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文】


    惠帝不惠,妃賈充女,為皇後,後秉權,殺揚駿,廢太後[賈後淫妒,遇姑無禮,乃詐誣太後父楊駿反,使帝誅之,廢太後於金塘城,餓殺之],誅太宰汝南王亮,太保衛瓘[亮,瓘並以名德執政,後意不得行,乃使帝弟楚王瑋,矯詔誅亮,瓘,因又誅瑋],戮楚王瑋,殞太子遹[賈後無子,乃詐有娠,養賈謐子為太子。遹,宮人謝氏生也,少而聰慧,賈後惡之,譖太子,廢之金墉城,又遣小黃門殺太子。]。用趙王倫為相國,倫惡司空張華,仆謝裴顧正直,矯詔誅之。倫遂篡帝位。於是齊王攸之子同,與帝弟成都王穎等起義兵誅倫。穎於是鎮鄴,並州刺史東瀛公騰,安北將軍王浚,又起兵討穎。穎敗,挾天子南奔洛。後惠帝複位,帝弟長沙王又譖冏,誅之。由是戎狄並興,四方阻亂,遂分為三十六國[劉元海為匈奴質子,在洛陽,晉武帝與語,說之。


    謂王渾曰:“元海容儀機鑒,由餘,曰碑無以加也。”渾對曰:“元海容儀實如聖者,然其文武才幹賢於二子遠,陛下若任之以東南之事,吳會不足平也。”帝稱善。孔恂、楊珧曰:“臣觀元海之才,當今無比,陛下若輕其眾,不足以成事;若假之威權,平吳之後,恐其不複北渡也。非吾族類,其心必異,任之本部,臣竊為陛下寒心。若舉天阻之固以資之,無乃不可乎?”帝默然。後秦涼覆沒,帝疇諮將帥,李甏曰:“陛下誠能發匈奴五部之眾,假元海一將之號,鼓行而西,指期可定也。”孔恂說:“李公之言,未盡殄患之理。元海若能平涼州,斬樹機能,恐涼州方有難耳。蚊龍得雲雨,非複池中物也。”帝乃止。惠帝失馭,寇賊蜂起。成都王穎鎮鄴,有元海行寧朔將軍,監五部軍事。及王浚等討穎,元海說穎曰:“今二鎮跋扈,眾十餘萬,恐非宿衛及近都士眾所能禦之,請為陛下還,說五部眾,以赴國難。穎從之。


    元海至周,左賢王劉宣等上大單於之號,二旬之間,眾以五萬,遂寇平陽,陷之,入浦。於時五胡亂中原矣。石勒者,上黨羯胡也,據於趙。幽州牧王浚署置百官,勒有並吞之意,欲先發使以觀之,議者金曰:“宜如羊祜,陸抗之事,亢書相聞。”時張賓有疾,勒就而謀之,賓曰:“王浚假三部之力,圖稱南麵,雖曰晉藩,實懷僭逆之誌,必思協英雄,圖濟事業。將軍威震海內,去就為存亡,所在太輕重。浚之欲將軍。猶楚之招韓信也。今權誘遣使,無誠款之形,脫生猜疑,圖之兆露,後雖奇略無所設也。夫立大業必無為之卑,當稱藩推奉,尚恐不信,羊祜之事,臣未見其可也。”勒曰:“君侯之計是也。”乃遣其舍人王子春齎珍寶奉表推崇浚,浚謂子春曰:“石公一時英武,據有舊趙,成鼎峙之勢,何謂稱藩於孤,其可信乎?子春曰:“石將軍英才俊拔,士馬強盛,實如聖者,仰推明公,州郡貴望,累甚重光,出鎮藩兵,威聲播於八表。因以胡越欽鳳,華夷歌德,豈唯區區小府而敢不欽任神闕煮乎?昔陳嬰豈其鄙王而不王,韓信薄帝而不帝哉?但以帝王不可以勇致力爭故也。石將軍之擬明公,猶yin精之比太陽,江河之比洪海耳!項籍子陽覆車不遠,是石將軍之明鑒也,明公亦何怪乎?自古誠胡人而為名臣者,實有之矣,帝王財未之有也。石將軍非以惡帝王而讓明公也,顧取之不為天下所許也。願公勿疑。”浚大悅,遣使報勒。勒複遣使奉表於浚,期親詣幽州,上尊號。亦修牋於棗嵩,乞並州牧廣平公。以見,必信之誠。勒篡兵戒,期襲浚,而懼鮮卑及劉琨為其後患,沈吟未發。張賓曰:“夫襲敵國當出其不意,軍嚴經日不行,豈顧有三方之患乎?勒曰:“然,為之奈何?”奈曰:


    “王彭祖之據幽州,唯仗三部,今皆叛離,還為寇仇,此則外無聲援以抗我也;幽州饑儉,人皆蔬食,眾叛親離,此內無強兵以禦我也。若大軍在郊,必土崩瓦解。今三方未靖,將軍便能懸兵千裏以征幽州也,輕軍往反,不出二旬,就使三方有動,勢足旋趾,宜應機電發,勿後時也。且劉琨,王浚雖同名晉薄,其實仇敵。若修牋於琨,送質請和,琨必欣於得我,喜於浚滅,終不救浚而襲吾也。勒曰:“善!”於是輕騎襲幽州,勒至薊北門,叱門者開門,疑有伏兵,先驅牛羊數千頭,聲言上禮,實填諸街巷,使兵不得動發。


