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朝文成二十年,正陽宮內,


    文成皇帝衛篤如今已二十四歲,二十年前剛滿四歲的他被衛珩扶持登基,三年前大婚後的他才開始親政,如今剛滿三年。


    十年前,衛珩便打算讓他親政,但是最終因為他那時候尚不能獨自麵對諸多事情,於是一直拖著,拖到他大婚之時,衛珩便再不肯見群臣,亦不肯批奏折,他這才真正獨自一人麵對朝政。


    他親政後,加封自己的皇叔衛珩為鎮國王,本欲把京中最好的一片地劃給他,給他新建一座府邸,可被衛珩嚴詞拒絕了,他便也不敢多言。


    後來文成皇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衛珩告誡他,做個好皇帝不是易事,諸多事牽扯著,不能做的事情太多。其中,他要耗費國庫給一個王爺建造府邸就是不能做的事。


    這是其一。


    其二是衛珩是永遠都不會搬離上安公主府的。


    關於這個上安公主,文成皇帝幼年時便聽過好多迴。


    上安公主原是前朝的平樂公主,同衛珩好似有過頗多故事。


    文成皇帝隻記得自己登基那年,衛珩給自己舉辦了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他三年前大婚的時候都沒那個陣仗。


    一開始文成皇帝還不知曉,直到十年前衛珩一直想要他親政之後,他才從頗有資曆的老臣子嘴裏得知,當年那場盛大的婚禮,是沒有新娘的。


    新娘上安公主郭長安在大婚三個月前失蹤。那時,尚不是鎮國王的衛珩一意孤行,依然按照既定計劃完成了大婚儀式。他穿著大紅色金絲紋喜服,騎著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身後跟著八台花轎,眾多隨行,慢悠悠地逛遍了京城,最後在近乎全城人的圍觀下大大方方地進入長安公主府。


    這場婚禮之所以空前盛大,除了確實盛大之外,還是因為衛珩衣著新郎的喜服逛遍京城後所引起的轟動。


    當時京中流行一句話:女兒思春乃尋常,嫁人當嫁衛玉瑲。


    大婚之後,他便遣散上安公主府內所有女眷,絕了所有想入府做側室的姑娘們的念頭。


    在百姓的繪聲繪色的描述中,還有人開賭局,賭哪位女子能打破衛大人的禁忌,成功進入上安公主府。


    二十年過去,無一人成功。


    文成皇帝至今都無法理解皇叔衛珩對那位前朝公主究竟是何種感情,反正他做不到這般。


    一個沒有新娘的婚禮,想想都覺得後脊發涼。


    如今,他一心想讓不理朝著的衛珩能過得舒心些,可縱然是他皇帝賞賜過去的美女,最後也都被衛珩原封不動地退迴來。


    這讓他很沒麵子的。


    於是今日朝會過後,他特地留下幾個得力的臣子,其中有兩個還是二十年就跟過衛珩的人。


    他指了指沈連壁,道:“沈愛卿,你說,可有什麽法子。”


    沈連壁連連搖頭,“皇上,這微臣真沒什麽法子。衛大人是您的皇叔,您身為皇上都不能讓他親近旁的女子,我……我就更不可能辦到這事了。”


    另一位臣子道:“老臣也是覺得此事做不成了。”


    衛大人心如磐石,沒人撼得動。


    文成皇帝有些不樂意了,“朕讓你你們想法子,不是讓你們一個個過來說皇叔的心性的。”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蘇大人道:“前些日子,老臣生辰,老臣的拙荊給老臣請了個戲班子。這戲班子如今還在老臣府裏,老臣想今日請各位過去聽戲。”


    文成皇帝有些納悶:“蘇大人,你這又是賣了什麽關子?”


    蘇大人道:“老臣現在不敢多言。”


    “那行,朕也去!”文成皇帝笑道,“倒是想知道你這個智囊子今日要做些什麽。”


    諸位臣子在殿外等候皇帝更衣,不一會皇帝便換了一身常服同幾位大人一同去了蘇府。


    蘇府的家人還是第一次接待皇帝,一個個緊張不已。


    文成皇帝道:“你們都是朕的臣民,不必如此拘束。朕今日就是來聽戲的。”


    很快,戲台子打起來了。


    一出《救風塵》演得是動人動情。


    隻是快看完了,皇上也沒覺察出有什麽特殊的。


    不過坐在他右側方的沈連壁卻突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正在唱曲兒的花旦。


    過了一會,好幾位大臣都覺出了異樣。


    偏文成皇帝左看右看沒看出什麽端倪,忍不住問左右:“這蘇大人究竟再賣什麽關係?”


