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健民對著無名搖搖頭,他不可能將這麽詭異可怕的事情告訴聶無名,他摸摸聶無名的腦袋說道:“那是村後小河的一個調皮搗蛋的小鬼,不用怕他。”


    聶無名點點頭,不在多問。


    不過唯一讓聶健民感到疑惑的是為何在他和秀芬之間,無名所說的那個恐怖孩童選擇上秀芬的身子而不是他的身子。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隻是那時候的聶健民沒想到罷了,鬼之一物本就是極為陰寒之物,而男子屬陽,女子性陰,那些鬼物自然會選擇一個較為簡單的陰性之人上身。


    此時,聶無名的心中愧疚難當,他沒想到他一個不經意的動作竟然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差點就要了他媽媽性命,他知道,一旦他媽媽被那恐怖的孩童給帶走了,很可能就再也迴不來了。聶無名低著頭,等候著他爸的訓斥和巴掌,犯了這麽大的錯誤,他爸不打他,他自己都不信。


    可聶無名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他爸的責罰。聶無名緩緩地抬起頭,膽怯的向他爸媽看去,出乎意料的是,聶健民和秀芬看向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責備,反而有著深深的慈愛。


    這種溫和的眼神聶無名幾乎從未在他爸媽的眼中看到過,他也不懂為何他爸媽會這樣看著他。在他的印象中,他爸聶健民永遠都是嚴厲的,而他媽媽秀芬,卻是一個不善表達的人,她隻會默默的為無名做著她能做的事,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深情的注視著他。那眼神,就好像是要分別了一般。


    “爸,我不聽話摘了劍墜,你不打我麽?”聶無名膽怯的小聲說道。


    聶健民和秀芬聽著無名的話,淡淡的一笑,二人同時把手放在了聶無名的頭上,“你已經知道自己錯了,爸爸為什麽還要打你呢?”


    “可是,媽媽因為我......”


    “媽媽不還是你救迴來的麽?媽媽在黑暗中看到了,你勇敢的喊著我不是嗎?”秀芬笑著安撫著聶無名。


    “來,不要站著了,坐爸爸媽媽身邊。”聶健民輕輕的拉過無名,坐在他和秀芬中間,柔聲道:“你已經八歲了,有些事,爸爸媽媽也不能瞞著你了,恐怕你自己也發現了,你身上的劍墜不是平凡之物,其實,它是由一位神奇的高人送給你的......”


    聽著爸爸媽媽的話,聶無名點點頭,腦中浮現出了那恐怖的孩童身影。似乎,他的爸媽並不能看到那怪異的景象,隻有他才能看得到,而他心中也有著一個直覺,那就是他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異樣的原因,很大可能就是因為他爸媽所說的劍墜。


    一夜未眠,聶健民和秀芬夫婦守著聶無名足足聊了一夜。這一夜,聶無名知道了很多,包括這劍墜的來曆,發生在他兒時的詭異事情,總之。一夜之間,聶無名的心境成長了許多,在他爸媽的訴說之下,聶無名的腦海中漸漸地浮現出一個身影,一個身穿中山裝,白發白眉的男子......


    從那天之後,聶無名劍墜不離身,對於劍墜也有了一絲莫名的聯係。不止如此,聶無名還發覺,自從他那天晚上看到了那詭異的孩童之後,他的腦海中總是會時不時的蹦出一些畫麵,那些畫麵都是他感覺到周圍異樣之後出現的。比如,在他家院子裏晃蕩的身穿‘戲服’的老頭;披頭散發口吐長舌的女子;兇神惡煞滿身紅光的壯漢等等。這些詭異的人影每次出現都會讓聶無名心生不安,恐懼好些天,可漸漸地聶無名也發現一件事,隻要劍墜在他的身上,這些恐怖的人影就不敢輕易地靠近他,而且就算偶爾有哪個不長眼的‘人’靠近了他,他身上的劍墜也會立刻發出一陣灼熱的光芒,擊退那靠近的人影。不過唯一讓聶無名感到奇怪的是,這一年裏,聶無名可以說是見到了無數的詭異人影,可那個讓他由心底裏感到恐懼的小鬼,他卻一次都沒有見到過。


    就這樣,還算安穩的一年悄然而逝,轉眼的功夫,聶無名便過了九歲的生日。九這個數字很特別,九為數之極,一個人一旦到了逢九的年紀,總是會或多或少的發生一些讓人難以忘懷的事情,聶無名自然也不例外。


    聶無名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太好過,原因呢,很簡單,因為他今年的期末考試成績實在是太差了,語文數學兩門功課都不及格,名次在班上更是墊底的。或許這一年來的所見所聞影響了聶無名的心境,對他的學習有所影響,可聶健民卻不管那麽多,為此,這個暑假聶健民專門給聶無名下了‘禁門令’,不準聶無名外出瘋跑,更不準聶無名的小夥伴們來他家找他玩。


    也不知道是因為聶無名成績的原因,還是有別的原因,今年的聶健民好似特別火爆一般,不止是對聶無名,就連他一向順從的秀芬都很少給她好臉色。聶無名和秀芬也覺得很奇怪,聶健民往日裏並不是一個脾氣火爆的人,於是這母子二人曾經背地裏商量過,要一起跟聶健民好好談談,可是,他們母子二人的計劃還未實施就夭折了,因為,聶健民衝著秀芬發火了。


    發火的原因聶無名不知道,他隻知道,那天傍晚他正趴在他的房間裏寫作業,突然變聽到了一連串‘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接著便是聶健民語無倫次的怒吼,聶無名悄悄地躲在他的房間裏不敢外出,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了他爸甩門出去聲音之後才悄悄地從他的房間出來跑到了大堂。