    勒入,浚乃懼。勒入其聽事,今甲士執浚送於襄國市,斬之,此三十六國之大略也]。


    【譯文】


    惠帝不很聰明,賈充的女兒被立為皇後,皇後大權獨攬,殺了大臣楊駿,廢掉了太後[賈皇後生活放蕩,不按禮儀對待婆婆[太後],並且誣陷太後的父親楊駿謀反,慫恿皇帝殺死了他。廢掉太後,把她囚禁在金墉城,不供給食物,活活餓死了太後],又先後殺死太宰汝南王司馬亮,太保衛瓘[司馬亮,衛瓘都以光明磊落的作風執政,賈後的一些壞主意得不到施行,賈後於是指使惠帝的弟弟楚王司馬瑋,矯假傳聖旨殺死了司馬亮,衛瓘,又殺人滅口,殺了司馬瑋],殺死楚王司馬瑋,迫害死太子司馬遹[賈後自己不生育,於是謊稱懷孕,收養了賈謐的兒子作為太子。司馬遹,是宮女謝氏生的,從小就表現出不同凡響的氣質,賈皇後把他看作心腹大患,陰謀誣陷並讓惠帝廢掉了他,把他幽禁在金墉城,又派小黃門殺死了太子],任用趙王司馬倫為丞相,司馬倫厭惡司空張華,仆射裴顧的正直,假托皇帝的命令殺死了他們,司馬倫於是篡奪了帝位,這時齊王司馬攸之的兒子司馬同和惠帝的弟弟成都王司馬穎等起兵殺死司馬倫,司馬穎於是開始鎮撫鄴地,並州刺史東流公司馬騰,安北將軍王浚又起兵討伐司馬穎,司馬穎敗退,脅迫天子向南逃往洛陽。以後惠帝複位,惠帝弟長沙王又誣陷司馬冏,並殺死了他,從此西戎北狄紛紛興起,四方割據紛亂,晉的周邊地區出現了三十六國[劉元海作為匈奴的質子,住在洛陽。晉武帝和他會晤,很欣賞他。武帝對王渾說:“劉元海相貌威武,由餘、金日■這些人都趕不上他。”王渾應答說:“劉元海相貌風度確實很象聖人,然而他的文武才幹超過由餘和金日■甚遠,陛下如果讓他主持東南地區的政務,平定吳國不成問題。”司馬炎認為王渾說的很對,孔恂、楊珧說:“我觀察劉元海的才能,當今天下無人能比,你如果輕視他們這些人,不足以成立大事業;如果給他們威嚴的權力,平定吳國之後,恐怕他就不會再還師,而是在東南割據稱王了。不是我們的同族人,就可能與我們心懷二誌,讓他在我們的軍隊中擔任重要職務,我私下裏為陛下你擔心。如果真的把一個險要的戰略重地交給他,任其發展,恐怕不行吧?”武帝沉默不語。以後秦、涼兩地陷落,武帝向將帥們詢問對策,李熹說:“陛下如果真能發動任用匈奴五部的兵馬,讓劉元海指揮,擂鼓向西進軍,平定敵軍指日可待。孔恂說:“李公的話沒有講清楚平定禍患的道理。劉元海如果真能平定涼州,恐怕才真是大難臨頭了。蛟龍得到雲雨便會一飛衝天,不再是池水中的物件了。”武帝於是沒有任用劉元海。晉惠帝失去了對國家的控製,天下寇賊蜂起。成都王司馬穎主持鄴地軍政,上表請求封劉元海為寧朔將軍並監管匈奴五部的軍事。等到王浚等討伐穎州的時候,劉元海勸司馬穎說:“如今王浚等兩部人馬氣焰囂張,手下兵十多萬人,恐怕不是原來的守城士兵及及城市周圍附近的士兵所能抗拒得了的,請讓我迴去為殿下你勸說來五部人馬,以解除當務之急。”司馬穎聽從了他。劉元海迴到匈奴,左賢王劉宣等推戴劉元海以大單於的名號招募兵勇,二十天之內,招集到人馬五萬多。於是首先侵占平陽,進入蒲地,從此胡人五部開始禍亂中原了。石勒是盤據趙地的上黨羯族人氏(羯胡),幽州牧王浚模仿朝廷設置百官。石勒想吞並他,準備先派使者打探一下虛實。參與議論此事的人都說:“應該象羊祜,陸抗舊事那樣。以平等的禮節書信往來。”這時正趕上張賓生病,石勒親自到張賓府上謀劃這件事。張賓說:‘王浚憑借三部的力量,圖謀南麵稱王,雖然表麵上是晉的領地藩屬,實際上懷著謀反不忠的想法,一定想要招募英雄,完成大業。將軍你威振海內,舉手投足可以左右天下形勢。王浚希望結交你,好比西楚渴望得到韓信。現在如果假意派遣使者,而沒有真誠的態度,反使對方懷疑,圖謀消滅他的心思敗漏之後,再去想對策,即使有奇計,也沒有機會了。幹大事必須先表示出謙卑的態度,奉表臣服,尚且怕不被信任,羊祜那樣的作法,我不認為值得仿效。”石勒說:“你的謀劃是正確的。”於是派他的舍人王子春帶著珍寶和歸順的表冊向王浚假意表意臣服。王浚對王子春說:“石公是當今天下的英雄,擁有趙地,成鼎立一方的形勢,為什麽要向我俯首稱臣,這難道可信嗎?”子春說:“石將軍個人文武全才,手下兵強馬壯,確實如你所說非同凡夫。但是先生你是州郡望族,出來鎮守一方,威武的聲名在海內傳播,因此,胡地越地的人欽敬你的名聲,中外都歌頌你的德行,難道區區小府敢不到你門下收斂前襟,跪拜稱臣嗎?過去陳嬰和韓信難道是因為鄙視帝王的位置而不做帝王嗎?隻不過帝王的位置不能憑借氣力爭奪罷了。石將軍和先生你相比,好比月亮和太陽、江河和大海相比。項籍和子陽失敗的教訓還沒被人們遣忘,這是石將軍明智的抉擇啊,你為什麽要懷疑呢?自古以來,胡人成為名臣的很多,至於成為帝王的還沒有。石將軍不是因為心存對帝王的厭惡而跟你推讓,而是環顧四周,覺得這樣做不被天下人答應呀!希望你不要再懷疑我們的誠心。”王浚十分高興,派人迴報石勒,石勒又重新派人捧著歸順的表冊給王浚。期待著親自到幽州拜見王浚,以示尊敬,然後又寫信給棗嵩,請求並州牧、廣平公的官職和封號,以此表現自己的誠心。石勒作好戰鬥準備,準備襲擊王浚,而又怕劉琨以及鮮卑人乘虛襲擊自己,打算了好久沒有發兵。張賓說:“襲取敵國應當乘它不留意,部隊準備好了卻這麽多天不出發,難道是怕第三方作梗嗎?石勒說:“是這樣,應該怎麽辦呢?”張賓說:“王浚盤據在幽州,依靠三部的力量,如今都已和他離心離德,成為仇敵,這使他外麵沒有支持者以抗拒我們;幽州城內饑荒不堪,老百姓都以蔬菜為糧,人心渙散,士兵少而且身體素質差,這使他在內部沒有強大的兵力來抵抗我們。如果我們的軍隊抵達城外,他一定會士崩瓦解,潰不成軍。現在三方沒有安定,將軍便可出奇兵襲擊幽州,輕便的部隊往返一次用不了二十天左右的時間,既使三方作出反應,形勢也有迴旋餘地。應該乘機象閃電一樣發兵,不要延誤了時機。況且劉琨、王浚雖然名義上都是晉的藩屬,其實互相仇視,如果寫信給劉琨,送質子請求和平相處,劉琨一定因為結交了我們而感到高興,同時竊喜於王浚的滅亡,最終不會救脅王浚而襲擊我們。”石勒說:“好!”於是派輕裝的騎兵襲擊幽州,石勒率部早晨到了薊的北門,唿喊看守大門的人打開城門,石勒怕有伏兵,先趕進城裏數千頭牛羊,聲稱這是禮品,其實是為了用這些牛羊填堵街巷,使王浚的士兵不能很方便的行動,石勒進入城中,王浚感到有點害怕,石勒進入到他的官署,命令帶甲士兵逮捕王浚並押解到襄國,殺死了他,這就是三十六國的大概情況。]


