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走過去,將水杯遞給金家月:“喝口水。”


    金家月放下手機,雙手接過水杯。


    江栩撿起地上的枕頭,三下五除二地把枕套剝了下來,髒了的枕套扔到地上,枕芯扔迴床上,他從衣櫃裏找出新的床單被套,開始幹活。


    這幾個月裏他不知道幹過多少活,幹習慣了,換起床單被套來也十分麻利,隻用幾分鍾,他就把新的床單被套換了上去,再把換下來的床單被套裹起來抱在懷裏。


    扭頭看向金家月。


    半杯的水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江栩過去拿走金家月手裏的杯子:“去床上躺著,我拿一下你下麵的睡袍。”


    金家月哦了一聲,起身後才想起來問:“你拿睡袍做什麽?”


    “都洗了。”江栩左手拿著杯子,隻能用抱著床單被套的右手抓起單人沙發上的睡袍,他說,“我看到你陽台上有洗衣機和烘幹機,我可以用嗎?”


    金家月有些驚訝,目光在江栩的兩隻手上轉了一圈:“你不用洗,把東西放在客廳裏,明後天就有清潔工過來收拾。”


    “順手的事,費不了多少時間。”江栩說,他習慣了自己的事自己做,而且床單被套都弄髒了,他也不好意思讓人家清潔工幫忙洗這種東西。


    金家月還想說些什麽,但看江栩的反應,又沒說了,隻道:“你看著用吧,能用就用,我沒用過那些,不知道是好的還是壞的。”


    江栩嗯了一聲,抱著東西出去了。


    他把水杯洗後放迴原位,又把床單被套塞進洗衣機裏,等洗衣機開始運作,才去浴室衝澡。


    衝完澡出來等了一會兒,把洗好的床單被套放進烘幹機裏,又開始洗金家月的睡袍和他的衣服。


    洗衣服和烘幹衣服都要時間,江栩等得無聊,索性從背包裏摸出試卷來寫,等所有東西洗完,他正好寫完一張試卷。


    抱著疊好的床單被套迴到臥室,金家月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江栩輕手輕腳地把床單被套放進衣櫃裏,關上櫃門,他站在原地猶豫很久,還是邁開步子走到床的另一邊。


    床上躺著背對他的金家月。


    金家月蜷縮在被窩裏,隻有一顆腦袋露了出來,黑發枕在白色的枕頭上,又被暗黃的餘光攏上一層模糊的光暈。


    江栩盯著金家月的背影看了半天,做足了心理建設,才異常小心地掀開被子爬上床。


    他沒敢躺得太裏麵,隻是貼著床邊躺下,雙手交疊地放於腹上,盡量減少自己的占床麵積,被子也隻拉過一角,蓋在他的肚子上。


    同床共枕這幾個字聽著簡單,可真真正正和一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時,那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


    這張床很大,足有兩米寬,卻變成了一個極為狹窄的空間,他和金家月就在空間裏,他每動一下都仿佛能碰到金家月的身體。


    哪怕他們之間其實隔著一定距離。


    江栩深吸口氣,可控製不住逐漸激烈的心跳,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也在慢慢發脹。


    此時此刻,他的左邊躺著一個omega的念頭無比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和金家月有關的東西總能沾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車子是這樣,床也是這樣,還有金家月身上那股omega信息素和alpha信息素交織的氣味,絲絲縷縷地往他鼻子裏鑽。


    江栩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入睡,卻遲遲無法入睡。


    他思緒混亂,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東西,想今天晚上的事,想不久前發生的事,想陳列在貨架上那一排排的安全套,想這床上的氣味和金家月身上的氣味。


    想他的左邊就躺著一個金家月。


    正在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在安靜的夜裏十分明顯。


    江栩立馬睜開眼睛,但入目是一片黑暗。


    原來是金家月關掉了床頭燈。


    左邊的床上傳來動靜,伴隨著床發出的輕微聲響,那股氣味一下子拉得很近,下一秒,一個人滾進了他的懷裏。


    第71章 (2更)


    仗著有黑暗打掩護,金家月的行為變得大膽許多,他雙手環住江栩的脖頸,貼上江栩的胸膛。


    毫無間隙的,連空氣都被擠了出去。


    江栩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摟上金家月的腰。


    他心跳很快,但他能感受到金家月的心跳也很快,兩人的心跳保持著同樣的速度,隔著胸膛,頻率彼此傳遞。


    有陌生的情緒在黑暗中滋生,看不清,摸不著,隻能隱約抓住一條小尾巴。


    江栩忽然有些口幹舌燥,咽了口唾沫,手在半空中舉了幾秒才緩緩落到金家月的後腰上:“睡了。”


    金家月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說話的熱氣都噴在他的皮膚上:“外麵的雨還在下嗎?”


