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麽？”李巒問。
穀荔給李巒倒了一杯熱茶塞到他手裏，緊挨著他坐下來，說：“當然是真的，我隻是不想再給皇兄母後添麻煩。”
“這怎麽叫添麻煩呢？”
穀荔垂下眼睫，有些低落的說：“我知道，我生病那會兒讓皇兄你受了不少委屈，連母後也瘦了好多。我心裏很內疚，是我連累了十二皇兄挨了父皇的責備。”
“小十三你-----”李巒也說不下去了，他的心裏確實一直都有個疙瘩，但他沒想到小小的皇妹竟然為此內疚，他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十二哥哥是怪我的吧！”
李巒喝了一口熱茶，坐在了桌邊，“其實是有點。但也不是專門針對你的。”
穀荔學著李巒的樣子，也喝了一口熱茶，認真傾聽這個內心細膩的大男孩的心裏話。
“從小母後就跟我說長大後要敬重兄長，兄長善文，學治國之道，母後就給我找武師傅，從小培養我成為兄長的左膀右臂。後來，父皇將繈褓中的你抱來了鳳儀宮，母後抱著你笑得溫柔，低頭對我說這是我們鳳儀宮的小公主，要愛護幼妹。我第一次看見端莊的母後那樣溫柔寵溺的樣子，可那些都是皇妹你的，我隻能仰頭看著的份。”
說到這裏的李巒忽的一笑，充滿了無奈與譏誚，“皇兄是不是心眼好小？”
穀荔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才不是呢。我覺得十二皇兄你是最厲害。太子哥哥需要你的幫助，十三需要你的陪伴，是我們都離不開你。”
杯中的水漸漸涼了，可李巒的手卻熱了起來。
“不過，皇兄也不能怪母後不夠溫柔地對待你。”穀荔忽的話題一轉。
“什麽？”
穀荔又給李巒添了熱茶，俏皮地眨眨眼說：“你從不會像我一樣誇母後的妝容，給母後摘花簪發；也不能跟母後討論裙子的花樣，一遍遍試穿母後愛的花裙子；更不會抱著母後撒嬌說母後喜歡聽的話。”
李巒的眉毛挑了挑，皇妹說的那些她慣用的討巧手段，他確實做不來。
可，這~
“你隻會不小心打碎了母後最愛的一套瓷碗，氣走一兩個武師傅，又與哪個皇兄打架，帶著阿紹去冷宮翻牆探險差點把自己摔死，或者是打著我名號帶我去獸園看孔雀，卻差點讓暴怒的老虎跳出來把我吃掉-----”
李巒越聽越臉紅，這些確實都是他曾經幹過的事情。沒想到小十三都記得。
“我，我有那麽差勁麽？”
“反正我見母後總是在頭疼十二哥的事，但也沒哪次真的不管你吧。”
穀荔噘著嘴，“不過在十三心裏十二皇兄一直都是個好哥哥，除了那次差點被老虎一口吞了，我跟著十二哥一直玩得很開心！我願意一直做十二哥小尾巴。”
李巒嘿嘿一笑。
“雖然十二哥不情不願地帶著我去放風箏將我不小心摔進了泥坑裏，但十二哥捧著肚子笑了一會後還是會親自下來抱我上來。雖然十二哥嫌棄我礙事不願意給我牽馬駒，但最後還是不忘給我帶迴來一隻射瘸了腿的大白兔子-----”
李巒笑不出來了。
“小十三，沒想到你的記憶力那麽好啊，嗬嗬~”
“還好，還好，這些隻是冰山一角----”
殿外的皇後聽著裏麵一兒一女越講越歪的話語，用帕子揩了揩有些濕潤的眼角，帶著人如來時一樣，悄悄退了出去。
過了新年，沉香公主八歲了。
她的新年心願就是想擁有一座自己的宮殿。
偷聽了兄妹倆談話的皇後娘娘沒有多想地就答應了下來。這些年確實忽略了小十二很多，為了公平起見，也為了兩人之間的兄妹情誼，皇後必須答應。
與皇帝商議過後撥了靠近鳳儀宮的宮殿，改名為朝陽宮賜給了小公主。
不過宮殿需要重新布置，穀荔暫時還是住在鳳儀宮。
八歲的小公主不再像從前那樣活潑愛耍寶，皇帝擔心她整天悶在後宮裏太無聊，就安排了她去文華殿上學，身邊有幾個同齡的孩子陪伴，應該會好一些。
穀荔與她的皇兄們年齡相差太大，沒有在一處聽學，而是跟著一群低齡的宗室子弟在啟蒙班上學。