    【經文】


    惠帝立十四年,崩。弟豫章王熾立[字豐度,是為懷帝],都長安,為劉聰所殺[後魏拓跋氏以晉懷帝永嘉三年,自雲中入雁門,北有沙漠,南據陰山、眾數十萬。至孝文,乃改拓跋為元氏,都洛陽。肅宗崩,大都督爾朱榮謀立莊帝,榮害靈太後及王公二千人,立莊帝。帝殺爾朱榮。左仆射爾朱世隆率榮部曲自晉陽襲京師,執莊帝,殺之,而立恭帝。又廢之。高歡乃知廣平。


    王子修後為斛律斯椿所脅,走入關。周太祖宇文黑獺奉帝都長安,披草萊立朝廷,是為西魏。詔授宇文泰為丞相。泰又害出帝,立南陽王寶炬,是為文帝。文帝崩,立王子為帝,又廢之而立景帝,泰為太師,泰薨,子覺嗣封周公。魏帝禪位於覺,泰之第三子,受禪,國號周。至宣帝,帝崩,禪位於隋。


    初,爾朱榮之殺莊帝也,高歡為晉州刺史,起兵誅之,立魏出帝,歡為丞相。


    後魏既西入關,乃立清河王之子善見為帝,遷都鄴,是為東魏,高歡薨,子齊王洋受東魏禪,國號齊。至溫公緯為周所滅,周為隋所滅。隋文帝既受周禪,又南滅陳,天下一統矣]。懷帝崩,立吳王晏子業,是為湣帝。亦為劉聰所殺[此時胡亂中原,晉元乃遷都江左也]。


    【譯文】


    晉惠帝在位十四年,駕崩,他的弟弟豫章王司馬熾被立為皇帝[司馬熾字豐度,就是晉懷帝],定都長安,後被劉聰殺死[這以後魏拓跋氏統治集團在晉懷帝永嘉三年從雲中進入雁門,北靠沙漠,南鄰陰山,兵馬數十萬。到(魏)


    孝文帝時,把姓由拔跋改為元,定都洛陽,肅宗死後,大都督爾朱榮謀劃立莊帝。爾朱榮迫害了太後及王公二千人,終於使莊帝繼位。莊帝繼位後而殺死了爾朱榮,左仆射爾朱世隆率領爾朱榮所部從晉陽出發襲擊京師,抓到莊帝,殺死了他。另立恭帝,然後又廢掉了他。高歡這時開始主持廣平地區的政事。王子修後來被斛律斯椿脅迫入關。周太祖宇文黑獺輔佐皇帝,定都長安,在艱苦的條件下建立政權,這就是西魏。皇帝下詔書封宇文泰為丞相。


    宇文泰後來又害死了出帝,另立南陽王寶炬為皇帝。文帝死後,他的兒子被立為皇帝,宇文泰又廢掉了他,重新立了恭帝,宇文泰被封為太師。宇文泰死後,他的兒子宇文覺被封為周公。後來魏帝把帝位交給了宇文覺,宇文覺是宇文泰的三兒子,宇文覺接受了帝位,改國號為周,到宣帝死後把帝位交給隋。當初爾朱榮殺莊帝的時候,高歡為晉州刺史,起兵討伐爾朱榮,立了魏出帝,高歡本人也被封為丞相。以後魏向西進入關裏,立清河王的兒子善見為帝,把都城遷到鄴城,這就是東魏。高歡死後,他的兒子齊王高洋接受東魏皇帝的禪位,改國號為齊,到溫公高緯的時候,北齊被周滅掉。後來周又被隋滅掉。隋文帝滅周以後向南進軍滅掉了陳國,統一了天下]。晉懷帝死後,吳王司馬晏的兒子司馬業被立為皇帝,就是湣帝,湣帝後來也被劉聰殺死[這時胡人已經攪亂了中原,西晉政權被迫遷到長江以東地區]。


    【經文】


    中宗元皇帝睿,乃興於江東[睿字景文。景文,宣帝曾孫也。元帝幼而聰敏,及中原喪亂,乃與王敦等渡江撫綏江左,甚得眾心。後王敦於武昌反,至石頭,帝攻之,不克,乃委政於敦。敦還鎮武昌郡],帝在位十六年崩,太子紹立[紹字道畿,是為肅宗明皇帝]。王敦威振內外,將謀為逆,肅宗征破之[用溫嶠等決計征之。初,敦之謀反也,溫嶠為其從事中郎,夙夜綜其府事,偽相親善,京兆尹缺,嶠說敦曰:“宜自樹腹心,以間構人主。愚謂錢鳳可用。”敦曰:“莫若君。”嶠偽辭讓,臨別之際,嶠自起行酒。嶠偽醉,以手板擊錢鳳幘,幘為之墮,乃作色曰:“錢世儀何人,溫太真自行酒而敢不飲?”鳳不悅,以醉為解。明日,嶠將發,鳳說敦留之。敦曰:“嶠常雲錢世儀精神滿腹,昨小加聲色,豈得以此相讒耶?”嶠至都,陳敦反逆狀]。三年,肅宗崩,至孝武帝昌明立,簡文皇帝三子。羝賊苻堅寇淮南,晉冠軍將軍謝玄等人大破堅於淝水[苻堅以百萬之眾至淝水。謝玄乃選勇士八千人涉渡淝水,玄遣使謂堅曰:“阻水為陣,曠日持久,請小卻與君周旋。”秦諸將聞前軍卻,謂已失利。朱序之徒聲雲堅敗。大軍退,自相填籍,聞風聲鶴唳,皆雲南軍至也。遂大敗]。堅還長安[苻堅以此卒亡滅也]。二十一年,帝崩。