    當他跑到大堂時候,大堂裏一片淩亂,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地上還有著無數的玻璃杯碎片。他的媽媽秀芬雙眼通紅,正蹲在床尾小聲的抽泣著,聶無名見媽媽這般傷心,眼眶頓時也紅了,他輕輕的走到媽媽的身邊,將他媽媽從地上扶了起來。


    秀芬正傷心難過,也沒有注意到無名的到來,當無名攙扶她的時候,淚眼婆娑中才看清來人。看到是自己的兒子,秀芬的心裏寬慰了些。這一年多來,聶健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火起,仿佛一個隨時會爆炸一樣的**般,縱使她小心翼翼的侍候著他,可時不時的,聶健民還是會給她甩臉色看。秀芬心中也曾想過,或許是聶健民這幾年下來太過勞累了,心中積攢的有怨氣,隻要發泄出來就好了。可一次兩次,秀芬麵對著他的時候,還是會覺得累,無助。無名的出現,多少讓秀芬心裏有了一絲安慰,是啊,畢竟自己還有個懂事的兒子。想到這,秀芬不由的抱住了聶無名,眼淚默默地滴落著,不過秀芬在難過之餘,卻也小聲的給無名說著:“不要怪你爸,你爸隻是太累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她不能讓聶健民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影響到聶無名。


    聶無名懵懂無知,聽著媽媽的話,靜靜地點點頭,小聲的在他媽媽的耳邊說道:“媽,我不希望我爸你倆吵架?我看著你們吵架,心裏總是很難過。”


    秀芬聽到無名的話,心頭一暖,她輕輕的拍拍無名的背,收斂了眼中的淚水,這一年多來自己的兒子是長大了,懂得調解他們二人的關係了,秀芬輕輕的放開無名,臉上一笑,梨花帶雨的對著無名說道:“好,媽媽答應你,這是爸爸媽媽最後一次吵架,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吵了。”


    “嗯。”看到媽媽笑了,無名也咧嘴笑了,而秀芬,看著聶無名心中默默地發誓,以後不論聶健民對她怎樣發火,為了無名,她也不會選擇再與聶健民針鋒相對了。不過,她也需要讓聶健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秀芬和無名母子二人擦了眼淚,起身慢慢的將屋中收拾了下,當他們收拾停當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秀芬看著乖巧懂事的兒子,心頭暖暖的,若不是他,恐怕秀芬無法如此快的從爭吵之中釋懷。秀芬輕輕的摸摸無名的腦袋,笑道:“乖兒子,想吃啥,媽給你做。”


    無名喜笑顏開,看著秀芬興高采烈的說道:“嗯,我想吃炒雞蛋,喝雞蛋湯,還有夾饃。”


    秀芬一笑,寵溺的看著已經與她齊腰高低的無名,柔聲道:“好,媽這就給你做。”


    “耶!”無名歡天喜地的蹦著,他最愛吃的就是炒雞蛋了,可雞蛋這種食材在鄉下卻不是可以隨便吃的,那是得有了客人的時候才可以吃到的。


    秀芬的心情在無名的調解下好了許多,她淡淡的走進廚房,利索的開始生火做飯,沒多大一會兒,秀芬便做好了他們一家三口的飯菜,而天色也在這時徹底暗了下來。


    不知為何,往常的夜裏總明月高懸亮堂堂的,可今晚卻是一片黑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這種夜晚在夏季是不經常碰見的,秀芬悄然看著門外的夜色,心中有著一絲擔憂。


    聶健民已經出去三四個小時了,聶無名和秀芬也守著飯菜已經足足等候了一個多小時了,可是外麵卻絲毫沒有聶健民的蹤跡,眼看飯菜就要涼掉,秀芬拿起筷子給無名卷了個夾饃遞給他笑道:“算了,不等你爸了,咱們先吃。”


    “嗯。”無名一點頭,拿起筷子就是一通狼吞虎咽,可聶無名發現,他媽媽雖然嘴上說不等他爸了,可是他媽媽卻始終沒有吃一口飯菜,在她的臉上,有著深深的擔憂之色。


    聶無名吃飽之後,飯菜已經徹底的涼了,他的媽媽依舊沒有吃一口,無名小心翼翼的給他媽媽夾了一筷子菜,小聲道:“媽,你吃點吧,我爸肯定一會就迴來了。”


    秀芬看著無名臉上強露出一個笑容,擺擺手道:“沒事,媽不餓。”說著,她的眼睛不停的看著堂屋外的大門,生怕錯過每一個路過這裏的人。


    聶無名乖巧的沒有打擾秀芬,也沒有迴他的房間睡覺,而是靜靜的坐在堂屋與秀芬一起等候著他爸爸。


    夜漸漸地涼了,聶無名家門前的街道上也沒有了人影,門外的夜色黑的如此濃鬱,聶無名也在這無止境的等候中慢慢的困倦了。秀芬悄然關上了堂屋的門,抱著無名放到了她的床上,而她自己則是一邊照看著聶無名,一邊探著頭從臥室的窗戶注視著大門口。


    “媽,我爸啥時候迴來呀。”聶無名迷迷糊糊之間,好似說夢話一般說了這麽一句,秀芬聽了,臉上一笑,輕輕的刮了一下聶無名的鼻子,小聲道:“快了,你爸正在迴來的路上呢。”秀芬這樣說著,心裏的擔憂卻是越發的嚴重了,與聶健民結婚十多年了,聶健民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晚還沒迴家,窗外的夜色深邃的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聶健民你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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