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難不成你還會去告密!?”耶律顏皺著眉目,佯裝很是苦惱的樣子。


    “說什麽呢?!我是這樣的人嗎?”


    看著她轉眼變成一臉幽怨的模樣,耶律顏再次搖了搖頭,天下皆知百晟的攝政王娶了百裏的亡國公主為妻。


    隻是沒想到名震江湖的素手醫仙會是銀巽的王妃,一想到這裏,耶律顏隻覺得心中堵得慌,突然收斂了笑,直直的盯著她,口吻嚴肅:"雪兒,你若想離開,我必定帶你走!"


    百裏初雪一怔,而後搖了搖頭,那雙眸子在夜色中格外的明亮,帶著幾分期許和幸福,輕快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離開。原本我已經和他和離了,我以為他一點都不在乎我。但是事實證明並不是這樣的。他隻是沒看清自己的心意,如今我下定了決心想和銀巽一起,哪怕受再多的苦我也願意。"


    一想到銀巽,她似乎變得格外有力氣,迴想著白天兩人之間小小的溫馨,她嘴角上揚得更加厲害。


    耶律顏沒有出聲,神色隱沒在了夜色裏,爾後,他換上了輕笑,將腰間的玉簫取了下來放到她手中,像是給她承諾一樣,一字一句清晰道:"若後來雪兒你想離開了,天涯海角,我都會帶你走,玉簫為證。"


    百裏初雪笑得有些苦澀,卻沒有推脫,將玉簫收下,再抬頭時,又是滿臉燦爛的笑容:"好!他日我百裏初雪若想離開了,一定去找你耶律顏!"


    "一言為定!別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耶律顏雙手撐在她雙肩,目光真誠而堅定,倏爾似乎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激動,揮開扇子巧妙的掩飾了過去。


    這幾日,百裏初雪已經能下*走動,她的生命力似乎格外的頑強,前段時日病得半死不活,如今已能又蹦又跳的,唯獨身上比之前清減了些許。


    "小桃,你說銀巽在忙什麽呢?怎麽不來看我了。"百裏初雪撐著腦袋,目光有些幽怨,無形之中她被解了禁足,原本以為見不到銀巽至少能見到耶律顏,沒想到他也消失不見了,隻留了一張紙條,讓她珍重。


    "王妃你想多了,王爺已經有幾日沒迴府了。"小桃希望兩人相處和睦,早就偷偷的打聽好了。


    "是這樣啊,可是,我覺得我好無聊啊!"百裏初雪踢了踢腿起身向往外走,沒想到小桃速度比她更快,張開雙臂攔在門口,瞪著眼:"王妃你身子才好一點,外麵又冷,你怎麽能出去呢?大夫說你要好好休養的!……"


    "停停停!"百裏初雪揉著額頭,恨不得撲上去捂住小桃的嘴巴,每次她一說要出去,小桃就是這副模樣,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囉嗦,簡直要管到她頭上去了。


    "你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又多擔心你,每次都害怕……"小桃說著說著嚶嚶的哭了起來,這下可把百裏初雪嚇到了,連忙上前安慰道:"小桃,別哭了,別哭了,我保證以後不讓你擔心了!我保證好好照顧自己!我保證!"


    小桃抽噎著,抬眼看了看百裏初雪舉著手一副嚴肅的模樣,道:"那王妃你好好在屋子裏呆著,那我去小廚房看看,默秋姐在為你熬藥,大夫說你的身上的風寒還未痊愈。"


    其實小桃也沒想到,銀巽會把他的大丫頭送過來照顧百裏初雪。


    百裏初雪一想到那一碗碗苦不拉幾的藥,頓時拉下了臉,剛想出口拒絕,一看到小桃又要落淚的模樣,麵容糾結的點點頭,無比悲催的撐著腦袋坐在桌邊。


    小桃剛拉開門,伸出半個頭就看到從小廚房走出來的默秋,手中的藥碗在空氣中冒著白煙。


    "王妃,你的藥好了。"默秋進來看著百裏初雪一臉哀怨不情願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默秋姐,以後這種粗活還是我來的好。"小桃連忙接了過來,試了試溫度才給百裏初雪。


    百裏初雪看著兩人對她虎視眈眈,一咬牙閉眼就喝了進去,整張臉都苦到了一起,默秋上前將蜜餞放到她手中又退到了一邊。


    這蜜餞還是王爺臨走前交代她的,那時她都詫異了好久呢!


    "哎哎哎……"百裏初雪一連叫了幾聲,看著身邊的兩人,哀怨道,"我好命苦啊……"說話間腳步往房內走去,毫不客氣的將自己往*上摔去,四叉八仰的躺著。


    又過了十日,百裏初雪的身子在默秋和小桃兩人的聯合下也漸漸的好了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豐腴些,期間伍大夫來了兩次為她把脈,每次都是歎息的搖搖頭,弄得她莫名其妙的。


    她記得自己左胳膊上沒有痕跡的,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多出一條黑藤蔓,似乎還會順著經脈蔓延,翻查了一下醫書還知道自己中了烏蠱。


    後來,在她的詢問下,小桃膽戰心驚的告訴了她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本以為她會暴跳如雷,沒想到她隻是笑笑,轉而說其他的事情。