    自後遂幹戈相繼,至安帝為桓玄所滅。宋祖劉裕平玄。至恭帝,遂禪位於宋。


    【譯文】


    晉中宗元皇帝司馬睿在江東興起。[司馬睿字景文,晉宣帝的曾孫,司馬睿小的時候就很聰明,到中原一片混亂的時候,就與王敦等渡過長江鎮撫安定江東局勢。很得百姓擁戴,後來王敦在武昌謀反,進軍到南京,司馬睿帶兵攻打他,不能戰勝,於是把政權交給王敦管理。王敦退兵重新鎮守武昌郡],司馬睿在位十六年,死後太子司馬紹繼位[司馬紹字道畿,就是肅宗明皇帝]。


    王敦權力很大,朝遷內外都很懼怕他。王敦想謀反,肅宗率兵征討,戰勝了他[肅宗用溫嶠等人的計策戰勝王敦。當初王敦謀反的時候,溫嶠做他的從事中郎,一天早晚為王敦奔波,假意討好王敦,後來京兆尹職位空缺,溫嶠對王敦說:“應該培養自己親近的人,這樣才能使皇上眾叛親離。我認為錢鳳這個人應當被任用。”王敦說:“他不如你。”溫嶠假裝辭讓。臨別的時候,溫嶠起身依次敬酒,假裝喝醉,用手板打落錢鳳的頭巾,並大怒說道:“錢世儀什麽東西,溫某人親自敬酒而竟然敢不喝?”錢鳳不高興,溫嶠用喝醉了作解釋。第二天,溫嶠將要返迴京城,錢鳳勸說王敦不要放他走。王敦說:


    “人家溫嶠常說你寬容大度,昨天即使稍有不對,難道就該報複說人家的壞話嗎?”溫嶠迴到京城,向皇帝奏明了王敦謀反的情況]。肅宗在位三年,他死後孝武帝司馬昌明繼位。他是簡文皇帝的三兒子。羝族人苻堅侵入淮南,東晉冠軍將軍謝玄等率兵在淝水打敗了符堅[苻堅率領百萬人馬進軍到淝水。謝玄精選八千勇敢的士兵渡過淝水,謝玄派使者對苻堅說:“兩軍隔著淝水對峙,一時間分不出上下,我請你方稍稍後撤一下,給我們留出作戰的空間。”前秦的將領們聽說前邊的軍隊後退,以為被打敗了。朱序等人又故意大喊荷堅被擊敗了。符堅的部隊在敗退中因慌亂而自己互相踐踏,聽到刮風和鶴的鳴叫聲都驚恐地喊道東晉的軍隊殺過來了,因此被東晉打得大敗]。


    荷堅向北返迴長安[荷堅因此最終難逃滅亡的厄運]。孝武帝在位二十一年,他死後天下戰亂不停,東晉到安帝的時候被桓玄篡奪了政權。宋太祖劉裕平定了桓玄的叛亂。到晉恭帝的時候,不得不把帝位讓給了劉裕。


    【經文】


    高祖武皇帝姓劉,名裕,字德輿,彭城人。桓玄篡晉[偽楚桓玄,字敬德,譙國龍亢人也。形貌懷特。為江州刺史,襲殺荊州刺史殷仲堪。會稽王世子元顯專政,以玄跋扈,遣軍征之。玄聞見討,即率眾下至京師,殺元顯。詔以玄為丞相,封楚王,遂禪位]。高祖與劉毅,何元忌等潛謀匡複,起兵平玄[時桓玄使桓弘鎮廣陵,劉道規為弘中軍參軍,今道規襲弘。桓修鎮丹徒,高祖為修中軍參軍,自襲修。克期同發,劉毅,道規等既襲廣陵,斬桓弘,以其眾南渡;高祖、何無忌襲京師,斬桓修,率二州之眾千二百人進舍竹裏,移檄京師。曰:“夫成敗相因,理不常泰,狡焉縱虐,或值聖明。自我大晉,屢揚陽九之厄。隆安以來,皇家多故,貞良死於豺狼,忠臣碎於虎口。桓玄敢肆侵慢,阻兵荊郢,肆暴都邑,天未忘難。兇力實繁,逾年之間,遂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沉辱,七廟墮墜。雖夏後之罹浞、豷,有漢之遭莽、卓,方之於玄,未足為喻。自玄篡逆於今,曆載彌年亢旱,民不聊生:士庶病於轉輸,文武困於版策。室家分析,父子乖離,豈惟《大東》有抒軸之悲,摽梅有傾筐之怨而已哉?仰觀天文,俯察人事,此而可存,孰有可亡?凡在有心,誰不扼腕?裕等所以叩心泣血,不遑啟處,夕寤宵興,思獎忠烈,潛構崎嶇,過於履虎,乘機奮發,義不圖全。輔國將軍劉毅,廣武將軍何無忌等,忠烈斷金,精誠貫日,投袂荷戈,誌在畢命。義眾既集,文武爭先,鹹謂不有一統,事無以輯,辭不獲己,遂總軍要,庶上憑祖玄之靈,下竭義夫之力,剪馘逋逆,蕩清華夏。公侯諸君,或世樹忠貞,或身寵爵祿,而並俯眉猾豎,無由自效。顧瞻周道,寧不吊乎?今日之事,良其會也。裕以虛薄,才非古人,受任於既傾之運,接勢於已替之機,丹誠未宣,感奮填激,望霄漢以詠懷,顧山川而增佇。投檄之日,神馳賊廷。”何無忌之辭也。


