第29章 那樣有病。周渡跟陳翡僵持了三秒。應該是隻有三秒。周渡的手背不自覺地痙攣了下,他個人是很難記住疼痛的,所以手臂上才有數不清的疤,但有些痛,刻入了神經、醃入了靈魂,隻是稍有觸碰,就會不自覺痙攣。他又看向自己的手:“嗯。”陳翡尚且還沒明白那聲嗯是什麽含義,就又聽周渡道。“抱歉。”周渡的手輕放置膝上,眼皮輕輕耷拉著,“我不應該非要跟你去。”說實話,陳翡一直摸不清周渡的心思,就像這次,他知道周渡很在意寧霄,他還以為周渡會堅持不同意他去上班,至少,是一定要送他去上班的。怎麽就突然就鬆口了。……還會道歉?陳翡其實懶得考慮這些事,很多事,他都認為跟他沒有什麽關係,世界離了誰都能轉。陳翡想著,沒再看周渡:“嗯。”周渡也不在意陳翡的敷衍,他給陳翡叫車,寶定區熱鬧,人多,兩三分鍾就有人接單了,他把司機的車型和車牌號發給陳翡:“司機大概三分鍾到。”陳翡看到了微信上的信息:“嗯。”周渡又問:“你打車設置緊急聯係人了嗎?”陳翡睫毛動了下,又微微抿起唇:“沒。”周渡自然道:“那設我吧。”陳翡終於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周渡。周渡明明很窮,來到這兒就是不說局促不安,也多少應該有點別扭,但他就是很閑適。他不知道周渡的從容和舒適到底從哪來的,他也不明白怎麽能有人生活是如此的窘迫,還能這麽淡定自我地活著。雖然他確實覺得周渡很奇葩,但很難說一點都不羨慕。這會兒周渡仍還是坐著,隻是狀態似乎有些不對。陳翡看了又看,還是沒發覺出來是哪不對,周渡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和他對視,周渡的目光如往常般平和。周渡還能笑:“怎麽了?”陳翡確實覺得不對,但說不出來。周渡催了聲,“司機要到了,走吧。”陳翡坐電梯還得兩分鍾,確實得走了。周渡又笑了下:“難道你很想讓我陪你上班?”“……”陳翡,“。”陳翡走了,但走之前,他還是往後看了眼,周渡坐在沙發上……才發現牆上掛著幅油畫,它應該是仿的愛德華的《呐喊》,條條重重人影扭曲著,表現方式極其的誇張,充滿著發抖的、血紅的幻覺,沉悶焦慮孤獨。油畫下麵的周渡垂著眼,幾乎和油畫人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他眼皮下都是陰影,他手臂繃得很緊,似乎是在抑製著什麽在抽搐。陳翡頓了下。他好像明白了什麽,電梯卻在這時悄然合攏,籠罩他的壓抑瞬間清空,靈光唿啦一下走遠了,他放下幾乎碰到電梯摁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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