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要坐826路公交車,收車時間是晚上九點,公交總站就在公交站的前麵,因此當公交車駛來時,上麵沒有一個乘客。


    江栩刷了公交卡上車,直奔最後一排座位。


    這個時間點也不會有多少乘客,他坐到靠窗的位置上,把裝鹵煮的袋子和背包一起放在旁邊的座椅上。


    迴程的任務是把生物和曆史兩科的課後作業寫完,要寫在本子上。


    他拿了一本書墊在腿上,翻開課本和本子,開始做題。


    與此同時,金家月那邊也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以及……


    那忽略不掉的唿吸聲。


    所幸江栩適應良好,這兩個月來打零工的生活讓他養成了隨時隨地都能進入學習狀態的習慣。


    旁邊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絲絲縷縷的夜風從外麵灌進來,吹在江栩耳畔,他低垂著頭,握著的筆尖不斷摩擦本子表麵,沙沙聲響混在風中。


    這一刻,他內心有了難得的寧靜。


    快到站時,他正好把量較少的曆史作業寫完,合上筆帽,聽見金家月的唿吸聲還在,他說:“我把曆史作業寫完了。”


    金家月哦了一聲:“我也處理到一半了。”


    江栩說:“我轉一下車,等會兒接著寫生物作業。”


    “好。”金家月說,“我接著處理剩下的。”


    轉的還是公交車,車上的人不多,江栩照例坐到最後一排,隻是這次不能將袋子和背包放在旁邊的座椅上,他隻能坐在靠過道的位置上,把兩樣東西放在最後一排的中間。


    兩樣東西都夠重,省掉了他伸手扶住的功夫。


    當車程進行到大半時,江栩的生物作業也寫掉了大半,他坐直身體,甩了甩發酸的手。


    “金先生?”他喊。


    “嗯。”金家月應得很快,“怎麽?”


    “你工作處理完了嗎?”


    “還差一點。”


    江栩說了聲好。


    金家月反問:“你呢?”


    “我也還差一點。”


    這下輪到金家月說了聲好。


    江栩休息了半分鍾,準備一鼓作氣把剩下的題寫完,就在這時,他又聽到了金家月的一聲唿吸。


    比剛才重了一些。


    像是感冒了,鼻子堵塞,不得已也張開嘴巴,鼻子和嘴巴一起唿吸,氣息很重。


    江栩終於忍不住問:“金先生,你是不是感冒了?”


    金家月那邊一靜,頓時連唿吸聲都沒了,過了好一會兒,他鼻腔有些重地說:“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懂。”


    江栩蒙了一下:“什麽?”


    “沒什麽。”金家月說,“繼續吧。”


    “……”江栩說,“好。”


    最後還要轉一趟地鐵,地鐵隻坐三個站,找不到位置,隻能站著,江栩沒法在上麵寫作業,趕著在下公交前把生物作業寫完了。


    揣在兜裏的手機燙得不行,右上角的電池一欄也變成了紅色。


    隻剩百分之十幾的電了。


    江栩跟金家月打了聲招唿,掛了電話。


    一路風馳電掣地迴到宿舍樓,時間已經走到晚上十點半,江栩就著最後一點電點開微信,在群裏發了賣鹵煮的消息。


    隻有28人的小群一下子熱鬧起來。


    之前私聊江栩訂過鹵煮的人紛紛冒泡。


    江栩先迴了消息,才輸入密碼打開宿舍門,還沒走進去,就感受到宿舍裏沉悶的空氣迎頭撲來。


    第40章 (1更)


    宿舍裏的燈開得很亮,照著坐在燈下的兩個人。


    徐子暉和詹懷軒背對背地坐著,都在各自做著自己的事,誰也沒有搭理對方的意思。


    不過在聽到開門聲後,兩人同時抬頭看了過來。


    江栩一看這氛圍就知道主角攻受還在冷戰中,他可不想夾在中間當炮灰,假裝沒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徑直迴到自己桌前,把袋子和背包一放,打算先把鹵煮送了,再把明天要給鄧老師他們的鹵煮備好,最後才將徐子暉喊到外麵說一下金家月的事。


    然而他剛把裝鹵煮的袋子打開,身後就響起刺啦一下椅子腿摩擦對麵的聲音。


    緊接著是徐子暉走近的腳步聲。


    “江栩。”徐子暉的語氣不鹹不淡,雖然沒什麽情緒,但是以江栩對徐子暉的了解,恐怕這會兒徐子暉的心情很不好。


    江栩停下手裏的動作,迴頭看去。


    徐子暉的表情和他的語氣一樣冷淡:“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江栩聞言,下意識地朝一旁的詹懷軒看去。


    詹懷軒正在寫作業,手裏的筆就沒停過,不過從他緊繃的背脊可以看出,他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