    桓玄使桓謙屯東陵,卞範之屯覆舟山。義軍朝食,並其餘,進造覆舟山東,令贏兵登山,多張旗幟,布滿山穀,高祖率眾奔之,士皆殊死戰,謙軍一時潰走,玄單駿走江陵,玄將入蜀,奔至枚迴州,逢益州參軍費恬之黨,射殺之],奉天子反正,因居將相之任,封豫州郡公,蜀賊譙縱稱王,高祖遣將征平之[高祖使朱齡石率眾二萬,自江陵伐蜀。高祖誡曰:“劉敬宣往出黃武,無功而退。今者師出應道青衣,賊料我當出其不意,複從內水。如此,則涪城之戊必有重兵,若逼黃武,正墮其計。今軍自外水出,取城都,疑兵向黃武,此製敵之上策。為書於函,署曰:“至白帝發。”諸將雖行,未知所趨。


    及至白帝,乃發書,言眾軍悉由外水,藏熹自中水出廣漢。使贏弱乘高檻千餘向黃武。譙縱果至,譙道福重兵守涪城,朱齡石次彭模,拒成都二百裏。


    譙縱大將侯暉等屯彭模。朱齡石謂劉鍾曰:“天方暑熱,賊今固險,攻之難拔,隻困吾師,欲蓄銳息甲,伺隙而進,卿以為何如?”鍾曰:“不然。前揚聲言大眾由內水,故譙道福不敢舍涪。今重兵卒至,出其不意,侯暉之徒己破膽矣。暉之阻兵非堅壁也。因其懼而攻之,其勢易克,克彭模,鼓行而前,成都不能守矣。緩兵相持,虛實將見,涪軍複來,難為敵也,若進不能戰,退無所資,二萬餘人同為蜀子虜矣。”從之。明日,遂攻,皆克,斬侯暉。於是遂進克諸城,諸城守相次瓦解,縱自縊而死]。姚泓僭號於西京,高祖征平之,擒泓[高祖既滅秦,入長安,留子義真鎮長安,而還江南。時赫連都統萬,聞之大悅,謂王買德曰:“朕將進圖長安,卿試言進取之方略。”


    買德曰:“劉裕滅秦,所謂以亂易亂,未有德政以濟蒼生,關中形勝之地,而以弱才小兒守之,非經遠之規。狼狽而反者,欲速成篡事,無暇有意於中原。陛下以順伐逆,義貫幽顯,百姓懸命望陛下旗鼓,以日為歲。清泥上洛,南師之要衝,宜置遊軍斷其去來之路,然後杜潼關,塞崤峽,絕其水陸之道,聲檄長安,申布恩澤,三輔之人皆壺漿以迎王師矣。義真獨坐空城,逃竄無所,一旬之間必見縛於麾下。所謂兵不血刃,不戰而自定也。”勃勃善之,南伐長安。高祖懼,召義真東鎮洛陽,以朱齡石守長安,長安人逐齡石而迎勃勃,遂矢關中也]。鮮卑慕容超據守青州,稱燕王。高祖征擒超[初,超叔父德盜有三齊,德死超襲其位,遂寇淮北。高祖將有事中華,因其侵也,乃北伐超。大將軍公孫五樓說超曰:“吳兵輕銳,難與爭鋒,斷截大峴,使不得入,上策也;堅壁青野,艾除粟麥,中策也;據城待戰,下策也。”超曰:


    “引,使過峴,我以鐵騎踐之,成擒矣。何處青野自取蹙弱乎?”初謀是役也,諫者申賊若嚴守大峴,則堅壁廣固,守而不出,軍無所資,何能自支。


    高祖曰:“不然,鮮卑姓貪,略不及遠,既幸其勝,且愛其穀。謂我孤軍,將不及久,必將引,我且示輕戰,師一入峴,吾何患焉?”既逾峴,虜軍未出,高祖喜曰:“天讚我也。”眾曰:“軍未克,公何悅焉?”高祖曰:“師既過險,士有必死之誌;餘糧棲畝,軍無潰乏之憂,虜墮吾計,勝可必也。”


    六月,慕容超使五樓據臨朐,贏老守廣固。聞軍近,超亦會焉。拒臨朐四十裏有巨蔑水,超使五樓往據之,曰:“晉軍得水則難敗也。”五樓馳進。前鋒孟龍符奔就爭先,得據之。五樓退,大軍有四千人,分為兩翼,方軌徐進未及,臨朐賊騎交至。龍符等拒之,日向昃,哉猶酣。高祖謂檀韶等曰:“虜之精兵悉於是矣,臨朐留守必將寡弱。子以潛軍逾其後,往必克城,多易旗幟,此韓信所以克趙也。且吾前言兵自海道往,必聲之。”韶等鼓行而進。


    賊望曰:“海軍至。”超棄城走,遂克之。軍聞城陷,懼而不敢動,高祖親鼓,士兵感奮,大奔崩之。超奔廣固,進軍圍之,城陷獲超,歸於京師,斬於建康市]。賊盧循據南海,因高祖北伐,乘虛下襲建業。高祖還,乃平之。


    劉毅據荊州,二於高祖。高祖遣將征,誅毅[裴子野曰:“義旗同盟,莫有能全其功名者,何也?相與見疇日之嬌捷,不知王業之艱難。彼則褰裳濡足,唯利是視;我則芟夷群醜,寧或負人。劉希樂,諸葛長民皆人傑也,豈其暗於天命,亦勢使之然歟?假如何孟齡石長道庶其有血食。善哉,武王之作周也,八百諸侯皆同會曰:“紂可伐也。”尚還師於孟津,豈不知順人行戮惡?


    欲速多禍也。高祖東方之師疾則疾矣,而僥幸之釁於是乎繁。鳴唿,仁義之弊至於偷薄,而況奇功哉]。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反,征之[裴子野曰:“書稱慮善以動,動惟厥時。若司馬休之之動,非其時。罔敢知吉。已雖得眾,能違天乎?五運推移,無有不亡之國。為廢姓,處亂朝,賢若三仁,且猶顛沛,而況豪俠者哉?昔中原殄滅,衣冠道盡,於是四海爭奉中宗,豈徒係於晉德,實大有禮儀,故能遂兼南國,其興也勃焉。至於義熙,不欲異於是矣,而宗室交流,未忘前事,波迸越逸,禍敗相尋,豈龕黎之伐弘多,將咎周之徒孔熾,不達興廢,何其黯歟!]。晉帝加高祖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晉安帝崩,大司馬琅琊王即位,征帝入輔,禪位於宋[帝奉表陳讓,表不獲通。宋台臣勸進,猶不許。太史令駱達陳天文符應曰:“按晉義熙元年至元熙元年,太白晝見,經天。凡七占,曰:“太白晝經天,人更主,異姓興。義熙七年,五虹見於東方。占曰:“五虹見,天子黜,聖人出。九年,鎮星,歲星,太白,熒惑聚於東井。十三年,鎮星入太徽。占曰:‘鎮星守太徽,有立王,有徙王。元熙元年,黑龍四登於天,《易經》曰:“冬龍見,天子亡社稷,大人受命。”漢建武至建安末一百九十六年而禪魏,魏自黃初至鹹熙末四十六年而禪晉,晉自太始至今百五十六年。三代揖讓,鹹窮於六六亢位也。”帝乃從之]。


