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你就老實交代!你到底都瞞了我些什麽!”一醉閣主步步緊逼逼問著。


    落雪寒垂下眼眸愧疚嘴硬道,“沒有師傅,弟子,弟子真的沒有……”


    “放肆!太放肆了!”一醉閣主氣的渾身發抖,眼眶紅紅的噙滿了淚,“你……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為師,為師擔心你們啊!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為師是真的擔心你們啊……”


    “師傅……”落雪寒心酸不已,想說的話全都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麵色更是愧疚的無地自容。


    許是看著無論怎樣自己這個好徒弟都是不能對自己老實交代了,一醉閣主發著發著火倒也平靜下來了,“罷了罷了!你好自為之吧,真是不知道你還有什麽苦衷,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一醉閣主歎口氣平靜下來無奈拂袖離開,“好好守著這個家吧……這樣的情況不準再發生第二次了。”


    “再也不會了,師傅!”落雪寒對於他的不追究長鬆口氣,“第二次?被人算計一次就已經夠夠的了,哪裏還能在上第二次當。”他心想道。


    走出了塔室大門的一醉閣主突然定下身子,好似漫不經心的迴頭輕飄飄的對落雪寒吩咐著說,“揪出背後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殺。”


    “是,師傅。”落雪寒答應著,眼神中也有兇光閃現。


    落雪寒確實不是喜歡殺戮,除了多年前那次大規模的清理之後,他很少還會主動去找些什麽麻煩了,除了那些不長眼活膩歪楞往自己刀尖上撞得,其他時候,他一般不會主動挑釁。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對於敢算計自己師弟的這個幕後黑手,他跟一醉閣主的想法一樣都是恨不得將其殺之而後快。


    他一個人承擔了一醉閣主所發出的所有怒火,隻字未提自己安排守著的裴恕擅自離開的事情,他又一次順理成章的為自己師弟們闖下的禍背了黑鍋。


    背鍋他倒不是介意的,隻是這件事情差點造成的嚴重後果,他自知再也不能仁慈的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也不算是過了很久,裴恕終於垂頭喪氣的迴來了,如同往常一樣,一無所獲。


    隻是這次他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想法跟落雪寒好好談一談,他隱約覺出了一些不安。


    很快,當他看到塔室裏一片狼藉的時候,心裏的不安也就坐實了,他嚇壞了,通過楚鍾宇口中複述出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又驚又悔之下直接找上了落雪寒,“對不起大師兄,我,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我走的時候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的!我……”


    他不是想要試圖辯解,這次他錯了就是錯了,他隻是單純的覺得抱歉而已。


    “安靜些,清兒剛睡下。”落雪寒揮手疲憊的打斷了他自責的話,給廖清掖好了被子輕聲道,“我們出去說吧,別吵醒他。”


    落雪寒那副小心翼翼的溫柔樣子,根本就看不出他心裏壓抑了多大的火,裴恕點頭應了是,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可是不過才隨他剛走出廖清的房間帶上房門,落雪寒的一個巴掌就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他低聲怒斥著,“誰準你走出那個房間的?!”


    “大師兄我……”裴恕先是驚了一瞬,捂著臉一時語塞也不敢迴嘴,默默垂頭站立一側不敢再發一言,良久才弱弱的道了一聲,“對不起。”


    落雪寒在他心裏充當的一直都是師長的角色,雖說他與自己同輩隻是自己的一個師兄,但他敬重落雪寒如同敬重一醉閣主,這一個巴掌對他的教訓他絲毫不會記恨在心上,並不算過分。


    不過這個巴掌也是從他從記事後歸到落雪寒手下教導以來,第一次所挨落雪寒的打。


    一醉閣主倒是結結實實的打過他幾次。


    落雪寒的眼眶也有些發紅,若不是他這次擅自離開差點釀成大錯,自己也不會輕易的就打他的,好在裴恕覺得這個巴掌挨得毫無怨言,他想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廖清真的出事了,那讓落雪寒殺了他以死謝罪也不為過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裴恕聲音極低,許是情緒太過低落他竟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多虧落雪寒及時扶住他的肩膀才沒有讓他立刻倒下,“多謝師兄。”他穩穩心神後退一步也沒敢抬頭看他,或者是覺得自己沒臉吧,“真的對不起。”他又道了一遍。