鑒於她的尊貴身份，沒人敢湊上來與她套近乎。有些大膽的想與她做朋友，也被她不冷不熱的態度給勸退了。
她不需要朋友，隻要沒人來打擾她就夠了。
自從兄妹倆說開後，李巒經常趁著課間的休息時間跑來看她，或是送一些零嘴，機巧玩具。
期間穀荔也見過一兩次沈輕舟，他是跟在李巒身後一起來的。
兩人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像是完全不認識一樣。
李巒有三個伴讀。沈輕舟是後來加入的，性子比夫子還要沉悶，從不主動跟他們一起玩耍，也不參加他們的話題討論。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小十三的份上，李巒根本不會待見他。
在同齡少年當中，這樣的沈輕舟就像一個怪人。
也就那麽幾次，是他主動要求跟著李巒一起去看望與他們相隔不算近的另一個講堂聽學的小十三。
李巒想著他也算是小十三的救命恩人，就帶著他去過幾次，但到那裏的沈輕舟卻又是個鋸嘴的葫蘆，什麽話也不說。
而小十三更是連沈輕舟是誰都沒問，李巒隻當皇妹是當時身體不適沒有看清救她的人長什麽樣，所以，李巒隻介紹了沈輕舟的身份就沒再多說了。
行宮那件事情是大家都想盡快忘記的不愉快記憶。
時隔大半年再次見到沉香公主，沈輕舟很吃驚。原來這個時候的她已經瘦了下來。
前世裏，他沒有做過李巒的伴讀。不知道這個時期的小公主是怎樣的性子，但穀粒兒嫁給他時，小公主明明是活潑的，是慵懶的，是明豔的。
與現在沉默少語的樣子完全不像。
到底是因為那場風寒改變了她麽？
還是，她與他有著一樣的經曆？
穀荔知道沈輕舟的打量與猜疑，她沒有刻意隱瞞自己，但也不會堂而皇之地給出答案。
她隻是對沈輕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將他完完全全當做一棵樹，一株草。
不帶任何感情。
穀荔給李巒倒了一杯熱茶塞到他手裏，緊挨著他坐下來，說：“當然是真的，我隻是不想再給皇兄母後添麻煩。”
“這怎麽叫添麻煩呢？”
穀荔垂下眼睫，有些低落的說：“我知道，我生病那會兒讓皇兄你受了不少委屈，連母後也瘦了好多。我心裏很內疚，是我連累了十二皇兄挨了父皇的責備。”
“小十三你-----”李巒也說不下去了，他的心裏確實一直都有個疙瘩，但他沒想到小小的皇妹竟然為此內疚，他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十二哥哥是怪我的吧！”
李巒喝了一口熱茶，坐在了桌邊，“其實是有點。但也不是專門針對你的。”
穀荔學著李巒的樣子，也喝了一口熱茶，認真傾聽這個內心細膩的大男孩的心裏話。
“從小母後就跟我說長大後要敬重兄長，兄長善文，學治國之道，母後就給我找武師傅，從小培養我成為兄長的左膀右臂。後來，父皇將繈褓中的你抱來了鳳儀宮，母後抱著你笑得溫柔，低頭對我說這是我們鳳儀宮的小公主，要愛護幼妹。我第一次看見端莊的母後那樣溫柔寵溺的樣子，可那些都是皇妹你的，我隻能仰頭看著的份。”
說到這裏的李巒忽的一笑，充滿了無奈與譏誚，“皇兄是不是心眼好小？”
穀荔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才不是呢。我覺得十二皇兄你是最厲害。太子哥哥需要你的幫助，十三需要你的陪伴，是我們都離不開你。”
杯中的水漸漸涼了，可李巒的手卻熱了起來。
“不過，皇兄也不能怪母後不夠溫柔地對待你。”穀荔忽的話題一轉。
“什麽？”
穀荔又給李巒添了熱茶，俏皮地眨眨眼說：“你從不會像我一樣誇母後的妝容，給母後摘花簪發；也不能跟母後討論裙子的花樣，一遍遍試穿母後愛的花裙子；更不會抱著母後撒嬌說母後喜歡聽的話。”
李巒的眉毛挑了挑，皇妹說的那些她慣用的討巧手段，他確實做不來。