    沈連壁悄聲迴答皇帝:“皇上,您當年不曾講過上安公主,所以看不出也正常。”


    “啊?”文成皇帝一愣,抬頭看了看台中央唱戲的花旦,“莫不是此花旦就是……”


    沈連壁搖頭道:“此女看著過於年輕,年齡上不像,可這容貌委實很像。一會命她卸了妝再看看。”


    這時,蘇大人才開始敢說:“老臣初見此女的時候,也是驚駭不已,以為她就是上安公主。可左問右問,總是對不上,所以這才請皇上和幾位大人一同幫老臣掌掌眼。”


    “那便莫要等了。”文成皇帝下了令。


    很快,扮演趙盼兒的花旦便卸了妝,款款來到眾人麵前。


    在她來之前,蘇大人已經把這花旦的情況告訴了眾人。


    此花旦自稱叫如意,五歲的時候被爹賣給人販子,後來她自己跑丟,最後被班主收養,一直學著唱戲,如今剛過十六歲。這如意是戲班班主給她起的名字,她原先叫什麽說是自己也忘了。


    若說方才眾位大臣都在猜測是有那麽一點像,那此刻便是可以確定有八成相似了。


    文成皇帝問她:“以前可都去過什麽地方?”


    如意道:“如意自被班主收養後,便一直跟著班主。倒是去過不少地方,可京城是第一次來。班主說如意生得漂亮,可以來京城試一試,興許會被哪家大戶相中留下,從此便不必到處奔波。”


    文成皇帝:“看來這戲班班主是個有心人,竟然舍得讓你出來。”


    “班主帶我恩重如山,是如意的再生父母。”如意道,“若是當年未曾遇到班主,如意怕是如今也不在這世上了。”


    文成皇帝點頭:“那你對你的親生父母可還有印象?”


    如意搖頭。


    文成皇帝追問:“一點都沒有?你可仔細想想。”


    好久,如意才小聲道:“如意隻記得小時候家裏很窮,爹和娘都隻疼愛哥哥和弟弟,從不管我的死活。”


    這時,沈連壁道:“我覺得可以在讓一個人判斷判斷。”


    他說的人便是當年給長安作過畫像的老畫師。


    過一會,老畫師便也來到了蘇府。


    老畫師如今已兩鬢白白,鮮少作畫。


    他看著眼前的如意,許久才囁嚅著道:“迴大人,這位姑娘同上安公主確實就七八分形似,不過神不似。”


    “畫師此話何意?”文成皇帝問道。


    畫師道:“上安公主氣質超然,美中多了許多傲氣;而眼前這位姑娘,老臣瞧著,倒是有頗多的豔俗之味,再細看,眼底卻又藏了一些戾氣,想必是幼年時經曆過不痛快之事,如今雖大了卻無法忘懷。”


    如意一聽畫師這麽說自己,氣得臉都白了,不過她當著眼前這些人,倒也不敢貿然反駁。


    最後,還是文成皇帝決定,不管此女和上安公主到底有沒有關係,都要被這個人送給衛珩。


    當晚,如意姑娘在正寧宮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和三位尚宮的仔細查看下,經過悉心打扮後,被送去了上安公主府。


    衛珩對此已是見怪不怪。


    他此刻倚在貴妃榻上認真地把玩著一個小錦盒,聽到人進來的聲音後,頭也不抬地問:“叫什麽名字。”


    聽到衛珩的聲音,如意耳根頓時熱了,她知道眼前的人,便是曾經隻手天下的衛大人,亦是被全大寧姑娘惦記的當嫁之人,當即答道:“奴家名叫如意。”說完,她抬頭看著衛珩。


    一般女子在這個時候都不敢抬頭看衛珩,偏她膽子大,眼睛死死盯著衛珩。


    若此刻仔細打量她的眼睛,還能從中覺察出一絲貪慕之意。


    她知道,衛珩此時已經年過四十,可是這張臉看著就是有莫大的吸引力。她恨不得撲上去。


    衛珩依然未抬眸看她,依舊是冷冷地問他:“原是做什麽的?”


    “迴大人,女家原是戲班裏的花旦。”


    “那好,隨便唱一曲兒。”


    如意低頭微微思索,隨後便決定唱一首情意綿綿的詞曲,可才剛唱了幾句,就聽衛珩嫌棄地說:“酸溜溜的,倒不見得多好聽。”


    如意臉一紅,道:“這些都是班主教唱的詞兒,平日裏要上台的。”


    “行了,你下去吧,明日我會把你送你些錢財……”


    “大人!”如意忙道。


    “你隻會唱別人的,沒甚新意。”衛珩毫不憐惜地嫌棄她。


    如意道:“若大人是想聽如意自己編得曲兒,倒也不是沒有。”


    聽到這麽自信的一句話,衛珩抬眸,瞄了她一眼。


    隻一眼,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錦盒。


    他看著眼前的如意:“你唱來聽聽。”


