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悠起身,去洗手間拿了條毛巾,浸滿了冷水後,走到薄譽恆的身邊坐下,給他細細地擦拭麵龐。


    他永遠都是這麽好看的。


    睡著的樣子,麵癱的樣子,皺緊眉頭的樣子,還有……他笑起來的樣子。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音色純淨,清冽,有種冷冷的幹脆,可在和她說話時,那股冷意就煙消雲散,溫柔如水。


    “如果我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情,我才不和你做那種莫名其妙的約定。”


    她把毛巾放下來,感覺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連忙把毛巾拿起來,用力地在眼睛上麵摁了兩下。


    “我和y先生見麵了。”


    她也不管他是不是能聽到,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之前是不是沒和你說過這個人?我和他之前有過五年時間的聯係,一直都沒見過,就在今天,我和他見了一麵,居然是李赫哲,是你的好朋友誒,這個世界也太巧了吧!”


    即使他看不見,她也努力地笑了起來,“我和他聊了一些事情……”


    她忽然想起李赫哲說的話,說薄譽恆其實身邊有紅顏知己相伴,唇角的笑意漸漸黯然了。


    腦海裏就出現了尤雨墨那張泛著古典氣息的臉。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相信李赫哲的話。


    可她隱隱能感覺出來,薄譽恆曾經提到過的那個青梅,也許就是尤雨墨也不一定。


    如果她能早點遇見他該有多好。


    如果她就是他的青梅竹馬,同他一起長大該有多好。


    她摸著他的手,淚水終究還是流了下來,一滴滴砸在他的手心裏。


    “好像五年前,你離開了薄家不久之後,我就來了。如果當初我遇到的是你,也許現在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


    她整個人趴在了床上,不停地抽咽著。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才遇到沒多久,那個人就要徹底離開她了嗎?


    忽然地,她想起了兩個人重新在一起後,她和薄譽恆一起接生小坑時的事情。


    她當時覺得,生產是個特別痛苦的事情。


    後來,總有人暗示她和他,希望他們早點可以生個孩子,她心裏總是有點抵觸。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突然就特別希望能與他有一兩個孩子。


    但現在,似乎也遲了。


    門口傳來敲門聲,她直起身子,用毛巾把淚水擦幹,語氣平靜地說:“進來吧。”


    宋歌在門邊站著,也沒有走進去的意思,她輕輕地抿了下唇,“清悠,我進來就想跟你說,我查了好多植物人的資料,發現這十幾年來,有不少病人蘇醒的例子……我說這些,就希望你不要放棄希望,薄總他隻是睡過去了,並不表示他……你明白嗎?”


    蘇清悠轉頭看了她一眼,宋歌眼裏的擔憂被她盡收眼底。


    “我知道,我也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十年不算長,二十年正正好,就算是一輩子……”


    她唇角泛起一個涼涼的笑意,“那也沒什麽關係。”


    “清悠,你當然可以等薄總醒過來,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


    宋歌沉吟了片刻,還是掙紮著把這些話說了出來,“薄總他自然有人照顧,現在問題在於你。”


    “我?”


    蘇清悠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薄之白重迴薄家,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奪走薄總的權力,你現在手裏有星睿,他自然會對你虎視眈眈。”


    聽著宋歌的話,蘇清悠也想起來,之前薄之白把她逼到牆角,對她說,他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兩個人分開,就算不是他,也會找別的人拆散他們。


    “他想做的事情不僅僅隻有這些。”蘇清悠依然握著薄譽恆,她的手卻開始變得冰涼。


    而她也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


    繼續通過齊醫生,尋找殺害自己生母的真兇;


    如何把薄之白已經背叛了陸之麟的事情告訴他,卻最好不要惡化了他的病情。


    她忍不住用手按壓了下額頭,表情顯得極其困擾。


    “我想陪陪他,就算隻有一晚上,可以嗎?”她的聲音發虛,聽起來十分無力。


    “當然可以,其實你願意,再在這裏多留幾天也是沒有問題。清悠,如果你覺得撐不住,可以給落語打電話,她現在恢複得差不多了,如果有需要,落語肯定願意過來陪你的。”宋歌連忙說道。


    蘇清悠搖了搖頭,“不用了,勞煩你和你哥,我都覺得很過意不去了,他傷好了嗎,我剛剛看到他臉上還有不少傷口的。”


    “其實不太好……他外傷倒是沒什麽,不過今天做了這麽多激烈的動作,也不知道會不會加劇內傷……”宋歌聳了下肩膀,隨即用寬慰的語氣說:“清悠,沒事的,我哥的問題不大,主要還是擔心你。”