    【譯文】


    宋高祖武皇帝劉裕,字德輿,彭城人氏。桓玄篡奪晉政權[桓玄字敬協,譙國龍亢縣人,身體和相貌都特殊。他做江州刺史,襲擊並殺死了荊州刺史殷仲堪。會稽王的兒子司馬元顯因為桓玄做的太過份,派兵攻打他。桓玄聽說將要被討伐,立即帶領部下進軍到宋城,殺死了司馬元顯。皇帝元奈下詔書封桓玄為丞相,楚王。後來幹脆把帝位禪讓給桓玄],宋高祖劉裕和劉毅何無忌等人暗地裏圖謀重建晉政權,發兵平定了桓玄的反叛[當時桓玄讓桓弘鎮守廣陵,劉道規為桓弘的中軍參軍。劉裕讓他襲擊桓弘;桓修鎮守丹徒,劉裕本人是桓修的中兵參軍,襲擊桓修。到規定日期同時行動。劉毅,劉道規等襲擊廣陵以後,殺死了桓弘,率領桓弘的舊兵向南渡過長江。劉裕,何無忌等襲擊京城,殺死了桓修,率領二個州的兵馬一千二百多人進軍駐紮在竹裏,向京城發布檄文,說:“成功失敗互為因果,沒有什麽定數。狡猾之徒施行虐政,或許正是聖明的君主統治時發生的。我們晉朝建國以來,多次遭受上天降下的厄運。隆安以來,宮庭內很不安定,賢德的人才都死於非命,桓玄竟敢傲慢地盤據在荊、郢兩州,起兵叛亂,使百姓遭受戰亂的踐踏,上天不容。然而他的力量確實很強大,一年多的時間裏,就顛覆了我們晉朝的政權,皇上流亡顛沛,國家的權柄慘遭侮辱,宗廟被破壞,即使與夏代後羿遭寒浞等亂臣的算計,漢代遭到王莽、董卓等亂臣的破壞相比,桓玄對晉的危害還是要厲害的多。自從桓玄篡奪帝位以來,連年大旱,百姓苦幹深重的賦稅,文臣武將都對現狀深為不滿,家庭生活妻離子散,悲慘的情景就象《詩經·大東》和《詩經·摽有梅》所描寫的那樣。考查天文,對照人事,桓玄不鏟除,還有什麽人該鏟除呢?天下仁人誌士,有誰不是憤激長歎?我等之所以不敢拒絕辛勞,就是要協同忠烈的義士共同為國家的重建盡一點力量,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輔國將軍劉毅,廣武將軍何無忌這些人,同心同德,決心為國家拚死一戰,現在正義的力量已經集合起來,文臣武將奮勇爭先,都立誌不恢複大業就不放棄鬥爭。於是率領軍民,希望上借祖宗在天之靈的佑護,下盡忠勇壯士的力量,打敗反叛的不義之人,使華夏重新恢複往日的寧靜。現在各位公侯有的世代樹立忠義的名聲,有的本人享受國家的爵位和傣祿,今天卻一起甘受桓玄的擺布,不能報效國家,難道不可悲嗎?現今時機已經成熟,我劉裕憑借個人微薄的力量,不如古代賢人的才能,在最危急的關頭接受挽救國家命運的任務,滿腔忠誠沒等表現,心中已被感慨和憤激填滿。仰望天空,內心的激動不能控製;迴頭見到高山大河,佇立沉思,不願馬上離去。發布討伐敵人的檄文的時候,心神仿佛早已進入殺敵報國的戰場。何無忌作。”桓玄讓桓謙帶兵駐守東陵,卞範之駐守覆舟山。劉裕的軍隊早晨吃飯時加了飯量,向覆舟山東南進軍。讓身體條件差的兵士登山時多打旗幟。劉裕親自率領大軍朝著旗幟所指方向敵人展開攻勢,士兵都拚死作戰。桓謙的軍隊馬上潰敗下來逃走。桓玄一人騎馬向江陵方向逃去,在將進入蜀地的時候,改變方向逃往枚迴州,正遇上益州參軍費恬的部下,被他們用箭射死],輔助天子重新恢複帝位,劉裕因此被委以將相的重任,被封為豫州郡公,蜀地的叛軍譙縱割據稱王,劉裕派手下將領討伐並平定了叛亂[劉裕讓朱齡石率領二萬士兵從江陵出發討伐譙縱,劉裕告誡說:“劉敬宣以前從黃武出兵,沒有任何戰果而退迴來,現在軍隊從青衣江出發,叛軍料想到我們應出其不意,還是從內水進軍。這樣的話,涪城一定會有重兵把守,如果逼迫黃武,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現在軍隊從外水出擊,攻取城都,派疑兵向黃武進發,這是克製敵人的上策。”把這些寫成信函形式,封麵寫道:“到白帝城後打開看。”將領們雖然出發,卻不知道具體的去向,一直到了白帝城,打開書信,上麵說所有部隊都從外水出擊,隻有臧熹率軍從廣漢出發,率領老弱乘四方加板的千餘艘大船向黃武進軍。譙縱果然派譙道福率領重兵把守涪陵城。朱齡石進駐到彭模,離成都二百多裏遠。譙縱手下大將候暉等人駐紮在彭模。朱齡石對劉鍾說:“天氣剛開始暑期的悶熱,敵方憑借天然險阻,很難攻打,白白讓我們的軍隊疲勞。我想暫時養精蓄銳,乘機攻打敵人,你以為怎麽樣?”劉鍾說:“這樣不行。先前我方故意放出風聲說大軍從內水出擊,所以譙道福不敢放棄涪城。現在大兵壓境,侯暉等人已經嚇破膽了,侯暉手下的兵士不是很難對付,乘他們恐懼的時候攻打他們,很容易攻克。攻克彭模,大張旗鼓向前進軍,輕易就能再攻克城都。駐紮不動,虛實情況暴露,涪城的敵人再來,可就不好對付了。如果向前不能作戰,退後又沒有什麽依靠,二萬多大軍就會都被譙縱俘虜。”朱齡石聽從了劉鍾的建議。第二天攻打彭模,殺死了侯暉,於是連連攻取數城,譙縱見大勢己去,自殺而死]。姚泓在西京長安作亂,高祖討伐並平定了叛亂,擒獲姚泓[高祖滅掉前秦以後,進入長安。留下兒子義真鎮守長安,自己帶兵返迴江南。赫連勃勃建都統萬城,聽說這件事很高興,對王買德說:“我想進兵攻打長安,請你談談進攻的謀略?”王買德說:“劉裕消滅前秦,沒給百姓帶來什麽好處。關中是險要的地方,卻派一個才能一般的兒子把守,並不是長遠的打算啊!他之所以要急急忙忙趕迴江南的原因,是想馬上篡奪帝位,沒有空閑時間經營中原。陛下你以正義攻打叛逆,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正義,百姓都等著這一天的早日到來。從清泥到洛陽的南邊,是軍隊必然要攻取的險要的地方,應該派機動部隊截斷來往的道路。然後守住潼關和崤山峽穀,斷絕敵人水陸來往的道路,向長安發檄文並施行恩惠德行,長安附近的人就會熱烈歡迎你的大軍的到來。劉義真孤立無援把守空城,沒有逃竄的地方,不到十天,一定會被你擒獲,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刀刃不沾血,不用戰鬥而達到目的。”赫連勃勃認為他分析的對,向南攻打長安。高祖害怕,讓劉義真鎮守洛陽,派朱齡石把守長安。長安人驅逐朱齡石而迎接赫連勃勃。於是高祖失去了關中]。鮮卑人慕容超盤據青州,自稱燕王。高祖討伐他,擒獲慕容超[當初,慕容超的叔父慕容德竊取三齊之地,慕容德死後,慕容超繼承了他的位置,於是侵入淮河以北地區。高祖想統一中華,抓住慕容超入侵的機會,開始向北討伐慕容超。大將軍公孫五樓勸慕容超說:“吳地的士兵輕裝而且銳利,很難對抗。派兵把守大峴山,使劉裕軍隊不能靠近我們,是上策;加固壁壘使敵人不能進入,轉移人口物資,使敵人無所獲取,收割粟麥,是中策;呆在城中等待決戰,是下策。”慕容超說:“派兵引誘敵人經過大峴山,我用裝備鐵甲的騎兵踐踏他們,就能擒拿敵人,為什麽要放棄鬥爭並削弱自己呢?”開始謀劃這場戰鬥的時候,參與的人都提出敵人如果嚴密地把守大峴山,不輕易出來交戰,那麽就會導致給養跟不上,不能堅持下去。高祖說:


