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本就不是那樣的性子。


    更遑論,那小陣靈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阿酒覺得有點抱歉,她沒有教過自家陣靈要怎麽對她自己好一點,可現在好像也還不算太晚。


    阿酒很想告訴陣靈,沒有什麽是比她的安危更重要的。


    雖然……那小陣靈很有可能會一臉無辜的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懂。


    阿酒實在是太明白那小陣靈是怎麽想的了。


    畢竟……很多時候,阿酒自己也是那樣想的。她也會有想要……拚盡一切來保護自己身邊的人的心情。


    小姑娘縱然是心事重重,心底還在琢磨著要怎麽樣才能叫自家陣靈乖一點,可動作卻小心翼翼,一點都不見慌亂。


    陣靈當真是如她自己所言,乖乖的跟在阿酒身後,如影隨形一般,她倒是好說,畢竟……誰也發現不了她。


    “唔,還好這裏是在花族的境內,妖後不敢做的太過分。”阿酒歎了口氣,似是心有餘悸一般。


    妖後若是太過大張旗鼓,不免會叫人懷疑她是在猜忌花族。妖後這裏的時候,可還在做著能把花族給收入囊中的美夢呢,既然如此……她怎麽可能會叫旁人,特別是花族人誤會她呢。


    陣靈乖乖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畢竟……這個時候,她還是覺得自己不要給自家姑娘分神才對。


    好在,阿酒也就是那麽嘟囔了一句,她凝神看了看四周,驟然鬆了口氣。


    好在,妖後當真是沒了什麽旁的布置,除了那幾處暗哨,也就隻有一個用來隱匿氣息的陣法。


    這樣的防護,縱然說不上是萬無一失的,可若是放在平日裏來看,也已經還算是可以得了。


    平日裏可沒有人會趁著所有人都在前麵的時候跑到後麵來搗亂來著。


    阿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越發的確定,妖後原本的確是對花族勢在必得的,這要不然……她也不會這般的不設防。


    若非是自家沅枳姐姐恰好在,妖後的算盤大約也早就已經成了,這個世上,向來是強者為尊,花族沒那個抗衡妖後的能力,又沒有能震懾眾人的強者,到那個時候,就算不是妖後,也會是別人。


    阿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和自家沅枳姐姐是在做什麽趁火打劫的事兒,這小姑娘可是很心安理得的把所有的好處都給拿到手來著,反正……又不是她們逼著箐籬來的。


    阿酒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呢。


    花族也還是有點倒黴,遇見的這些人們,一個兩個的,竟然都不覺得自己過分。


    至少,阿酒還覺得自家沅枳姐姐是花族的救命恩人呢。


    當年的事兒,沅枳上神雖然從來就沒有對阿酒提起過,可這些日子裏,阿酒明裏暗裏的把自家沅枳姐姐和其他人的反應放在眼底,磕磕絆絆的竟然也差不多要拚湊出一個真相來。


    隻是不管當年的事兒是怎麽樣,阿酒一直都很確認一點,絕不會是她家沅枳姐姐的錯。


    她家沅枳姐姐,不會是為了當年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便不留情麵的人。除非……這個人是故意的。


    自家沅枳姐姐是個什麽性子,阿酒還是很清楚的。


    阿酒帶著自家陣靈,很是輕易的避開了那幾處暗哨,而她身上的隱匿陣法,又完美的將妖後的陣法給屏蔽在外,原本以為要費好一番功夫才能進入的小院,到頭來卻很是輕鬆的就成了。


    直到她們兩個真的完完全全的進入到了妖後暫住的小院,那小陣靈才真的完完全全的放下心來。


    陣靈常舒了一口氣,還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阿酒一眼,見自家姑娘那張精致的臉上仿佛什麽表情都沒有,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心虛。


    虧的她多活了這麽些日子呢,這種時候竟還比不上自家姑娘,陣靈暗自歎了一聲,好在,她家姑娘好像還沒發現。


    阿酒當然是聽到了自家小陣靈低低的吸氣聲,隻是……總還是要給小家夥一點麵子的嘛。


    小姑娘半眯著眼睛,神色微異的看了看四周,感慨道:“看來……妖後的日子過得還是很不錯的嘛。”