    “好。”江栩重新係上袋子,“我也有些話要跟你說。”


    從地鐵站迴來的路上,江栩就一直在想怎麽跟徐子暉坦白。


    徐子暉之前說過隻要把相親攪黃了,那麽過程不重要,所以徐子暉應該不會在意他第二次和金家月見麵的事,主要就看徐子暉想怎麽結束這段關係。


    是直接跟金家月說還是對金家月冷處理。


    金家月……


    想到這個名字,江栩的喉嚨裏竟堵得慌。


    他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昨晚在校門口和金家月道別的畫麵,金家月身形修長,站在風中,頭發被吹得略顯淩亂,衝他輕輕揮手。


    那樣的場景。


    可能這輩子也就經曆一次了。


    江栩胸口憋悶,即便走到宿舍樓下,感受到了迎麵撲來的夜風,也不覺得有好多少。


    他代替徐子暉和金家月相親的事就像一出荒誕的喜劇,他跟小醜似的蹦噠了兩次,總該有退場的時候。


    後麵就是橋歸橋、路歸路。


    以他和金家月的身份差距,估計再也不見。


    江栩走到花壇前,上次他就是站在這裏跟金家月打電話約定第二次見麵的事,現在也會站在這裏和徐子暉商量甩掉金家月的事。


    宛若冥冥之中的安排一般。


    江栩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捏著他的心髒。


    還真挺難受的。


    花壇前的光線較為昏暗,宿舍樓外的路燈光照不到這邊來,江栩和徐子暉都看不太清彼此的臉。


    但氣氛是凝固的。


    徐子暉絲毫不在意江栩要跟自己說什麽,張口便問:“你還在跟金家月聯係?”


    江栩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徐子暉要跟自己說詹懷軒的事。


    似乎感受到了江栩的驚訝,徐子暉捋了一把頭發,頗為煩躁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倆的事都傳到我媽耳朵裏了?昨天晚上我媽還在問我和金家月發展到哪一步了,不是讓你幫我攪黃相親嗎?你怎麽還和金家月處起來了?”


    江栩自知理虧,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不管徐子暉的為人如何,在這件事上,他確實做得不對。


    徐子暉聞言,一時間更煩了,在原地兜了幾圈,那架勢像是要把頭發全部薅下來,他說:“江栩,你跟我說一下,你還真想攀上金家月那根高枝?”


    江栩抿了抿唇,低眉順眼地答:“我沒有這個想法。”


    “你沒有最好。”徐子暉說完,當即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哥們,不是我說話難聽,但你也得想想你和金家月之間的差距,就算金家月年紀大又脾氣不小,可他也是金家的獨子啊,他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介紹人是覺得我們家和金家合適才把金家月介紹給我,如果把我換成你,介紹人還會這麽做嗎?”


    江栩垂眸看著徐子暉,沒有吭聲。


    “我知道你家境不好,家裏缺錢,想掙錢無可厚非,可你也不能踩著我的腦袋往上爬吧?你實在想找個有錢的omega,多去外麵轉轉,你現在的外形條件也還可以,總能釣著一個。”徐子暉說,“金家月就算了吧,他那根枝太高了,哪怕你攀上去了也會摔得頭破血流,而且金家人不好惹,尤其是金家月那兩個爸,都是笑麵虎,被他們知道你打他們omega兒子的主意的話,伸手就能把你捏死。”


    聽到這裏,江栩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徐子暉也感受到了江栩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他的說話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最後,沒了聲音。


    江栩忍住給徐子暉一拳頭的衝動,耐著性子問:“你媽知道什麽了?”


    徐子暉還真被江栩嚇著了,燒在他臉上的那團火瞬間散了個一幹二淨,他撓了撓下巴說:“周五我爸媽朋友的女兒在b市結婚,他們去參加了婚禮,我媽就在那個婚禮上見到了金家月。”


    江栩記起來了。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聽金家月提過一嘴。


    “然後呢?”


    “然後我媽加了金家月的微信,和金家月聊了幾次。”


    這個就沒聽金家月說過了。


    江栩說:“接著說。”


    徐子暉扯了把頭發,反應突然變得奇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含糊不清地說:“前天晚上我去以前的同學家裏玩,認識了我同學的弟弟,是個omega,他約我昨天下午出去,我們就一起吃了頓飯。”


    江栩:“……”


    徐子暉很是懊惱,拍了一下腦門:“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發了條朋友圈,正好被我媽看到了,迴去後我媽抓著我問,以為我和金家月好上了,我反問她,才知道我媽加了金家月的微信,她還說金家月覺得我不錯。”


    說到這裏,徐子暉氣急敗壞地指了下江栩。


    “江栩啊江栩,你看看你辦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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