    “不會這樣,鮮卑人貪婪,沒有長遠的策略,既希望勝利,也吝嗇那些莊稼,不會輕易收割。認為我們是孤軍深入,不能長久堅持,一定會挑逗我們和他決戰,我們假意應戰,等到我們一過大峴山,局勢就對我們有利了。”進入大峴山後,不見敵人動靜,高祖高興地說:“老天幫助我們呀!”眾人說:


    “我們還沒有打勝仗,你為什麽這樣高興?”高祖說:“我們的軍隊已經通過了險要之地,將士有拚死戰鬥的決心,田野裏遍地是糧食,軍隊不會潰乏。


    敵人中了我們的計策,打敗他們是一定的了。”六月,慕容超派公孫五樓把守臨朐,老弱士兵守衛廣固。聽說劉裕大軍逼近,慕容超也清醒了許多,離臨朐四十裏的地方有條巨蔑河,慕容超派公孫五樓去搶占,說:“晉的軍隊得以搶先就不好戰勝他們了。”公孫五樓飛快地進軍。前鋒孟龍符搶在公孫五樓前麵占領了巨蔑河。公孫五樓退了迴去。大軍四千人分兩路緩緩前進,沒等到臨朐,慕容超的軍隊就紛紛到達。孟龍符等率兵抵抗。太陽偏西的時候,戰鬥正激烈。高祖對檀韶等人說:“敵人的精兵都在這裏了,臨朐留守的士兵一定是些老弱並且人數不會很多。你偷偷繞過他們的後邊,襲擊臨朐,一定能攻克。多更換旗幟以迷惑敵人。這是韓信用來攻克趙地的辦法。況且我以前聲稱軍隊從海道進發,你們到達之後一定要大加宣揚。”檀韶等人擊鼓進軍。敵人看見後大驚失色,高唿:“從海道來的軍隊到了!”慕容超丟掉城池逃跑。於是攻下了臨朐。敵方軍隊聽說臨朐已被攻陷,一時不知所措。


    高祖劉裕親自擊鼓助威,士兵都奮勇作戰。大敗敵人。慕容超逃進廣固,進軍包圍他,攻下城後擒獲慕容超,押解到京城,並在建康處決了他]。盧循盤據在南海郡,乘高祖北伐的機會,襲擊建業。高祖返迴後,打敗盧循。劉毅在荊州,背叛高祖。高祖派將領討伐並殺死劉毅[裴子野說:“樹立義旗,結盟成就大事的人,很少有善始善終的,為什麽呢?當時在一起共同目睹了成功勝利的場景,不知道稱王為帝的艱難之處。互相計較輕重利害,彼此各不相讓。認為別人都是沒出什麽大力,而我是消滅敵臉人的主力,所以寧可我對不起他,不能他對不起我。劉希樂和諸葛長民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難道是因為不知天命嗎,還是形勢發展才使他們這樣做的?武王締造周朝真了不起啊!八百諸侯會盟,都說:“紂王可以被討伐了”,尚且把軍隊退迴孟津。


    難道是他不知道順應民意,討伐民賊嗎?實在是因為性急就會招致很多禍患呀!高祖派往東邊的部隊是足夠快了,而僥幸的行動從此多了。哎,仁義之道衰落而達到不厚道的地步,更何況要建立奇功了]。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反叛,討伐他[裴子野說:“《尚書》主張考慮周全再采取行動,行動要把握好時機,象司馬休之那樣的行動,沒有把握好時機。老天厭棄晉,誰也沒辦法再去救助,司馬休之本人雖很得民心,能違抗天意嗎?五種運勢變化演進,沒有不最終滅亡的國家。成為衰落的姓氏,處在昏亂的朝代,即使象商代的三位賢人那樣有才德,尚且難逃顛沛流離的命運,況且豪傑俠義之士了!”


