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一個遠離縣城的院子裏傳出來顧音激動的聲音:“對對對,就是這東西!”


    淡黃色的液體,有點奇怪的臭味,確實是煤油無疑了。


    一連幾天,顧音和肖芒都在這裏研究怎麽分餾出煤油和瀝青,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肖芒在盯著,顧音偶爾想到些什麽就跟肖芒討論,順便提點改造設備的建議。


    肖芒臉上鼻子嘴巴上蒙著塊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向顧音確認:“小姐,你確定是這東西?”


    這東西能用來照明?


    顧音肯定點頭:“肯定沒錯,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怎麽試?”肖芒倒也不是不信,隻是想看看效果。


    “先裝一小瓶煤油出來。”


    肖芒照做。


    顧音找來一小節棉布,將棉布搓成條放進瓶子裏露出一頭,跟肖芒道:“點火試試。”


    肖芒將已經浸濕的布條點著,隻見被點著的布條緩緩穩定燃燒著,發出明亮的火光。


    “真的能照明!”肖芒激動道。


    “那是,我還能騙你不成。”顧音一臉自得。


    大濟朝還沒有煤油,晚上照明都用的麻油,但是麻油難得且不便宜,一般百姓家都不一定用得起,所以晚上大多早早就休息了,沒什麽夜生活之說。


    如今有了煤油,以後照明可就容易多了。


    “行了,我也該迴去了,這裏就交給你了。”事情辦成,瀝青也早就找到方法了,顧音渾身輕鬆。


    “好。”肖芒答應的很爽快,雖然煤油是分餾出來了,但是他覺得還有一些地方可以改造一下。


    “一定注意安全啊,口罩別摘,也別輕易點火,我之前提醒的都記得嗎?”顧音再次叮囑,就怕肖芒把自己炸了。


    “記得!”肖芒知道是關心自己,心裏暖暖的。


    幾天時間相處下來,他發現小姐其實是一個隨性的人,但是對安全問題又特別重視,不斷提醒他該怎麽防護,什麽樣的事情不能做。


    顧音告別肖芒,坐著馬車迴縣城。


    走到半道,路過一家客棧時,看到一群人圍在客棧前麵,裏麵好像是一個男子和店小二在爭論什麽,聲音大得她坐馬車裏都能聽到。


    “小李子,停車!”顧音來興趣了,一連幾天窩在一個院子裏,除了蒸餾設備就沒別的東西,人更是沒幾個。


    這會有熱鬧看了,顧音又怎麽會錯過。


    跳下馬車,顧音一臉興奮地擠進人群,力爭擠進最前排,站在吃瓜最前線。珍珠見自家小姐跑了,也連忙跟著追上。


    顧音好不容易擠到前麵,隻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高聲道:“不行,你給我換個好點的房!”


    “客官,我這不是不想給你換,隻是這已經是本店最好的房了。”小二為難道。


    “我不信,不給我換我去別家住!”華衣公子試圖威脅。


    “客官,不瞞您說,我們迎風客棧已經是寧縣最好的客棧了。”小二耐著性子解釋。


    “真的?”華衣公子轉頭問圍觀的百姓。


    圍觀的百姓點點頭,表示小二說的沒錯。


    “那不管,最起碼你得給我換套新的被子!”華衣公子不依不饒,他這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小地方,沒想到客棧的環境居然那麽差!


    “不行,沒有這樣的!要不您到別處去。”第一次碰到這麽難纏的顧客,客棧的被子都是配套的,哪裏去給他找新的換上。


    “不行,本公子就住這了!”既然這裏是縣城裏最好的一家,別處肯定更差。


    “那不能要求換被子!”


    “必須換!”華衣公子氣結,正想讓他把東家找來。


    隻見小二看向人群,眼睛一亮:“縣主,您來幫評評理!”


    顧音:……


    她評什麽理,你們做生意的拉扯,關我啥事?


    她就單純想吃個瓜……


    怎麽吃到自己頭上了?


    “嗬嗬……”被小二認出來,一時間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到顧音身上,顧音尷尬一笑。


    “縣主,您來評評理,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小二上前,莫名有點委屈,


    “縣主?”華衣公子詫異,他對寧縣的縣主大名有所耳聞,沒想到本人長得如此漂亮。


    不過華衣公子還是更關心自己的事情:“既然小二讓你評理,想來你是講理的了。那你說說,哪有把顧客往外趕的店家?”


    “不是往外推,這不是沒辦法嘛!”小二無奈。


    眼看事情不管是不行了,顧音梳理道:“所以是一個想住但是嫌房子不幹淨?一個是不能換被子?”


    兩人點頭。


    “被子為什麽不能換?”顧客要求換幹淨被子,很合理。


    “這……沒有備用的了。”小二低聲道,“再說我們客棧價格便宜啊……”


    小二其實還有一點沒說出來,就是以往在寧縣落腳的都是往來客商,他們主要要求的是便宜,幹淨不幹淨的,一路上風塵仆仆,一般的客棧對他們來說已經很幹淨了。


    華衣男子抓到了重點,挑眉嗤笑一聲:“原來是銀子問題,怎麽不早說!”


    說著,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小二:“一個上房,收拾幹淨點。”


    你也沒說多給啊……小二在心裏默默吐槽,不過看到銀子,還是高興應下:“得嘞!”


    有這銀子,都夠去買套新被子了。


    顧音:…… 所以,cue她出來幹嘛?


    迴到馬車上,顧音偷偷向珍珠打聽:“客棧的房子有那麽髒?”


    “看什麽樣的客棧了,天氣好了,環境差的被子一個月不換一次,好一點的估摸著也是半個月一換。”珍珠輕聲說道,“不過那種特別貴的客棧,肯定天天換了。”


    “不是吧……”顧音震驚,來來往往那麽多客商入住,那麽長時間才清洗,那得多大的味……


    顧音表示接受無能。


    不過從這一件事情裏,顧音也意識到了縣城的現狀,雖然下水道和公共廁所修好了。


    但是百姓的房子還是原來樣子,不少還破破爛爛的,至於高檔的客棧酒樓,酒樓她倒是開了一家,在寧縣算是頂尖的了,但是客棧……不提也罷。


    寧縣以後必定會吸引更多商人和遊客,總不缺那些有錢沒處花的公子小姐,要是來了沒地方消費,那怎麽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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