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神州一處深山裏,半山腰鬱鬱蔥蔥的山林間,一座草廬隱立其中。


    草廬之下,一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院落中一棵古槐樹下的石桌旁,抱著一個嬰孩輕輕的拿著湯匙喂著嬰孩吃食。


    忽的,男子懷中安靜乖巧的孩子開始了莫名其妙的大哭,哭聲響徹草廬映入深山之中......


    男子起身,懷抱嬰兒慢悠悠的在小院中晃悠起來,輕聲的安撫著嬰兒,可奇怪的是,無論男子做什麽,都無法讓小嬰兒安靜下來。


    看著懷中嬰兒的嚎啕大哭,男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劍眉星目的男子就是數天前從蜀地帶迴了女人嬰兒的人,他帶著嬰兒迴到深山草廬已經七天時間了。在這七天時間裏,嬰兒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從來不哭鬧,可今天嬰兒卻異常的反常。看著與他一見如故靈動的嬰兒,男子犯了難。


    他是一男人而且又從沒有帶過孩子,孩子平常又乖巧,這般情景他哪裏知道該怎麽辦?


    然而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他忽的想到了什麽。男子抱著嬰兒再次迴到石桌旁,輕輕的將嬰兒放在了石桌上。男子掐訣,凝視神州中部望去。片刻之後,男子一聲輕歎,望著石桌上嚎啕大哭的孩子低聲道:“孩子,大仇得報,你是喜極而泣吧。”


    中年男子這一句話剛出口,石桌上嚎啕大哭的孩子哭聲戛然而止。嬰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緊的盯著中年男子眼神中滿是悲傷...


    “可惜,你的母親因此也落下了執念,這執念非我所能解除。我想,假以時日你們母子終究是會有一見的。孩子,你就放下心吧。”男子輕柔的抱起嬰兒,與他一道看向神州中部,“你雖然沒有了母親,但從今往後,你為我徒,我為你師,希望你能夠憑借劍修一脈的一柄劍了卻心中一生的掛礙。而你的名字,為‘劍一’。”


    春去秋來,山林間青白交錯,轉眼間,已是十五載寒暑。


    草廬前的庭院中,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在石桌旁練劍。少年的劍術飄逸靈動,卻又頗具殺伐氣質,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僅有十五歲的少年的劍法。


    草廬古槐樹下的石桌旁,一個中年男子劍眉星目,正拿著一本古籍翻閱,不時的,中年男子抬起頭看一眼正在練劍的少年。


    “砰!”忽然,中年男子劍指微動,一抹淡青色的劍氣直逼少年而去!少年一個不留神,背著淡青色的劍氣打在了額頭之上,少年吃痛有些羞愧的瞥了一眼石桌旁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頭也不抬,翻著手中的古籍輕聲道:“練劍切記三心二意,徒具其型而無其神。將你的劍術重頭再練一遍。”


    “是。”少年收劍站好,將劍術再次從頭練起。


    劍吟清明,少年身姿飄逸。微風過,林葉擺動一切盡顯靜謐。


    兩杯清茶,一柄木劍,石桌石凳,一對師徒。在這深山草廬之中,嚴厲學道的日子少年已經過了十五年,從少年記事時候起他就在師傅的身邊,跟隨著師傅練劍學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十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那一場席卷了整個神州的大戰也在死了無數人之後歸於沉寂。不過,大戰雖停,那些死去之人的冤魂卻不曾安息。近年來,神州之上的邪異之事反而越來越多了。


    少年與師傅雖然常年在深山之中,可偶爾下山采集日用品時,少年對於神州之上的異事也多有耳聞。學道多年,少年聞此自然是無比的憤怒。但是他的憤怒到了今天就可以發泄了,因為今天,是少年十五歲的生日,也是他即將隨師傅下山衛道的日子。


    許久之後,少年的劍術演練完畢,他有些不舍得看著深山草廬之中的一切,將這一腔柔情放到心底。平靜的日子就要過去了,以後伴隨他的將會是刀光劍影,除魔衛道的熱血!想到這,少年拱手對著坐在石桌旁的男子說道:“師傅,徒兒練完了。”


    劍聲停歇,中年男子輕輕放下手中殘破的書籍,透過林間的茂盛看著那漸漸升起的太陽,起身對著少年笑道:“來吧,讓我檢驗一下你這十五年來的成果!”


    “是!”少年看著師傅後退一步,手中的桃木劍瞬間放下。


    “火刃!”少年一聲輕喝,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迎著清晨的朝陽少年通身被一層火紅色的製熱光芒包圍著,在他的身前更是有著一柄燎人的火焰氣劍緩緩生成。


    “噌!”悅耳的劍吟聲在草廬院落中響起,橙紅色的劍刃悄然成型。


    “劍來。”少年一聲輕喝火刃入手,手持長劍,少年目光肅穆的看著前方說,“師傅小心,我要來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示意少年放手過來。


    “極光劍術!”少年腳下一動,持著火刃身形一閃,飛快的向前衝去。


    少年劍招淩厲速度飛快,無盡的橙紅色劍影包裹了中年男子的所在!但是在他的迅猛攻勢之下,那中年男子卻近乎不動的保持在他自己身側的方圓一米之內。那中年男子腳下黃光閃動,偶爾身上閃現淡青色的光芒,每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出現,就會有一道清脆的與少年劍刃交擊的聲音響起。


    “火煞!”少年久攻不下,眼神一凜又是一聲大喝。霎時間,在少年的劍尖凝聚出一朵優美的火紅色雛菊,雛菊滴溜溜的轉動著,無盡的火行之力飛速的向少年的劍尖湧去。


    火煞成型,少年氣息淩厲,手持火刃與火煞飛快的與中年男子交錯而過!


