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忙之中的李誌明買了鮮花,拉上湯婉君一起去了看守所去接張義。張義已經從這裏蹲了幾個月了,遲遲沒有審判和上麵的按兵不動,讓他一直留在看守所內。


    如今木葉盡脫北雁南飛西風正緊已是深秋,秋風中的張義有些冷,他抱著膀子走出看守所,但他很快就看到了門口停著的車。那裏不光有捧著鮮花的李誌明,還有高興地直擺手的小湯,更有隊裏的一票兄弟。除了今天在班當值的,其他的都跑來接張義了。張義的心裏與逐漸涼下來的天氣形成鮮明反差,熱乎乎的,這心裏一熱乎,眼淚就有些止不住了。


    李誌明上前把手中的鮮花塞給張義,用身子遮住張義劃過臉頰的兩道淚痕,低聲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不過張隊,下麵的兄弟們都看著呢,哭了隻怕以後不好帶隊了。”


    “什麽?”張義擦著淚水驚詫道,這時候那幫人也湧了過來,一個個敬禮道:“張支!”


    李誌明含笑看著已經蒙圈的張義,張義過了半晌才再度問道:“他們叫我什麽?”


    顯然這是問李誌明的,李誌明笑道:“你現在無罪獲釋,休假結束迴去任職,不日就會下達凋令。到時候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張支隊了,是不是該恭喜您啊。”


    張義有些茫然道:“什麽名義?”


    “張隊,我們也就是今天還有空,隻怕明天您就要被記者包圍著采訪了。咱們原來的羅支隊現在被擼了,連佟家都沒保住他。除了要辦他貪汙受賄,瀆職涉黑之外,他還牽扯到幾個不尋常的刑事和經濟案件中。總之現在被雙規了,聽說接下來是妥妥的要做牢了。至於張隊您,不,應該叫張支了,張支您不屈不撓,不充當黑勢力的保護傘,不向貪官汙吏低頭,勇於辦大案辦硬案,甚至自己都被陷害下獄卻依然不鬆口。所以,現在你是被省裏立起來的典型,全省公安幹警都要向您的學習呢。”湯婉君急不可耐的解答道。


    張義是目瞪口呆,過了好久都沒緩過神來,喃喃道:“一個正當防衛就夠好了,怎知卻因禍得福。”


    “對了,張支,你怎麽胖了。”小湯天真地問道。自然,李誌明發了話,張義在裏麵好吃好喝,也沒受苦,更不用像在外麵一樣忙碌,腰裏放肉胖了一圈。


    張義突然晃過神來,抬頭對李誌明道:“誌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作用,雖然我還沒鬧明白。可你剛剛起來不久,沒必要為我這麽樹敵,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時候張義還有空想著李誌明,李誌明不禁感歎,自己真是沒白忙活,於是道:“可張隊事已至此,說別的也沒用了,咱們得繞人處且繞人,他們卻落井下石不死不休,我也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了。您還是做好準備盡快履任吧,接下來等著你的事兒不少,你又因此背負上鐵麵判官的名聲,仕途上的阻力和一係列官場不容的壓力且在後麵等著呢。行了,走吧,別站在看守所門前說了,這裏太晦氣。”


    張義點點頭,被眾人迎著上了車,他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陷入沉思。這個世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如今的好結果貌似是最符合常理的,可這順理成章的結果卻又那麽突兀不合這世道的肮髒,這讓張義隻覺得恍如隔世又好似一場大夢,真相大喊一聲發泄一下心中莫名的滋味。這個世道本該的樣子,卻成了讓人最為詫異的結果,這到底是什麽世道?


    幾人來到饕宴樓,如今這饕宴樓可是開遍全省的高檔酒店,而明城的饕宴樓就是以前的潮汕居。自從潮汕居的老板出事後,幾經倒手生意都沒怎麽起來。後來這裏就被魔鬼公司收購了,交給了柳川打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總之與眾人同生共死,關係卻又不似那麽緊密的柳川找到了自己的事業,感激李誌明的同時幹得不亦樂乎。


    柳川的傀儡催眠天下無雙,作為心理學專家,研究顧客的心理不是問題,員工更被洗腦洗的視柳川為偶像,個人崇拜都快成了邪教了。餐飲靠的是初期炒作和後期的持續經營口碑,饕宴樓開門紅之後,發展的一直迅速,同時又不失穩紮穩打。像是明城的饕宴樓就有三家,今天去的是重點走高端路線的總店。


    來自家酒店吃飯,一個電話自然安排妥善,包間菜肴都是高配中的高配。一幫人推杯換盞之前,張義拉著李誌明去了偏間,他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李誌明不會說太多,倒不是因為不信任張義,而是這些秘密足以毀了一個普通人的生活,甚至可能會要了他的性命,張義對自己亦師亦友,自己又何必為了一時嘴上過癮害了他呢。


    李誌明隻是告訴張義,官場上進行了大變動。這段時間他通過相關關係打了招唿,所以張義沒有吃虧,看守所裏想要下黑手的人也沒有得逞。原本沈從飛是安排張義進入暴力倉的,事情也在李誌明力壓下不了了之了。


    後來沈家便無暇顧及這個無足輕重的張義了,來勢洶洶的官場風暴讓他們自顧不暇。不過,估計他們至今都沒想到,這場風暴的源頭竟然來自於張義。如果說李誌明做這一切完全是為了張義,那有點太虛了,因為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人大動幹戈,想要救出張義有千百種更簡單的方法。