    如意微微低頭,收起嘴角那一絲淺笑,“我曾經遇到一位母親,和自己的孩子走散了,於是一直在原地居住,期盼有一日能再見到自己的孩子。我那時聽了她的故事,便做了這一曲盼子歸。”


    說完,她娓娓唱來。


    “秋風起,楓葉落,吾兒何處安身地;


    北風至,一樹白,吾兒可有著冬衣;


    春燕來,萬花開,吾兒又添一歲長;


    夏蟲鳴,暑氣來,吾兒切莫隻貪涼;


    盼子歸,心如水。”


    聽她唱完,衛珩輕聲呢喃了一句:“盼子歸……”片刻後,他冷笑了一聲,“哼,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我看著盼子歸倒不若改成妄子歸。”


    “大人說得極是。等一個不可能再出現的人,確確實實是妄想,倒不如就此放下。”如意微微一笑,“從此山高水長。”


    衛珩起身,緩緩走到如意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你叫如意?”


    “是。”如意也看著衛珩,絲毫不避諱地答道,“如意郎君的如意。”


    “今年幾歲?”


    如意道:“迴大人,十六。”


    “十六歲,果然是如花美眷啊。”衛珩扯著嘴角微微一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臉,說,“你長得確實很像她,像得我都舍不得挪開眼。皇上到底從哪兒找到你的,嗬嗬。”


    如意道:“如意以後願服侍大人。”


    “服侍我有什麽好處?”衛珩扭身走,“如意姑娘還是莫要癡心妄想了。你不是她。”


    光殼子像有什麽用呢?


    光像有什麽用呢?


    到後麵,衛珩越走越快。


    他進入主院後,用力關上門。


    在看到如意姑娘的臉的那一刹那,他真的以為是他的夫人長安迴來了。


    明明說好的一起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為什麽又是一走了之?


    他看著被好好保護起來的兩幅畫,眼眶漸濕。


    其實,平常他都不會來這主院休息。


    他很想念長安,想到都不敢再看這兩幅畫。他怕一看到這兩幅畫自己會控製不住情緒。畢竟這二十年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長安給他留了一封信,讓他不要尋找自己,還讓他好好扶持新帝,莫要負了千萬百姓。


    於是他努力,努力扶持新帝,努力地告誡自己,不要因為長安的離去而徹底迷失。


    他不是不去找長安,而是知道自己找不到。


    當年,段翊和紫穗迴來後,並未對他有任何隱瞞,而是把那天的事情一字一句都講給他了,紫穗甚至做好了以死謝罪的準備。


    當然,最後他並未懲罰紫穗和段翊。


    長安在信裏說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求的,與旁人無關。若他責備無辜之人,她便永遠也不會迴來。


    所以,衛珩不去責備任何人,除了自己。


    大婚那日,他招搖地逛遍京城,就是想昭告天下,他衛珩娶妻了。


    也希望,他的妻子,能記得早些迴家。


    他不相信長安真的就如段翊和紫穗所言,消失在一片冰天雪地的幻境之中。


    於是他滿天下尋找晏絨衣,這一找就是二十年。


    如今,他決定放棄。


    長安若真的活著,不可能永遠不來見楚夫人和楚小八。


    楚夫人病逝那天,還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問他:“衛珩,你可有騙我?長安到底哪兒去了,她為何從不來看我,連我要死了都不來?”


    衛珩怎麽敢說呢。


    其實楚小八早就知道長安不在的消息。


    隻不過大家都心有靈犀地瞞著楚夫人。


    衛珩抬手輕輕撫摸畫中人,道:“長安,無論你在哪兒,總歸你都是我的妻子。你不來找我,那等我死了去找你也行的。”


    “長安,你穿這件喜服真的很美。”


    “長安,我很想在吃一迴你燒的菜。”


    “長安,你若是在地下,記得等等我,我還有許多話要同你說……”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到深夜。


    後來竟倚著畫像睡著了。


    第二天卻是被開門聲吵醒。


    如意端著洗漱用具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大人,讓如意伺候您洗漱。”如意拿起毛巾,就要過來給衛珩擦臉。


    衛珩惱怒地抓起她的胳膊:“誰許你進來的!”