    蘇清悠向她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也不知道,媽怎麽樣了,我剛剛看她就那樣走出去,也不清楚薄老爺子會做什麽事情。”


    “這個包我身上,我去看看。阿姨她看上去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其實心細著呢,而且,照薄老爺子那個脾氣,就算阿姨去抗議,估計也沒什麽用就是了,我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宋歌準備把門關上,才想起來蘇清悠沒帶手機,她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了病房的桌子上,“那就給我哥打。”


    她衝蘇清悠展顏一笑,關上了門。


    病床裏,頓時寂靜無聲。


    她就一直看著薄譽恆,時時刻刻觀察他的情況。


    有時候,她覺得好像有無形的鍾擺聲,敲擊在她的心頭,每一分每一秒的印記都那麽深刻。


    但有時候,她望著他,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她沒有心思吃晚飯,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在他的病床前慢慢地睡去了。


    她醒過來是被敲擊聲給吵醒的。


    當感覺有動靜,她第一反應是猛地直起腰,抬頭往聲源出看去。


    原來是有人在修已經壞掉的門。


    “清悠。”


    她扭頭,薄母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病房,正在一旁,認真地看著她。


    “媽,你來了,坐。”她把自己的椅子騰出來想給薄母做,薄母擺了擺手,“清悠,我就待一會。”


    她把自己帶過來的飯盒拿出來,“我迴去給你熬了點雞湯,趁熱喝了吧,你晚上肯定沒吃飯,現在多吃一點。”


    蘇清悠覺得眼睛開始熱,她走過去,把飯盒打開,雞湯的香氣從裏麵飄了出來。


    她舀了一勺喝了口,“真好喝,謝謝媽。”


    頓了頓,她問:“媽,你剛剛是去找譽恆他爺爺了吧,情況怎麽樣?”


    薄母柔和的眉眼露出一抹無奈和苦澀,“能怎麽樣呢?事情就和小鴿子說的一樣,譽恆他已經被薄老爺子放棄了,我再怎麽鬧,他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譽恆他爸直接就把我帶迴臥室,和我商量了一件事情……”


    說到這,她沒繼續說那件事,而是抬眼瞧著蘇清悠,“清悠,譽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也許,他今晚就能醒,也許,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蘇清悠立即就明白了薄母的意思,她不禁咬住了唇,繼續聽下去。


    “清悠,我們不想拖累你,所以你不願意照顧譽恆的話,就和他離婚吧,我們絕對全力支持你們。”


    她安靜地聽完薄母的話,掀唇笑了一下,“媽,我之前和譽恆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做什麽事情,我們為對方設想的期限都是一輩子的。有很多事情,在我難以抉擇的時候,我就會想想,如果是他,他會怎麽做,很多事情就一目了然了。如果現在在床上躺著的人是我,我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照顧我一輩子,因為他相信,我會醒過來,不是一輩子,而是下一秒就會發生的事情。”


    她依然掛著笑意,“所以媽,我要一直照顧他,我也相信,他會在下一秒就醒來的。”


    薄母看著眼前的女孩,眼眶裏早就已經蓄滿了淚水。


    “謝謝你清悠,謝謝你。”


    “但如果你們想要我和譽恆分開是因為薄老爺子對我懷恨在心,我可能沒辦法接受……”


    聽到這句話,薄母破涕為笑,“怎麽可能呢,我們從不聽他放屁。”


    聽他放屁!


    薄譽恆之前說過這句話,蘇清悠現在才明白,這也許就是他們三口之家的口頭禪,也跟著薄母笑了起來。


    “清悠,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先問問你,願不願意繼續照顧譽恆,如果你的迴答是‘是’,我們就想辦法讓你和譽恆離開這裏,也離開s市,不要再陷入永無止境的家族內鬥中了。但是,這可能需要你放棄不少東西,你願意嗎?”


    蘇清悠垂下眼簾,思索了片刻。


    當她再次抬起頭,麵色平靜而堅毅,“沒問題。”


    薄母忍不住抱了一下她,“謝謝你清悠,讓你做這樣的決定,真是為難你了。”


    沒有為難或者不為難,隻是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


    她想陪在他身邊,就是這樣簡單而已。


    那邊,門口的鎖也修好。


    “清悠,你把雞湯趕緊喝完,今晚你好好休息休息,我來看著譽恆就行了。”


    “媽,我沒事,我想多陪陪他。”


    薄母也沒有多堅持,輕輕點頭,“那你注意點,別太累了,我先走了。”


    蘇清悠看著薄母離開,也依言把雞湯喝完了。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已是濃黑的夜色。


    她在椅子上打了一個盹,醒過來後,見薄譽恆還在睡覺,就伸手為他掖被子。


    突然,薄譽恆就在此刻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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