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冷冷一笑,慢慢踱步到兩人的屍體旁,“你以為死了就能解脫了,真是太小看我苗寨之人了,這下你可真就逃不開我了!”阿君將薛岑的屍體搬到一邊,雙手靈活地動作著,一縷縷銀絲從她指間射出穿梭在薛岑的身體之上。末了,她拍了拍手,又吹起了她的哨子,沒一會兒,薛岑就睜開了雙眼,動作僵硬地站起身,木木地站到了阿君的身後。


    隨後阿君蹲下身與那小女娃對視著,那女娃縮在一邊,緊咬著嘴唇,恐懼和仇恨充斥在她的眸中。


    阿君將她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翻,“嘖嘖,真是可憐,不過卻是個好苗子,我的寶貝喜歡你!”說著她攤開手掌,一隻奇怪的蟲子從她的手腕處鑽出來爬到了掌心,朝著小女娃晃著它肥碩的身子。


    據說苗寨命定的聖女體內都有一條本命蠱,是與生俱來的。若是下一代中沒有命定聖女出現的話,這一代聖女就會自己物色繼承人,傾心傳授蠱術,然後在她過世之時,她的本命蠱就會自覺進入繼承人的體內。本命蠱與其他蠱蟲不同,它有自己的意識,所以實際上,並不是聖女選擇繼承人,真正做出選擇的是她的本命蠱。所以此刻,阿君的本命蠱對那小女娃表現出了喜愛之意,那就意味著它選擇了她成為阿君的繼承人,阿君不能違逆它,否則她將受到本命蠱的折磨,那不是她能夠輕易忍受的。


    “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的寶貝喜歡你,你跟我迴寨子吧,我會把我所學都傳給你。”她往旁邊側了側身,讓身後的薛岑出現在小女娃的視野之內,“呶,我把你爹製成了活死人,他還是可以陪著你長大,怎麽樣?”


    “我會殺了你的!等我學到了本事,我發誓我一定親手殺了你,為爹娘報仇!”小小的人兒卻一點都不懦弱,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卻讓阿君大笑了起來,“好!我等著那一天!”


    自此,薛岑之女便跟著阿君迴了土甕苗寨,而苗寨蠱術的惡名也在世間流傳了下去。從此,再也沒有人記得那個如仙女般祛除疫病的苗女,世間剩下那個談笑間便能讓屍橫遍野的蛇蠍女子。


    數年之後,薛岑之女學有所成,但幼時突逢劇變早已讓她的內心充滿了仇恨,阿君所授白蠱術實際上她並未學到幾成,而黑蠱術她卻練的爐火純青,隱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阿君心中明白,她的死期將近了,養育了薛岑之女這麽些年,阿君早已對她的品性了解的透徹。她唯恐她這一去,無人能夠製衡薛岑之女,土甕苗寨會受到牽連,於是她便偷偷將經由曆代聖女口口相傳下來的秘密告訴了寨主,那就是關於後山的地穴。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突然有一天一道流光劃過天際,接著伴隨著“轟隆”之聲,一陣的地動山搖。等到一切平息之後,人們才敢走出來查探情況。眼見後山之中一片火光衝天,卻一點灼熱之感都沒有,眾人雖然好奇也不敢輕易接近。於是寨主便隻好安排男人們輪流值守,等到火光消失之後大家再一起進山探查。


    火光實在三日後消失的,寨主便在第四日的清晨就組織了人手進山。本以為見到的會是一片狼藉,然而他們卻都錯了,事實上,進山之後卻發現因幹旱而枯萎的草木都奇跡般的複蘇了,原本幹裂的土地也都得到了滋潤,越往裏走越是陰涼,濕潤的風吹在臉上讓他們都興奮不已,要知道,那個時候他們已經遭受了一個月的幹旱了!


    大家在不知不覺間都加快了腳步,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進入了後山的中間地段,那裏如今多了一汪碧綠的清泉,那應該是被墜落之物砸出來的深坑,而岩縫之中不斷有水流溢出匯聚在那深坑之中,從而便形成了那一汪清泉。


    眾人被那清泉所吸引,不由便邁步向前而去。卻在此時,有什麽東西突然從泉水深處冒出,攪亂了一池清泉,冰涼的水滴在眾人身上,這才讓他們清醒了過來,大家紛紛立即後退好幾步,恐懼地望著那一池泉水。


    “是神龍!神龍現於我寨,是福亦是禍!”那一代的聖女已到了垂暮之年,她拄著一根木棍從人群中走出,朝著清泉恭敬地行了跪拜之禮。刹時,泉水開始打著旋兒往兩邊而去,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出現在中央。


    聖女毫不遲疑地跨向那一汪清泉,離她最近的寨民自然想要拉住聖女,卻不想,他們的手還未來得及伸出,一道水幕突然升起,阻隔開了他們與聖女,不論他們如何唿喊,聖女都不為所動,隻是很淡定地對他們擺了擺手,然後迴身繼續往那石階走去。


    在她踏上石階的瞬間,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再次睜眼之時,哪還有什麽清泉岩壁,隻有一片的黑暗。她倒也並不驚慌,用手中的木棍敲打著地麵為自己引路,一直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她身子一歪靠在石壁上氣喘籲籲。“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神龍大人若是有事要交代,請明示吧,老婦人一把老骨頭,實在是走不動了!”


    話音剛落,遠處便出現了一片光亮,那是如前幾天一樣的一團青色火光,隻是這火光明顯要弱了許多。聖女稍事休息之後,便拄著她的木棍朝著那光亮處走去。離得越來越近,她這才看出那團火光的全貌,那哪是什麽火光,原來是一柄深深插入地麵的長槍,長槍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那光就是由它發出的。


    聖女心知,眼前這柄長槍頗有靈性,尤其是那條龍,若是她想的不錯,之前濺起水花讓眾人清醒的就是它,也是它把她引進這地穴之中的。


    於是,她恭恭敬敬地朝著長槍跪伏在地。


    “起來吧!”一個虛弱的男聲傳入聖女的耳朵,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卻也不敢再抬頭去看那長槍。


    “我看你是有些許修為之人,本君有一事想請你幫忙,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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