    如意眨巴著大眼睛,道:“皇上說,上安府裏,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說完抬手便要替衛珩繼續擦臉。


    衛珩一把推開她,說:“這上安府裏,眼下還是我說了算。你,立刻滾出去。”


    如意竟然不依,剛要說話,卻瞥見了麵前的兩幅畫,“敢情衛大人這麽多年就是靠著這兩幅畫活著的啊。”說完,她竟開始自己脫衣服,“衛大人,難道我不像她嗎?你不如看我,我可比她舒服多了。”


    衛珩抬手就想把她推出去,結果竟然被她反手擒住手。


    這如意竟是有身手的人,而且身手不凡,竟能一下子擒住他的手腕,而且還逼得他無法反手。


    如意道:“衛珩,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是瞧你這麽些年一個人過得淒苦,所以過來陪你好好樂一樂,你居然不識好歹,你真當我冰如意是吃素的嗎!告訴你,今天,我就要把你扒光了,也把我扒光了,然後睡一起,看你能奈何!”


    “你到底是什麽人?”衛珩深吸一口氣,“姑娘還望自重,不要自損聲譽。”


    “聲譽是什麽東西,我才不在乎!”如意此刻笑得燦爛,“反正你現在遠不是我的對手,你在我眼裏就跟小螞蟻差不多。此時不占你便宜,我還準備等到什麽時候?”


    “你就不怕我喊人過來?”


    如意道:“你就算把全京城的人喊來也沒用。”


    “你!”


    如意扭頭看著那兩幅畫,不屑道:“不過是長得漂亮了些,還說什麽氣質超然,這世上早就沒有這個人了。”說完,她抬手就要毀掉眼前的兩幅畫。


    衛珩怒從心起,右手使全力撥開如意,將兩幅畫護在身後,“你若不想死,最好現在就離開。”


    “衛珩,閃開!”如意說完,左右聚力,很輕鬆地把衛珩從畫前撥開,然後右手突然變出一把劍,劈向那兩幅畫。


    衛珩震驚不已,卻無暇思考,以身擋在畫前,“不管你是誰,休想動我的東西。”


    劍劈在了他身上。


    劍光兇厲無比,連房梁都被劈開。


    偏偏衛珩毫發無損。


    不管如此,劍劈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整個人炸裂一般地疼,好似身體裏曾被禁錮了什麽,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


    劍光到達他身上之時,他周身無恙,而且還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把如意發出的劍氣統統震了迴去。他一揮手,整個人便換了裝扮,玄絲白衣,一身仙相。


    原來,他不過是來人間曆劫的天上神仙。


    原來,長安對於他來說,渺小得猶如一粒塵埃。


    可是,為什麽他此刻依舊是惆悵滿懷?


    如意看著眼前的一切,瞪大眼睛,大為吃驚:“你……衛珩?還是……昔珩?”


    衛珩此刻恢複淡然神情,目光冷冷地看著眼前和長安神似的女子,不屑地問了句:“冰如意?”


    冰如意收起劍,疑惑不解地看著衛珩,“你……你不是該再過二十年才……”


    衛珩轉身,小心翼翼地將畫收入自己的體內,迴答冰如意道:“托您的福,我的元神覺察到我有危險,所以衝出了我設置的禁錮。讓我早二十年結束這人間之旅。”


    也算是早二十年解脫了。


    這二十年他曆得很苦。


    “所以你……”冰如意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模樣,揮揮手也變迴了自己原來的模樣。


    衛珩用餘光瞄了她一眼,“你不管你的魔族跑到我這兒,是想找死還是活膩了?”


    冰如意哈哈笑了笑道:“昔珩啊,瞧你說的,我們多少年的老交情,我就不能來看看你?何況,你知道我的心的。我可是日日思念你的。”


    “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臭不要臉。”衛珩一點台階都不給她留。


    “昔珩,你別以為你是神尊我就怕你。你是神尊,我還是魔尊我告訴你!我們倆打起來,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哦?”衛珩微微抬眸。


    冰如意立即退到屋外,然後施法離開,嘴裏念叨著:“你剛恢複神身,我先不跟你計較。”


    衛珩在她離開後,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冰如意從來不知道他來人間之事,更不應該知道她和長安之間的過節……


    可方才她明明是知道的,而且知道得很多。


    他想起紫穗和段翊所說的長安消失的畫麵。


    他立即變了一個假的人間的自己在屋內,然後讓這個假人吊死在橫梁上,隨後人瞬間消失在人間。


    不過半柱香時間,他便從人間追至魔族魔尊的居所。


    冰如意一臉無奈地問他:“神尊大人,難不成你真的要跟我打一架?”


    他們倆打起架來,那可真是天動山搖。


    衛珩問道:“長安呢?”


    “什麽長安?”冰如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衛珩道:“魔尊,你不要逼我。”


    逼急了,他並不介意掀了整個魔族。


    “昔珩,我看你是魔障了。你都明白自己是誰了,怎麽還惦記著那個郭長安。她就那個命,活不過二十五,早些死了才算圓滿。”


    衛珩此刻渾身聚滿靈氣,麵色冷峻似要吞噬天下一切。


    他緩緩逼近冰如意:“我隻問最後一句,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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