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顏先是仔細的觀察了一邊*樓的布局,才讓玄真領著他到了關著拂梅的屋子。


    此時的拂梅已經奄奄一息,蜷縮在牆角,若不是身軀細微的起伏著,還真的以為她已經殞了,聽到響動,拂梅微微轉動著腦袋,一頭黑發擋住了她的模樣,那雙眼陡然迸發出求生的光亮,伸著手在半空中啞聲道:"救我……"


    她手上鮮紅的丹蔻印著縱橫交錯的黑色藤蔓顯得無比的猙獰恐怖,耶律顏微微皺眉,掏出帕子覆在手上,慢慢朝她走去。


    "救我,救我……"拂梅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在地上奮力的蠕動著身軀。


    "你先別激動,先告訴我你是怎麽中的烏蠱。"耶律顏將拂梅扶起來,扒開她臉上的發絲,隻見她整張臉都是凸出來的黑藤蔓,無比的恐怖,他一聲歎息,用手上的帕子為她輕輕的擦拭著臉頰上得汙跡。


    玄真被他的動作驚愕了,拂梅已經有好幾日沒有梳洗,身上餿味很濃,耶律顏卻能無芥蒂的和她坐在一起,實在讓人咋舌。


    不過,耶律顏的態度似乎讓拂梅感到舒心,拽著他的袖子,不斷地重複道:"是李若蘭害我的,是她害我的!"


    "是她害你的,你可有證據?"耶律顏試圖安撫激動的她,於是順著她的意思問了下來,原本他的聲音就如七月晨曦讓人舒心溫暖,拂梅便真的慢慢安穩了下來。


    "你仔細想想,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畢竟烏蠱需要烏香作為引子。"耶律顏輕緩的聲音讓拂梅漸漸陷入了思考。


    莫約半盞茶的時間,拂梅猛然抓著他的手,用力極大,仿佛要捏碎他的手腕一般,瞪大了雙眼,從喉頭吐幾個字:"香料……"然後整個人像是喘息不過來一樣,猛然噴出一大口黑色的血跡,靠著牆歪倒在了一邊。


    耶律顏為她合上雙眼,慢慢起身。


    玄真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出聲,安靜的跟在他身後。


    "玄真,一起去看看她用過的東西吧!叫上曾經服侍過她的婢女,也許很快就會有答案了。"耶律顏望著遙遠的天際,握緊了拳頭,若是她願意,他畢竟傾盡全力帶她離開這巽親王府。


    兩人一直到了傍晚,耶律顏和玄真兩人才重新迴到北苑,拂梅用過的東西全部都很正常,特別是香料,他重點檢查過,甚至還每一種都保留了一些。


    隻是沒想到銀巽會出現在北苑,兩人行禮後,玄真守在了屋外,隻剩銀巽和耶律顏兩人站在屋子中央對立著。


    一人黑色華服,麵色冷漠若索命羅刹,一人紫衣飄飄,嘴角含笑風華萬千。


    銀巽隻是冷哼一聲,轉頭望向躺在*上的人兒。


    "王爺,她自己似乎不願意醒來,不知這其中有何曲折。"耶律顏搖晃著手中的骨扇子,輕慢的說著,而他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卻已經緊緊握成拳。


    銀巽心口猛地一怔,耳邊迴蕩著巨大的聲響,許久才迴過神來,努力了幾次才伸手在她臉上慢慢的婆娑著。


    "退下。"銀巽沒有迴頭,冷冷的吩咐著,直到耶律顏離開,他才狠狠的將她抱進懷裏,仿佛早就想這樣做了一樣。


    "本王命令你趕緊醒過來!聽見沒有!"銀巽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情愫,隻覺得心頭被千絲萬縷的線纏繞著,很不舒服。


    是哪個不要命的奴才敢克扣她的夥食,竟然讓她瘦得隻剩咯人的骨頭!銀巽抱著她心中惡狠狠的咒罵著,卻不曾想過,當初下人敢這樣做,也是因為他對王妃疏離的態度。


    "你要不趕緊醒來,本王罰你禁足北苑永遠不許出來!"銀巽在她耳邊不斷的咆哮著,甚至搖晃著懷中輕若羽毛的人兒。


    "好吵……"百裏初雪輕聲呢喃著,隻覺得有人不斷在耳邊吵鬧著,像是銀巽的聲音,會是他麽?他還怪她麽?好想努力的睜開眼想看看……


    入眼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很像銀巽,那雙千年寒冰的眸子裏帶著欣喜和激動。


    百裏初雪咧出一抹慘白的笑,想伸手去試探眼前的是不是真是的,卻被他反手緊緊的握住,再次咆哮道:"再不醒本王就休了你!"


    "你很吵,我這不是醒了麽?"百裏初雪將頭擱在他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玄真……"銀巽見她真的醒來,心中愉悅,想讓那書生大夫進來看看,卻不料百裏初雪像隻懶貓在他懷裏蹭了蹭,嘟囔道:"你多抱我會兒……"


    本以為銀巽會將她摔在地上,卻不料他倒還真的安靜的將她摟在懷裏了,這下輪到百裏初雪驚訝了,小心翼翼的在他耳邊道:"你該不會是別人假扮的銀巽……"


    原本兩人間慢慢醞釀出來的溫馨氣氛被她一句話擊得粉碎,銀巽更是臉色陰沉得可怕,咬牙切齒的咆哮著:"百裏初雪,你找死是不是?!"