可，這~
“你隻會不小心打碎了母後最愛的一套瓷碗，氣走一兩個武師傅，又與哪個皇兄打架，帶著阿紹去冷宮翻牆探險差點把自己摔死，或者是打著我名號帶我去獸園看孔雀，卻差點讓暴怒的老虎跳出來把我吃掉-----”
李巒越聽越臉紅，這些確實都是他曾經幹過的事情。沒想到小十三都記得。
“我，我有那麽差勁麽？”
“反正我見母後總是在頭疼十二哥的事，但也沒哪次真的不管你吧。”
穀荔噘著嘴，“不過在十三心裏十二皇兄一直都是個好哥哥，除了那次差點被老虎一口吞了，我跟著十二哥一直玩得很開心！我願意一直做十二哥小尾巴。”
李巒嘿嘿一笑。
“雖然十二哥不情不願地帶著我去放風箏將我不小心摔進了泥坑裏，但十二哥捧著肚子笑了一會後還是會親自下來抱我上來。雖然十二哥嫌棄我礙事不願意給我牽馬駒，但最後還是不忘給我帶迴來一隻射瘸了腿的大白兔子-----”
李巒笑不出來了。
“小十三，沒想到你的記憶力那麽好啊，嗬嗬~”
“還好，還好，這些隻是冰山一角----”
殿外的皇後聽著裏麵一兒一女越講越歪的話語，用帕子揩了揩有些濕潤的眼角，帶著人如來時一樣，悄悄退了出去。
過了新年，沉香公主八歲了。
她的新年心願就是想擁有一座自己的宮殿。
偷聽了兄妹倆談話的皇後娘娘沒有多想地就答應了下來。這些年確實忽略了小十二很多，為了公平起見，也為了兩人之間的兄妹情誼，皇後必須答應。
與皇帝商議過後撥了靠近鳳儀宮的宮殿，改名為朝陽宮賜給了小公主。
不過宮殿需要重新布置，穀荔暫時還是住在鳳儀宮。
八歲的小公主不再像從前那樣活潑愛耍寶，皇帝擔心她整天悶在後宮裏太無聊，就安排了她去文華殿上學，身邊有幾個同齡的孩子陪伴，應該會好一些。
穀荔與她的皇兄們年齡相差太大，沒有在一處聽學，而是跟著一群低齡的宗室子弟在啟蒙班上學。
鑒於她的尊貴身份，沒人敢湊上來與她套近乎。有些大膽的想與她做朋友，也被她不冷不熱的態度給勸退了。
她不需要朋友，隻要沒人來打擾她就夠了。
自從兄妹倆說開後，李巒經常趁著課間的休息時間跑來看她，或是送一些零嘴，機巧玩具。
期間穀荔也見過一兩次沈輕舟，他是跟在李巒身後一起來的。
兩人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像是完全不認識一樣。
李巒有三個伴讀。沈輕舟是後來加入的，性子比夫子還要沉悶，從不主動跟他們一起玩耍，也不參加他們的話題討論。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小十三的份上，李巒根本不會待見他。
在同齡少年當中，這樣的沈輕舟就像一個怪人。
也就那麽幾次，是他主動要求跟著李巒一起去看望與他們相隔不算近的另一個講堂聽學的小十三。
李巒想著他也算是小十三的救命恩人，就帶著他去過幾次，但到那裏的沈輕舟卻又是個鋸嘴的葫蘆，什麽話也不說。
而小十三更是連沈輕舟是誰都沒問，李巒隻當皇妹是當時身體不適沒有看清救她的人長什麽樣，所以，李巒隻介紹了沈輕舟的身份就沒再多說了。
行宮那件事情是大家都想盡快忘記的不愉快記憶。
時隔大半年再次見到沉香公主，沈輕舟很吃驚。原來這個時候的她已經瘦了下來。
前世裏，他沒有做過李巒的伴讀。不知道這個時期的小公主是怎樣的性子，但穀粒兒嫁給他時，小公主明明是活潑的，是慵懶的，是明豔的。
與現在沉默少語的樣子完全不像。
到底是因為那場風寒改變了她麽？
還是，她與他有著一樣的經曆？
穀荔知道沈輕舟的打量與猜疑，她沒有刻意隱瞞自己，但也不會堂而皇之地給出答案。
她隻是對沈輕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將他完完全全當做一棵樹，一株草。
不帶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