    落雪寒隱隱有些心酸,裴恕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這個孩子什麽心性他能不了解?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是我衝動了。”他隨口道,長歎口氣拍了拍裴恕的肩膀,低聲沙啞道,“隨我過來。”


    他帶著裴恕又來到了那個塔室,塔室中央地上隱隱還有那個陰惻惻的血痕,觸目驚心。


    “如實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麽突然決定要離開去找淺絮,我相信這絕不是一時興起吧?”落雪寒冷冷道。


    他知道裴恕之前每日每夜的找了不知多少遍,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應該不會選擇再那樣一個關鍵的檔口連個招唿都不打就擅自離開的。


    “自然不是。”裴恕隨著他的話迴憶著,“當時是突然有人千裏傳音,對我道淺小花在他手上,如果想要她活命,就必須要我對此事保密,並且馬上一人前去虎落崖。”


    “虎落崖?”落雪寒思索著,“那並不是我們常去的地方。而且……”他思索了下又說道,“他能透過閑雲閣外層結界準確無誤的瞞著大家單獨傳音給你?”


    言外之意就是若這是真的,那大概隻有會是自己人了,或者是連一醉閣主都能蒙騙過去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裴恕領會到了落雪寒的言外之外,肯定的點了點頭,同樣不可思議道,“我當時還以為是三師兄,後來,後來我又覺得他沒有那麽好心,也應該不會再清兒這麽要緊的時刻跟我過不去。”裴恕垂下眼瞼,歎了口氣樣子委屈極了。


    “更關鍵的是當時那絕對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我從未有聽到過,或者是他對自己的聲音做了掩飾。”裴恕不甘心道,“而且他隻說了這樣一句就斷了聯係,並沒有給我更多的信息,我,我腦子一熱就追出去了。”


    “你簡直糊塗!且不說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那人什麽底細你都不知道你怎麽敢連個招唿都不打就獨自前去!”落雪寒聽的膽戰心驚,“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危險我也得去,雖然我這次出門也沒有抱多大希望,我知道這事多半是假,所以我做了十足的戒備的!我想就算找不到小花的人,我也得必須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裴恕沉思著,“可是誰知道我到了那裏之後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也就是那時,我才預感到他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而是,而是五師弟……”裴恕聲音越來越小。


    那個目標哪裏會是這麽單純?落雪寒心道,不過也是震驚於裴恕確實心大,雖然已經曆了大劫修成仙身,也不該仗著自己的一身修為因為任何原因去做這樣冒險的事情。


    不過事已至此落雪寒已經無心在指責他了,隻是嚴厲吩咐警告著他說,“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要告訴我,絕對不可單獨行動了,最近沒事最好在閑雲閣裏呆著,不準在生事了!”


    “那淺小花……”裴恕唯唯諾諾著。


    “不要找了,恐怕不好找了。”落雪寒低低冷笑一聲,“再說就算在找迴來,也不知還是不是你所養的那朵小花兒了。”落雪寒無不遺憾。


    裴恕一臉驚恐與不解,可他也不是不經世事的少年了,經此一番在通過落雪寒的三言兩語,他多少也明白了落雪寒的話外之意,他的背後生了一層冷汗。


    他知道落雪寒生了一個最可怕的想法,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一旦在他心裏埋下了那顆懷疑的種子,他遲早都會發芽的。


    隻是他覺得自己淺小花不會的。


    ——————


    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迴來之後的青衣棋客略有疲憊,經過自己所搭建的草木屋臥房時看見淺絮依舊氣息平穩的躺在床上,掩在麵紗之下的嘴角微微揚起,方才他趁著淺絮昏睡之事探過了她的記憶,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對裴恕跟楚鍾宇手下的留情的原因。