    這場政場大洗牌隻不過是因為張義而起,目的是在給自然科學研究院亮肌肉的同時,又發展了自己的力量,通過整合資源推自己的盟友上位。而且分而擊之不易引人注意,當別人重視起來的時候卻也為時晚矣。如今組織再想動魔鬼公司,隻怕費勁就要廢大了。張義事件的借題發揮徹底毀了沈家人的政治前途,隻是他們現在也不知曉,可謂“死也沒死個明白”。


    饒是李誌明沒怎麽細說,卻還是讓張義驚詫不已。他摸了摸頭上的冷汗,心道李誌明這小子究竟在做些什麽,現在怎麽如此厲害了。自己知道他有錢勢力很大,魔鬼公司也已經躍入一線大公司的行列,遠比現在傳統行業和純電子商務有前途的多,而且背後的靠山更是神秘莫測。可作為商業新秀,無論後台如何,台麵上魔鬼公司畢竟是民,自古民不與官鬥,李誌明鬥了還鬥贏了,他究竟有著怎樣的驚天背景和實力呢?


    張義張張嘴想要告訴李誌明官場上的明規則和潛規則,還想告訴他政治鬥爭不是這麽玩的,千萬別給別人當了槍使。可張了幾次嘴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張義尷尬的笑了,自己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一個連自己都保不住的人,有什麽資格去告訴一個救自己的人該怎麽做。


    兩人迴到酒席,此刻冷盤涼菜已上,熱菜也陸陸續續的端了上來,眾人齊齊舉杯為張義劫後餘生且因禍得福感到高興。這場酒席上沒有外人,裏裏外外都是張隊手下出來的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正喝著的時候,李誌明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誌明接起電話光顧著“恩恩”的作答,並不會迴話,顯然是不方便說。隨後他對聊得正開心的眾人道:“諸位,不好意思,公司有點事我得迴去了。”


    “那可不行,誌明哥,咱們多久不見了,還沒喝起來你就走了。”


    “就是,誌明哥你家大業大的,兄弟們平時都見不到你,今天可不能讓你走。”


    眾人皆是不讓李誌明離去,就連剛剛調來隊裏的新人也是借著酒勁跟著叫嚷。李誌明苦笑著看向張義,張義發話了:“好了,這樣,我做個主,誌明看來你的確有急事,今天你先走。迴頭哥哥再私下感謝你,不過這是咱哥倆的交情,你今天冷了兄弟們,這事兒不能這麽饒了你,等你忙完了再擺一桌,可好?”


    “好。”李誌明答道。眾人也紛紛叫好。畢竟他們清楚李誌明現在的身份地位,能為張義的事情忙前忙後,還有讓張義官升一級的喜人結果,又能坐到這張桌子上一起喝酒,就說明李誌明沒變,還把大家當做朋友,並沒有因為如今的地位而高高在上。


    李誌明也不多說,隻是稱等忙完這一陣,還在這裏請大家吃,自家飯店,以後逢年過節都可以來,絕對是折中折。說完快步離去,眾人紛紛起身相送,李誌明推辭不過隻得容著眾人送到大廳。小湯說道:“誌明哥,你喝酒了,要不我開車送你吧。”


    “額。”李誌明有些猶豫,小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不由得也麵紅耳赤。她知道李誌明沒有喝多,沒什麽危險可言,別說這時候查酒駕的少,就是憑李誌明當前的身份被查到也沒啥事兒。可是這畢竟是個由頭,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幾個酒店管理人員簇擁著其貌不揚的柳川往大門口走來,他看到李誌明先是一愣,隨即迴身簽了最後一份文件,然後快步過來叫了聲老板。刑警也都是市麵上混的,自然知道這是鼎鼎大名的饕宴樓老板柳川,隻聽柳川說也要迴總公司,大家略有同情的看著湯婉君,同時時不時看向柳川這個“不開眼”的破壞分子。


    兩人上了車,柳川駕車一路朝著魔鬼公司而去。張義站在湯婉君身邊,輕輕地拍了拍若有所失的湯婉君,低聲道:“他已經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知道。”湯婉君幽幽的歎了口氣道。


    而與此同時,柳川邊開著車邊道:“老板,到底啥事兒,竟然連我這個閑散人都叫迴總公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行動中我幾乎就是個廢物,光能給你們拖後腿。”


    李誌明笑道:“沒想讓你衝鋒陷陣,我好好考慮下,目前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想應該會把你留在家裏守著。畢竟我們接下來還有一些布局沒有完成,前一陣的大洗牌隻是攪混水,下麵才是我們真正打牌的時候。”


    “這我成,您放心好了,我雖不能攻城略地,但做個守成之輩還不是問題的。”柳川道:“不過聽你這意思,此次事兒不小啊。”


    “恩,可能又和那個什麽太歲計劃有關。西南出現s級異能,雖然隻是驟然乍現,而此時也沒任何其他渠道資料顯示有異能事件發生,但老吳的檢測裝置一般是不會出錯的。剛才不方便說話,我也沒細問,一會兒迴公司再說吧。”李誌明道。


    柳川凝重的點了點頭,車子在擁堵的車流中緩緩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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