    ‘砰!’又是一聲脆響,少年吃驚的發現,自己的劍刃瞬間被一道強絕的力量擊飛了。但是,這已經是少年的最強殺招了,在這一刻少年激流勇進也不顧飛走的火刃,操縱著火煞朝中年男子的身前悍然衝去。


    眼看火煞距離中年男子越來越近,那中年男子卻在最後一刻停止了動作,眼睜睜的看著那火煞朝著自己衝來。


    “師傅。”少年一聲大喝,身體一轉猛然將火煞丟向了別處。


    片刻之後,少年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一臉疑惑的看著中年男子說道:“師傅,你這是幹嘛?”


    中年男子一臉的平靜,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會終止這最後一擊。”


    少年看著師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滿臉通紅,“我不能傷害到您啊,師傅。”


    看到少年害羞了,男子哈哈一笑把少年從地上拉了起來,走進屋子裏從裏麵拿出一個盒子。


    手持木盒,男子鄭重的注視著少年說道:“這十五年來,你在我門下修道。不管是選劍,還是學習劍術、道術以及傳承術法,你的天賦都是首屈一指的。我說過,當你十五歲生日的這天便是我們下山的日子,我們劍修一脈,可不是要屈居深山之中的傳承,我們的出山是要讓整個神州之上的邪祟為我們而顫抖的!”


    男子的話讓少年一臉的興奮,十五年的相處,少年對於他的師傅十分了解。這是一個狂出天際的人,同樣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他有著狂傲的資本,也有著掃平天下邪惡之心。


    男子話鋒一轉,盯著少年說道:“但是你要記住,山下的生活可不比我們在深山之中一樣,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謹小慎微,要時刻以一個真正的道家人標準去衡量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當你麵對邪獰時,你需要有一顆殺伐果斷之心。可度之的度,不可度之的斬!你的心地太過善良,這紅塵亂世是磨煉你意誌的最佳方法。可為師也害怕,你會在這亂世之中因為善良而遇到險境。師傅不會永遠都陪著你的,你能依靠的隻有你心中的那把劍,所以你叫劍一!”


    “是,師傅。”少年一臉的肅穆看著師傅恭敬道。少年清楚,自己雖然這十五年來隻有下山采辦物品的時候才會跟隨師傅到山下的鎮中走走。但是從他聽到的各種言傳和自己的感受中,他都清楚,他的師傅山亭是一個極傲極強的道家之人,而且是一位極其好戰之人!


    迴想過往,似乎自從劍一選劍成功之後,每隔三五天他的師傅山亭就會教導他一些術法。這些術法包含及其廣泛,有符篆,道術,劍術以及一些啟發他的術法。每當他術法小成之後,山亭就會要求他與自己切磋一番。當然,每次他都是連山亭的影子都摸不到就輸了,雖然剛剛的一戰看似他即將攻到了山亭,但他可不認為,剛才那一戰是他贏了。


    劍一很清楚,他的師傅山亭可以非常輕鬆的就將他最強的術法火煞給抹除掉。而剛才那一戰無非是山亭交給他的最後一堂課!至於剩下的課程,他知道,那是要跟著師傅在這亂世之中自己去悟了。


    山亭輕撫著劍一的額頭,緩緩打開了手中的盒子。在那盒子之中一個深藍色的荷包靜靜的躺著,山亭把荷包取出拿給劍一小聲說道:“帶上它,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身體。”


    劍一輕輕接過荷包,按照山亭的吩咐將荷包係在自己的腰間,隨後抬起頭問道:“師傅,這是什麽呀。”


    山亭看著眼前幾乎快要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滿臉的寵溺,淡淡道:“我曾經在山下衛道之時碰到過一位符篆高人,於是我便請他利用你的毛發製作了一張銀符,它可在關鍵時候保你一命。”


    山亭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劍一聽完確實心中大震。時逢道家鼎盛之時百家爭鳴,神州之上道門天才輩出,但是符篆高人卻是鳳毛麟角,因為畫符這一項看似簡單的道門術法卻有著無盡的智慧,甚至它比起除魔衛道的術法更為高深艱難!


    這世上的符篆隻有黃紫銀金四種,幾乎任何一位道門中人都會畫一些簡單的符篆!劍一和他的師傅也不例外,但劍一跟隨山亭十數年了,他也見過山亭畫的各種符篆,可是無一例外的是,那些符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黃符,隻有一次山亭的狀態特別好,才畫了一張紫色的斬鬼符!那時,山亭就興奮的對他說,那張紫色符篆可能是他這一輩子最高的符篆傑作了。


    以山亭的道行又在狀態極其好的狀態下,卻也隻能畫出自己最擅長的斬鬼符的紫色符篆,由此可見,符篆傳承的艱難!可是此時,山亭居然拿出了一張以他須發為媒所畫的銀色符篆!


    打開荷包,銀色符篆的淩厲氣息鋪麵而來。劍一對於山亭說的關鍵時候可抵他一命這句話絲毫不吃驚,甚至他覺得,那銀色符篆的力量不止他師傅說的那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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