    被他在耳邊的這聲巨吼,百裏初雪隻覺得大腦被震得厲害,揉了揉腦袋,再也沒有出聲。


    等到銀巽發現的時候,她早已經在他肩上昏睡過去,嚇得手腳慌亂,連忙喊了耶律顏進來。


    耶律顏聽到銀巽說她醒來過,心中竟蔓延著一股說不說來的滋味,為她檢查後,拱手道:"她隻是體力不支,身上風寒也去了大半,再醒來為她準備食物慢慢調養會好起來的。"


    百裏初雪再次醒來的時候銀巽正好來看她,那時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一直傻笑,不停的眨眼,最後銀巽實在看不下去,高貴冷豔的瞅著她,一把將她撈了起來,端著藥碗到她嘴邊:"喝了。"


    不知道是她病久了沒反應過來怎麽的,還當真聽話的喝得一幹二淨,喝完整張臉就瞬間就接到了一起,委屈道:"銀巽,你想謀殺*!會苦死人的!"


    銀巽見她變得能言善辯起來,心裏也變得踏實,麵上卻是一聲冷哼,伸手為她掖了掖被子:"死了正好。"


    "這麽快就要走了……"百裏初雪見他轉身離開,伸手拉著他的衣角萬般不舍,像小狗一樣瞪著大眼,萬分可憐的表情。


    銀巽隻覺得一瞬間心中變得暖暖的,竟然不自主的輕笑了起來,坐在*邊上好聲好氣的哄著她:"不想本王走,那你就趕快好起來……"


    "嗯嗯……"她連連點頭,望著他滿眼都是璀璨的星光,似乎自己這場病,病的值得。


    沒一會兒,藥效發作,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手心卻是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角沒有放開,銀巽隻覺得心弦被輕輕的撥動著,看著躺著*上唿吸順暢的人兒,竟然有種複雜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音,接著有人推門而入。


    清顏依舊一身白色的白衣,步態輕盈,臉上光澤紅潤,不似之前那般清冷,眸子望向銀巽的時候滿是纏*綿的愛意。


    "你怎麽過來了?"銀巽輕輕蹙眉,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衣角從百裏初雪手中抽出,上前將她攬進懷裏。


    "妾身前來看看王妃。"清顏細聲說著,駐足朝*上望去。


    女人的心思從來都猜不透,他也不屑去猜,見清顏確實隻是來看看她,沒有其他舉動,也就隨她去了。


    "王爺,你都連著幾天沒好好休息了,如今王妃正睡著,你也迴去好好休息吧!她醒來再過來也不遲。"清顏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波瀾不驚的說著,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銀巽沒有出聲,隻是握住了清顏的手,幽深的眸子靜靜的凝望著她,仿佛透過她再看誰一樣。


    "王爺!"屋外突然傳來玄武急促的聲音,銀巽收了思緒,攜著清顏一起走了出去。命人將清顏送迴浩瀚閣後,他立刻帶著玄武去了書房。


    沒一會兒,原本和耶律顏一起的玄真也收到信號連忙往書房趕去,隻是玄真不曾注意到,他快速離開的瞬間,耶律顏那高深莫測的笑。


    天色漸漸變暗,北苑一片安靜,小桃進去看了幾次,發現她依舊沒醒來,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耶律顏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推開門走了進來正巧遇見百裏初雪額上冒著汗,踢了被子不安的搖擺著,不斷的呢喃著:"水、水……"


    耶律顏連忙倒了一杯水將她扶起,小心翼翼的遞到她嘴邊,又幫她蓋好被子。


    "銀巽,你真好。"百裏初雪嘀咕了兩句,睜了睜眼,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準備繼續睡覺,卻突然驚醒坐了起來,瞪著雙眼望著*邊的人,伸手指著他,"你、你……"


    "這麽快就忘了我,真是太傷心了。"耶律顏嘴角含著淺笑,慢悠悠的說著,看到她這幅摸樣,連眼底都是笑意,掏出骨扇,瀟灑的打開,在麵前搖晃著。


    "耶律顏!"百裏初雪脆生的喚著他的名字,衝他笑得明朗而炙熱,拽著他的袖子討好似得搖晃著,突然想到什麽,瞪著他,"你、你怎麽半夜出現在我房間裏……"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竟然紅了臉垂下頭。


    "想什麽呢?"耶律顏無奈的搖搖頭,收了骨扇輕敲她的頭頂,聲音如水,"我是替你看病的,真沒想到那日一別,你竟然會病到如此田地。你讓素手醫仙這個名號抹黑了,真是丟人!"


    百裏初雪摸了摸鼻尖,不願意多說,嗬嗬的傻笑了兩聲,擁著被子坐了起來,突然轉念一想,擔心的道,“你怎麽到巽王府來了!?不要命了!?要是銀巽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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