    淺絮最後所經曆的那段遭遇棋客每每迴憶起來都是心驚不已,他想象不到如同霽月清風一般的落雪寒居然還有這樣頑劣惡毒的三師弟,他本想直接處理了霽子煙的,但是轉念一想,他覺得此人最好還是交給淺絮去做好了,自己就隨手抓了一個廖清,搞了這樣一出鬧劇給落雪寒提了個醒,他喜歡跟有水平的人對弈。


    可憐廖清差點成為他拿來遊戲的犧牲品,青衣客氣無所謂的笑笑,他認為,在這世間,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犧牲品,沒有可不可憐一說的,誰叫廖清不夠強大,活該成了個軟柿子呢。


    “你醒了。”棋客在門口的動靜驚動了睡眠未深的淺絮,現在的她極度缺乏安全感,若不是趕路辛苦在加上內傷外傷一起摧殘,她才不會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這麽久的。


    她覺得自己臉上傷口癢癢的,想要抬手去碰碰,棋客先一步將她的胳膊輕壓了下來,“已經上過藥了,別再動了。”


    淺絮乖順的點點頭,靠著床邊又微微支起了身子,清晰的感受著身體的每一分痛楚,抬頭用明亮的眸子呆呆望著棋客,忽然咧嘴一笑,真誠的道,“謝謝。”


    棋客心生歡喜,他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個伶俐乖巧的孩子,通俗一點講來大概就是合眼緣的意思吧。他手掌婆娑著淺絮黑順的長發,輕咳了下溫柔問她道,“咳咳,你叫什麽名字?”


    自然不能告訴她自己窺探過她記憶的這件事情,更不能告訴她自己對閑雲閣做了些什麽,青衣棋客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淺絮麵前維持一個真誠無害的形象,他需要淺絮相信自己,願意追隨自己。


    出乎棋客意料的是淺絮並沒有迴答,她隻是深深垂下了頭,答非所問道,“我想,從我離開了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不是她了……”


    棋客一怔,忍不住輕笑了起來,縱容她道,“好,既然如此,那我為你取一個新的名字怎樣?”


    淺絮對此好像沒有興趣,隨意他給自己取什麽名字都好啦,阿貓阿狗的她也不會在意,不料棋客居然輕聲吐出了兩個字一下擊垮了她平靜的心境。


    “淺絮如何?”


    淺絮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棋客又咳了幾聲柔聲道,“過不了多久就要飄雪了,淺淺寒雪飛如絮,我希望在最冷的季節裏,你也能感受到如同春日飄絮一般的溫暖。”


    這隻是他臨時發揮胡編亂造的,不料淺絮卻聽得癡了,她不知道這個巧合是棋客故意安排的,她覺得心裏莫名其妙亂糟糟的,好像下定了決心要跟過去斬斷可是又被棋客這隨意的兩個字給連一起,她的心砰砰砰跳的快極了。


    “怎麽?不喜歡這個名字?”棋客疑惑的征詢著她的意見,淺絮看不到他在麵紗之下,那副自信的神態有多囂張。


    不待淺絮迴答棋客又忍不住笑起來了,笑著笑著又咳了起來,嘴巴又泛起了一陣甜腥,“你沒事吧?”淺絮關切的扶著她的胳膊,想要抬手去掀蒙在他臉上的麵紗又被棋客手疾眼快的給壓了下來,“舊疾罷了,不妨事的。”


    他起身從桌上倒出一盞涼透了的白水,側頭身子方向看著依舊語中含笑,“淺絮,你想要一個師傅嗎?”


    淺絮呆呆看著他沒有立刻迴答,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實際上講,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有朝一日自己要考慮這麽多的問題。


    “我來做你的師傅吧。”青衣棋客啞著嗓子重複替她做著決定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阿絮,今後再不會有人會欺負你了。”


    “我,我……”淺絮怯怯的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半晌才道,“謝謝。”


    “謝謝什麽?”青衣棋客明知故問道。


    “謝謝,師傅。”


    “好阿絮。”青衣棋客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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