    花族境內的建築,多是素雅的,雖說處處都透露著精致,卻並不太過華麗,阿酒很是喜歡花族內的建築。


    可這裏……精致還是精致的,但每一處都華麗的不得了。阿酒的目光默默的劃過鑲嵌著暖玉的牆麵,隻覺得花族還真是財大氣粗。


    這樣上好的暖玉,可當真是用來製作陣盤的最好的材料了,隻是在這裏,卻成了簡簡單單的裝飾。


    “想來,這處小院,便是花族人為她準備的吧?”若不然……這樣奢華,花族早就被掏空了老底兒了。


    哪裏還能有現在的風光?


    陣靈眸光微動,有些怔忪著應了一聲。


    小姑娘頗為無奈的歎氣,心底卻驀然酸澀了幾分,她家小陣靈,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徹底的改了這個看見新奇好看的景色便走不動路的毛病呢?


    從前在九重天之時,陣靈便常常瞧著各處的精致發呆,不管是第九天闕那樣冰冷又精致的宮闕也好,還是桃花塢如同雲霞一般絢爛的常開不衰的桃花也好,都能叫那個小陣靈乖乖的看上一天。


    就好像……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一日又一日的枯坐一般。


    哪怕是與從前有一點點的不同的景色怕,都能叫陣靈覺得歡喜的不得了。


    那小陣靈一直都在很認真的告訴阿酒,她真的很感激阿酒能夠帶她離開三千秘境,帶她來看這些她曾經隻能是奢望的景色,她很感激阿酒能給她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阿酒卻隻覺得愧疚。


    從前的那些事兒仿佛是一筆爛賬,根本便說不清到底是誰對誰錯。根本便說不清,靈族人陰差陽錯的給了陣靈生命的恩情大一點,還是叫陣靈孑然無趣的獨自走過那麽多年的傷痕更重一點。


    可小姑娘卻明白,當初靈族人被逼無奈之下,將靈界以全族之力封印之時,大約根本便來不及考慮,到底會不會有生靈出現在這片土地之上。


    她還是會覺得愧疚。


    陣靈比阿酒想象當中的其實要敏感的多,自家姑娘莫名低落的心情,她還是能覺察的到的。


    陣靈有點疑惑的側眸看著阿酒,很是認真的問道:“姑娘為什麽覺得不高興?”


    她眉心處的印記還在閃閃發光,映襯的那張臉也多了幾分飄渺,陣靈是真的不明白,她們這不是已經安全的進來了嗎?她家姑娘怎麽好像看上去更不開心了呢……


    阿酒看那小陣靈一臉認真執拗,仿佛得不到一個叫她覺得滿意的答案便絕對不會放棄一般,心底的酸澀卻更甚了幾分。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毫無保留的愛著她啊。


    很多時候都會叫阿酒覺得,仿佛這個世界上,在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她在意的一般。


    這樣其實是不好的。


    阿酒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那小陣靈變成她一個人的武器。她希望能給陣靈真正的自由,她希望那小陣靈能真的,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好好的活下去。


    阿酒希望陣靈按照她自己想要的去過完這一生,而不是像現在……好像,她的生活裏,除了阿酒,在沒什麽旁的東西一般。


    阿酒頗為擔憂的看了自家陣靈一眼,輕輕的歎了一聲。


    小陣靈皺著眉,也想不通自己的一句話怎麽就叫自家姑娘看起來更加的煩惱了一點。


    隻是這小陣靈,從來都是執拗的性子,她直直的看向阿酒,那雙水眸裏,盛著的滿滿的都是認真。


    “姑娘。”她又輕聲喊了一句。


    阿酒無奈的伸手拍了拍小陣靈的額角,嗓音裏除了無奈,更多的卻還是疼惜,“怎麽這麽傻。”


    不傻的。


    陣靈在心底偷偷的反駁了一句。


    她什麽都知道的。


    可這個世上,隻有她家姑娘對她最好了。所以……她才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自家姑娘。