    唯一讓她起疑的是,每次自己一說出去北苑,默秋都巧妙的將她攔了下來。


    四周靜謐無聲,屋前的杉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北苑蕭條荒涼的景色並沒有影響到百裏初雪愉悅的心情,她望著遠方漸漸暗淡的天空,輕輕唿出一口氣,一團白霧嫋嫋上升,在半空中擴散氤氳,慢慢又匯入了四周的冷空氣裏。


    倏爾,她笑得幹淨,側臉望著身後站立的默秋和小桃,直到夜幕完全籠罩大地,她那雙明媚的眸子裏散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打著哈氣伸著腰肢,一搖一擺的往屋子裏走去。


    屋外樹枝亂舞,掛起的風卷著細細密密的小雪,像煙霧一樣在空中擴散,漆黑的屋子裏,百裏初雪豁然睜開雙眼,輕手輕腳的開門,然後身影如風,一身夜行衣,身姿如行雲流水般的竄進了夜幕裏。


    連著兩天她右眼跳得厲害,心裏沉得慌,偏偏默秋還攔著不讓她出北苑,肯定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她一邊想著一邊往東苑的方向飛去。


    該不會是銀巽那家夥出什麽事了吧!?


    盡管東苑裏麵有人在明或暗處,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幽冥宮裏麵的守衛比這更加森嚴,她照樣辦成入侵者成功的闖進了哥哥議事的春秋閣,雖然那時候差點丟掉了小命……


    百裏初雪露在外麵的那雙眸子格外的警惕,讓她微微詫異的是,那些潛在暗處的人似乎消失不見,在心裏想了想,終究是身影如鬼魅一樣潛進了浩瀚閣。


    主屋子裏麵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上的幔帳向兩側扒開,上麵的被子被疊的整整齊齊。銀巽真的不在。百裏初雪心裏有些失望,暗自歎了一口氣準備出去,從主房走到花廳,卻意外的發現偏房竟然有人!


    房門還口守著兩名婢女,她進去的時候,隻見跳躍的燭火下有一名白衣女子靜靜的看著書,側臉線條柔美,透著恬靜,百裏初雪不得不停住了腳步,害怕打擾了眼前的女子看書。


    應該是好美的女子,從側影看與那副畫裏麵的白衣女子有著太多的神似。想到這裏,百裏初雪心裏一驚,難道這女子是安琉璃?!


    不!不可能!她天馬行空的想著,似乎忘了自己還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家房間裏麵呢!


    嘩啦一聲,瓷杯碎裂,清顏驚愕的望著麵前的黑衣人,剛想放聲尖叫,百裏初雪猛的反應過來,連忙竄到她身側捂住她的口鼻:"別叫!"


    清顏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雙眸瞪得更大,卻點了點頭。


    百裏初雪此時定睛一看,發現女子竟然是見過一麵的夏清顏。


    "顏主子,您怎麽了?"屋外傳來婢女的詢問聲。


    百裏初雪隻得拉下麵巾,伏在清顏耳邊:"我沒惡意。"知道自己生病的那段日子,清顏出手相助過後,心裏對她是滿滿的謝意。


    說話間,她挪開了手,清顏轉頭向門口朗聲道:"沒事,不小心把茶杯摔了。天色也不晚了。你們也早些下去休息吧!"


    "是!"接著傳來腳步聲慢慢遠去。


    屋子裏,燭光搖曳,讓清顏眉宇間少了往日的清冷,依舊是一身白衣,直直的挺著脊背,隻是此時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我是來看銀巽的,好久沒見他了。"百裏初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卻是笑得燦爛。


    清顏被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驚住,驀地心裏就升起了一股敬佩,世間能有幾個女子能不顧禮教,能這樣光明正大的表露自己的愛意呢!


    也許最開始自己就很向往和欽佩她的所作所為吧!甚至是嫉妒。她敢,自己卻不敢,所以一方麵想要見見她的模樣,一方麵又忍不住出言譏諷她。


    清雅在心裏百轉千迴,神色複雜的望著麵前那雙清澈明朗的雙眸,似乎她並不討厭自己,於是臉色慢慢變得柔和起來,聲音如玉落珠盤,叮當響脆:"王爺出府了,至今未歸……"


    "那你怎麽會在這裏?"百裏初雪並無他意,隻是出於好奇就順口問問,不料清顏臉色一變,動了動嘴唇沒有搭話。


    百裏初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問的有些唐突,傻傻的笑了兩聲:"清顏,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好奇,你別往心裏去。"


    清顏看著她那副討好的模樣,眸子瞪得大大的,在燭火下水光瀲灩,忍不住掩唇輕笑一聲:"我知道。拂梅出事之後,王爺就讓我住在這裏了。"


    輕緩的語氣下,竟帶著幾分無奈。


    王府裏傳言浩瀚閣夜夜笙簫,可是誰又曾知道,銀巽不過是在她這裏聽她撫琴而已,原本她也以為自己能得銀巽青睞,後來漸漸發現,他聽她彈琴的時候,目光悠遠飄渺,仿佛透過她看向很遠的地方。


    她雖然笨,卻不傻,怎麽會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一顆愛慕他的心頓時跌進了冰窟窿裏麵,可自己又不願意拆穿,寧願每天生活在他給的溫柔裏。


    "那你沒事吧!"百裏初雪點點頭,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滿,隻是心裏總覺得硌得慌。


    清顏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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