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井有序的從軍村民,在霍秉忠處如數登記入冊。霍秉忠當刻派士兵返迴城中從王氏糧鋪運來糧食、布料發放給了村民。


    村民領過屬於自己份內的糧食,笑嗬嗬地繳納給官吏所欠皇糧。


    “官爺,你核查一下,這是我周家村百姓所欠的皇糧。”周裏長滿麵紅光地指著麵前的糧食。


    為首的官吏望著堆積一地的糧食頓時傻眼了。他此次來催糧壓根就沒想過這群刁民能補上糧食,所以他隻帶了幾名小吏前來,打算押走幾個硬茬子恐嚇一番,不然這村一直拖欠皇糧也不是辦法。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大將軍讓他手足無措。


    “頭兒,此行未雇傭車夫前來,這堆糧食咱怎麽運迴城裏啊?”小吏苦著臉問道。


    為首的官吏何嚐不是苦著臉,他麵色窘迫地說:“還能咋辦?迴去城中上報雇傭車夫啊!”


    記錄的小旗捧著冊簿來到朱祁鎮麵前雙手奉上:“大將軍,所有從軍村民已計入冊簿共計五十六名;支補村民所欠皇糧以及安家糧共計八十九石,支出布料一百一十二匹,安家費五百六十兩,現已全部發放完畢,請大將軍查閱。”


    朱祁鎮接過冊簿草草覽閱了一篇,將冊簿丟迴給小旗,漫不經心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旗拱手迴道:“屬下名乃羅通!”


    “什麽?羅通?”朱祁鎮聞言一個趔趄,險些站立不穩。


    前世的浩瀚曆史洪流中,居庸關守將乃是大名鼎鼎的羅通。但朱祁鎮迴到大明後,卻發現居庸關守將換成了劉十三;對於此事他是思不得其解!直到聽聞小旗之言,才明白曆史的軌跡因他的到來發生了巨大的偏移。


    朱祁鎮輕輕拍了拍羅通肩臂,讚口不絕道:“做得不錯,以後你直接歸我統屬辦事,有事可直麵稟報。”


    羅通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半跪在地慷慨迴道:“屬下誓死追隨大將軍!”


    “嗯,下去吧!”朱祁鎮輕言屏退羅通,仰頭望向了天際。見天色已不早,不由感歎:“用盡半天功夫卻隻招到幾十名士兵,此事還真是勞神費心啊!”


    霍秉忠進言慰道:“大將軍不必擔心。隻要踏出了第一步,那接下來就會輕鬆許多。”


    朱祁鎮輕輕點頭:“今日時辰已不早,暫且迴城吧!”


    “那剛從軍的村民要領迴城中嗎?”霍秉忠小聲說道。


    朱祁鎮尋思了片刻,說道:“城中無處安置之處,暫且讓他們與家人團聚一夜,明人再來集聚村民一眾領走。”


    “可他們要是趁機逃離此地,那該怎麽辦?”


    朱祁鎮聞言緊緊注視著霍秉忠的雙眸。


    霍秉忠麵不紅心不跳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將軍不可不防啊!”


    朱祁鎮挪開了目光,堅毅地揮了揮手:“量他們沒這麽大的膽兒!你去與百姓說清此事就取道迴城吧!”


    “屬下了解!”


    霍秉忠無奈地走向喜笑顏開的村民,麵有肅嚴之色。大聲說:“傳大將軍令,村中報名之人許於家人團聚一夜,明日清晨於此地聚集從軍。要是有擅自潛逃者,村中所有人一同視為逃兵連坐受刑。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村民齊聲一同迴答。


    霍秉忠環視了一周,嚴肅對周裏長說道:“老裏長,希望你能管好全族!”


    周裏長雙眉一挺笑臉相迎:“我周氏一脈向來寬容厚道,絕不會做出忘恩負義之事!軍爺盡管放一百個心。”霍秉忠鄭重地點了下頭:“如此就好,明日一早依令在此待命。”


    見霍秉忠把一切交待完畢,朱祁鎮當即吩咐:“全軍迴城。”


    村民聞連忙起身相送。


    揮手謝別村民,大軍便踏上了太原府的規程。剛走出兩裏,朱祁鎮便令人去喚霍秉忠前來。不過片刻,霍秉忠便趕馬上前與朱祁鎮同行。


    “大將軍喚屬下所為何事?”


    朱祁鎮稍許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今早,你派出城散播招募的士兵有哪些?你且去調查一番,整理份名冊於今晚交給我。”


    “是!”霍秉忠剛要告退時,一輛馬車徑直朝著隊列駛了過來。


    “走,攔下他們問問名堂。”


    兩名策馬一鞭,駕馬上了前去。霍秉忠高言喝道:“來者何人?速速停下馬車。”


    迎麵而來的車夫緊勒韁繩,停駐下馬車抱拳迴道:“軍爺,小民是受人雇傭出城的。”


    霍秉忠道:“出城做什麽?車中裝得什麽?”


    朱祁鎮見他抱拳而對,心中有些疑惑:“一般百姓見著官兵不都是哈腰賠笑嗎?”


    車夫跳下馬車,對著朱祁鎮兩人走來再次抱拳問好。


    “迴軍爺,車中裝得都是些寶物。”


    “啊?是何寶物?”朱祁鎮一聽有些驚奇之意。


    “是取你性命的寶物!”驟然之間,車夫雙眼圓睜麵上突現狠色,從袖子中擲出兩片暗青子,直衝朱祁鎮而去。


    “大將軍小心。”至此危難之際,霍秉忠挺然一撲將朱祁鎮推下了馬。


    眾士兵望著突如其來的一幕不住呆滯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拔刀衝向行刺的馬夫。


    摔落在地朱祁鎮一個鯉魚打挺躍地而起,見一枚暗青子直插霍秉忠肩部,當刻跑去將他扶起。


    “秉忠,你沒事吧?”


    霍秉忠頭冒細汗,咬著牙費了很大的勁說出一言:“將軍沒事就好,秉忠身體硬朗著呢,並無大礙。”


    朱祁鎮見他嘴唇發白,心中不由懷疑暗器淬過毒。拔出一瞧,果不其他所料。暗器上呈的藍綠之光顯然是浸泡毒液所至。


    “秉忠你堅持住,我這就派人送你醫治。”


    霍秉忠聽著朱祁鎮話語迷糊不已,隻覺麵前忽暗忽明朦朦朧朧。他雙手四處抓了抓,虛弱說道:“不.....不用。”


    朱祁鎮見這是昏厥的前兆,趕忙唿喚道:“來人!來人!”


    正亂刀砍剁賊人的士兵聞大將軍令,慌忙跑了過來。


    “爾等火速護送霍將軍迴城醫治,其餘之人將這馬車細細搜索,如無他物就地焚毀駛迴城中。”


    “喏!”


    叮囑完,朱祁鎮憤然起身欲逼問投擲暗器的賊人。卻發現賊人早被士兵剁碎得麵目全非,全無生氣可言。


    望著唯一的線索被截斷,朱祁鎮狠狠拍了一掌仰天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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