    陣靈沒有對阿酒說過,她會選擇留在她身邊,為的不是口上的報恩,也不是因為那薄薄的一層契約,隻是因為,她想要留下來而已。


    她很想能陪伴在那個人的身邊,歡喜也好,悲傷也罷,不管是什麽,她都想陪她家姑娘一點點的見證著。


    於陣靈而言,遇見阿酒以後的這段時光,要比她從前一個人經曆的千千萬萬年還要更重要一點。


    或許,這樣看上去會有點蠢。


    可卻是陣靈真正的沒有摻雜一點旁的東西的心情。


    或許有感謝,也有承諾,隻是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陣靈很喜歡這樣的,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情,就好像……連她自己都已經開始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了一般。


    隻是,她家姑娘說她蠢。


    小陣靈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卻覺得這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兒,她家姑娘喜歡的話……那隨她去就好了。這等小事兒,陣靈還是很願意順著自家姑娘的心意來的。


    反正不管如何,於她都沒有什麽害處,順著自家姑娘的意思來,還能叫她家姑娘覺得歡喜,陣靈就覺得……這筆買賣做的很值了。


    小陣靈其實是一個藏不住事兒的。


    歡喜全都明明白白的擺在了臉上,一點的掩飾都沒有。


    阿酒覺得哭笑不得,心底又柔軟了幾分。


    她總算是體會到了一點她家阿音還有自家沅枳姐姐有時候麵對她時的心情了。


    隻是這種心情,意外的還不錯。


    阿酒很喜歡。


    陣靈的心思簡單又純良,自家姑娘總算是笑了,她也不管那是不是被她自己給氣笑的,總之心已經放下去了。


    阿酒:……


    小姑娘開始憂愁,這小陣靈這般好騙,若是日後一個人行走,怕不是要被人給騙走。


    陣靈也一臉的憂愁,怎麽她家姑娘的心思變得這樣快呢,好不容易見了笑臉,這才一轉眼,她家姑娘又開始歎氣了。


    這樣看來的話,她家姑娘可實在是難養得很。陣靈臨時決定,日後再見著第九天闕的那位總是跟她搶她家姑娘的君上的時候,她的態度要好一點了。


    畢竟……那位君上把自家心思這麽細的姑娘養的這樣好,也著實是廢了心思的,陣靈覺得自己大約是不太好意思對著人家沒個好臉色的。


    遠在第九天闕盯著“寒亭”的落黎音還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得到了那小陣靈單方麵的和解,君上現在正忙著追查倒黴陛下的事兒呢。


    他們的那位陛下,可當真是倒黴的不得了。


    分明都是被阿酒給打暈扛出來的,可藺珂長公主早就已經活蹦亂跳了,甚至都已經開始和桃夭上神學著處理天界的各種事務,他們那位陛下還是無知無覺的躺在床上,仿佛再也醒不過來了一般。


    落黎音覺得有點奇怪。


    阿酒當日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是最清楚的。


    沒道理能叫天帝躺上這麽久才是。


    而且……天帝的脈象,分明是一點的異常也沒有。


    這樣奇怪的事兒,哪怕是落黎音,都覺得束手無策。


    好在,天帝也就不過是無知無覺的躺在床上罷了,到底是沒有性命之礙,藺珂長公主雖說每日裏擔憂的不得了,可日子長了,便也漸漸的放下心來了。


    現如今,除了天後那事兒還要等天帝醒了以後親自決斷以外,倒也沒什麽大事兒了。


    畢竟……那人的身份,到底是一道保護符。


    哪怕是她做的那些事早就已經證據確鑿也一樣。


    藺珂長公主恨天後恨的不行,若非是天後,她和父親,怎麽可能會一錯再錯,直到現在,隻差那麽一點點便要徹底的萬劫不複。


    妖後自然是罪無可恕的,不管是落黎音還是桃夭上神,心底都有數,若不是怕那倒黴陛下日後抓著不放,依照落黎音的性子,他早就不管不顧的把那禍害給解決了再說。


    隻是不知道……那平日裏討人厭的陛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每日裏處理著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兒,落黎音覺得自己都快要煩死了。


    分明是那樣無聊的事情,君上可是真的一點都想不通,那些人爭先恐後的,到底是為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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