    “在。”江栩說,“我看了天氣預報,要下到明天早上。”


    “你的衣服也洗了?”金家月問。


    江栩嗯了一聲。


    “明天還要去遊樂園兼職嗎?”


    “對。”江栩說,“早九晚六,和今天一樣的時間。”


    “好。”金家月安靜片刻,又說,“我明天有很多安排,要忙到晚上,後天一早就要出差,再迴來就是下個月了。”


    江栩說:“我知道。”


    金家月的手不安分,在他的後腦勺上亂抓,抓了一會兒,手指嵌入他的發間,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好好呆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迴來了我給你帶禮物。”


    江栩說好。


    金家月問:“想要什麽禮物?”


    “都可以。”江栩沒什麽想要的,硬要說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應該就是錢了,可他總不能伸手問金家月要錢,於是說,“你隨便買點什麽,我都喜歡。”


    金家月聞言,臉埋在他的頸窩裏笑。


    江栩感受著金家月笑起來時身體抖動的幅度,不知怎的,跟著笑了起來。


    “你這麽好打發啊?”金家月扯過自己身上的被子,一起蓋到江栩身上,將被子邊緣壓嚴實,暖烘烘的被窩裏正好容納下兩個人。


    江栩也不反駁:“對,你隨便打發我就行了。”


    “那我隨便在免稅店裏買點東西給你?”


    “可以。”江栩閉著眼睛,懷裏抱著金家月,跟抱了一個洋娃娃似的,他困意來襲,口齒不清地說,“免稅店裏的東西也不便宜。”


    金家月說:“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期中考試的成績怎麽樣。”


    “還可以。”江栩迷迷糊糊地說著,混沌一點點地壓上他的意識,他的大腦已經轉不動,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了。


    “可以是多可以?”


    “很可以。”


    “等你期末考試考好了,我把期中考試的禮物一起補給你怎麽樣?”


    “好……”


    後麵的話,江栩已經聽不清楚了,他的下巴抵在金家月的頭發上,唿吸變得均勻綿長。


    半夢半醒間,金家月似乎抬了下頭,柔軟的嘴唇貼了上來。


    在他的唇上緩慢磨蹭了會兒。


    “今天辛苦你了。”


    金家月的歎息聲倒是很清楚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


    江栩睡得很沉,醒過來時,甚至沒記起今天是什麽時候,他睜著眼睛看了半天的天花板,才想起自己睡在金家月家裏。


    左手動了一下,沒摸著人。


    他扭頭看去,左邊空空蕩蕩。


    “醒了?”金家月的聲音從臥室門口傳來。


    江栩閉了閉眼,坐了起來。


    隻見金家月已經穿戴整齊,雖然換了一套衣服,但是和昨天一樣穿得頗為正式,連頭上也抹上了發膠,隻有一縷額發垂下,恢複了平日的成熟。


    江栩呆呆望著金家月。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金家月抬腳走來,離自己越來越近,從三米到兩米,從兩米到一米,從一米到麵對麵。


    金家月單膝跪到床上,雙手撐在江栩身體的兩側。


    往他臉上吹了口氣。


    有股牙膏的清新香味。


    江栩忍不住眯了下眼。


    “睡糊塗了?”金家月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湊近了看,那雙濃密的眼睫當真像小扇子一樣,“八點了,你該起來上班了。”


    江栩宕機的大腦這才恢複運轉,反應過來後,他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下,結果這一下沒坐住,直接栽到床上。


    金家月被他的行為逗得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傻?”金家月說。


    江栩尷尬得瞬間清醒過來,下床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衣服。


    金家月雙手插兜地站在他身後:“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還這麽怕我?”


    “不是……”江栩背對著金家月,速度極快地換上自己的衣服,穿上最後一件外套後,他才說,“我沒刷牙。”


    金家月說:“沒刷牙怎麽了?”


    江栩心想早上不刷牙嘴裏不是有味道嗎?說話時都被對方聞見了。


    但他沒好意思說,轉身麵向金家月,憋了兩秒,埋頭就往外麵跑:“我先去洗漱。”


    跑到客廳,他才看到沙發上還坐著個人。


    居然是魏助理。


    魏助理也被他嚇了一跳,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看清楚是他後,臉上露出了又驚訝又了然的複雜表情。


    江栩結巴著打招唿:“早、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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