    過去中原曾被殘無人道的踐踏。現在四海之內都爭著侍奉中宗,難道僅僅因為他是晉的後裔的緣故嗎?他本人確實有禮儀,所以才能統一南方,生機勃勃地興起。到司馬德宗的時候,仍舊想維持這樣的局麵,然而卻不能做到]。


    晉帝加封劉裕為相國,總領百官,作揚州牧,封給十個郡的地盤,進官爵為宋公。晉安帝死後,大司馬琅琊王繼位,讓劉裕進入朝廷輔佐他,並最終迫於無奈把帝位交給了劉裕[劉裕捧著表冊表示辭讓,但沒有通過。宋的諫官勸說劉裕繼皇帝位,劉裕也沒有答應。太史令駱達陳述天文與人事的應合,說:


    “從晉義熙元年到元熙元年,金星白天出現,一共占卜七次,卦辭說‘金星白天經過天空,百姓更換皇帝,異姓興起。’義熙七年,五道彩虹出現在東方,占卜卦辭說‘五道彩虹出現,皇帝被廢掉,聖人出現。’義熙九年,鎮星、歲星、金星、火星聚集在東井星附近。義熙十三年,鎮星進入太徽區城,占卜,卦辭說‘鎮星把守太徽,有新立的人主,有流亡的人主。’元熙元年,黑龍四次升人天空,《易經》上說:‘冬天有龍出現,人主喪失國家,另有賢人受天命而做皇帝。’漢代建武元年至建安末年一共一百九十六年而把帝位讓給魏國。魏國從黃初元年至鹹熙末年一共四十六年而把帝位讓給晉國。


    晉國從太始元年到今天已經有一百五十六年。三代互相讓出帝位。都發生在逢六的年數上。”劉裕於是聽從了他]。


    【經文】


    永初元年六月丁卯,即帝位於南郊。設壇,柴燎告天。禮畢,備法駕幸建康宮,臨太極前殿。大赦改元。在位三年崩[初,大漸,召太子,誡之曰:


    “檀道濟雖有幹略而無遠誌;徐羨之與傅亮當無異圖;謝晦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可以會稽處之。後皆如言也],立太子義符[是為榮陽王。即位昏亂,司空徐羨之輔政,廢為榮陽王]。廢,立宜都王宜隆[是為義帝,帝,高祖第二子。為太子劭所殺。初,劭及弟睿並多乖禮度,懼上知,乃為巫蠱咒咀。帝聞之,大怒,將廢劭而殺睿,更議所立。持疑未定,以事語睿母潘淑妃。以告劭,劭悖兇,乃弑帝於合殿,劭即位也]。弑,立武陵王駿[是為孝武皇帝,文帝第三子也。劭弑帝,駿起義兵至宋,誅劭]。崩,立太子業[是為前廢帝。帝兇悖。左右壽寂之殺之]。崩,立湘東王或[是為明帝,義帝第十八子也。孝武諸子,江州刺史晉安王勳,尋陽王子房等並舉兵反,皆征平之]。崩,立太子昱[是為後廢帝,在位兇悖。常欲殺揚玉夫,玉夫懼。是夜七夕,令玉夫伺織女渡報己。王敬則先與玉夫通謀,玉夫候帝眠熟,遂斬之,送首與齊王蕭道成也]。崩,立順帝準[是為順皇帝,明帝第三子也],遜位於齊蕭道成,凡八代六十六年。


    【譯文】


    永初元年六月丁卯日,在南郊登上皇帝位,建築土壇並燒柴祭天。禮儀結束後乘車迴到建康宮,到太極前殿正式宣布執政。大赦天下,改用新的年號。在位三年後死去[當初病危的時候,召見太子,告誡說:“檀道濟雖然有才能卻沒有長遠的誌向;徐羨之和傅亮應當不會有反叛的可能;謝晦經常跟著我出征討伐敵人,很善於根據形勢變化想法,如果有謀反的人,一定非他莫屬,可以安排他去會稽。後來果然如高祖所預料],太子劉義符繼位[就是滎陽王,做皇帝以後十分昏庸,司空徐羨之輔佐政事,把他廢為滎陽王],後來被廢掉,宜都王劉義隆被立為皇帝[就是宋文帝,宋高祖的第二個兒子,後來被太子劉劭殺死。當初,劉劭和弟弟劉劭都不遵守禮儀,怕皇上知道,就搞巫術詛咒皇上。皇上聽說後十分憤怒,想廢掉太子劉劭並且殺死劉濬,重新考慮太子的人選。正在猶豫的時候,把這件事告訴劉濬的母親潘淑妃,潘淑妃又把這件事告訴劉劭。劉劭殺死宋文帝,自己繼承了帝位]。文帝被太子劉劭殺死後,武陵王劉駿起兵討伐劉劭,殺死劉劭後,劉駿被擁戴為皇帝[劉駿就是孝武皇帝,文帝的第三個兒子,劉劭殺死文帝後,劉駿起兵討伐並殺死劉劭]。孝武皇帝死後,太子子業繼位[就是前廢帝。子業兇殘,身邊侍從壽寂之殺死了他]劉子業被殺死後,湘東王劉或被立為皇帝[就是宋明帝,宋文帝第十八個兒子。孝武帝的兒子們,江州刺史晉安王劉勳,尋陽王劉子房等起兵反叛,宋明帝劉彧都打敗了他們]。明帝死後,太子劉昱繼位[就是後廢帝,在位的時候兇殘違背常理,總想殺死楊玉夫這個人。楊玉夫很害怕。


    七月七日這天晚上,劉昱讓楊玉夫在織女星出現的時候告訴他。王敬則與楊玉夫串通好要殺死劉昱,楊玉夫在劉昱睡熟時候殺死了他,把它的腦袋送給齊王蕭道成],劉彧被殺死後,順帝劉準繼位[劉準是宋明帝的第三個兒子],劉準最後把帝位交給了齊王蕭道成。宋一共經曆八個帝王,共計曆時六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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