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琉璃端起藥碗,牙齒一咬,已經把苦澀的湯藥直接灌入胃中。


    舌蕾傳來的苦澀,讓琉璃秀眉緊鎖,心情越發糟糕。以致劉太醫為她把脈的時候,她鋒利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他的身體。如果眼神能殺人,想來劉太醫這會,已經是百孔千瘡了。


    把完脈,劉太醫還難得得有她閑聊了幾句。不過句句不離父親送他的那隻會說話唱歌的鸚鵡,抿說是從波斯商人手上買過來的。很是機靈,讓他好不愛惜!


    琉璃無奈地在心裏歎了口氣,難怪最近跑得更勤了,原來是因為父親的緣故。


    劉太醫離開之後,琉璃終於落下一個清靜,差人搬來青竹榻椅,便一副怡然自得躺在青竹椅上閉目養神。


    因為昨夜睡得不安穩,加上一大早,就生劉太醫這通氣,偶感心力交瘁,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半個時辰後,琉璃神清氣爽的起來,起身正想迴內廳,便見楊惠妃由付粹扶著,匆匆向著涼心亭而來。


    見是楊惠妃過來,琉璃趕緊蓮步翩然,下了台階,迎上去問道:“惠姐姐,這會烈日當空,你怎麽過來了?”


    走近,琉璃細觀楊惠妃,一向臉色蒼白的楊惠妃,不知是因為烈日底下就曬,還是別的緣故,雙頰竟然染了一層胭紅。那皎潔似雪的高額,也滲著細汗。


    琉璃的問話,楊惠妃並沒答,而是自顧自進了涼心亭。


    她見楊惠妃嚴肅的表情,便差人趕緊下去準備茶點,然後才正楊惠妃隔壁的空位坐下,細聲問著:“惠姐姐,你為何這般生氣。”琉璃現在可以肯定,楊惠妃臉頰那抹胭紅,定是被氣的。


    “葉貴妃欺人太甚。”楊惠妃拍案怒起,胸口微微起伏著。第一次,琉璃見風輕雲淡的楊惠妃,被氣紅了眼睛。


    “惠姐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琉璃把楊惠妃按下石椅,給她遞過茶水,讓她消消氣。


    楊惠妃接過之後,咕隆咕隆喝下,放下茶杯,她已經恢複平靜。


    “昨日我與你提過,今早請安,要向太後娘娘稟明,借病推了皇上壽宴的差事。誰知道,太後還沒有開口,葉貴妃便一臉譏諷站起來,先是對我一番嘲諷,說我閑人多管閑事,如果有空還不如好好待錦安宮,把心絞病養好。然後就借機說出,你前番假病避*,此刻頭痛發作如此及時,想來也是裝得。我差人找來劉太醫,讓他詳明病情,葉貴妃卻不相信,反而指責劉太醫是幫兇,還他白白挨了十大板子。”楊惠妃說得咬牙切齒,巴不得把葉貴妃生吞活剝。


    什麽!?劉太醫他老人家怎麽受得了那十大板子!?


    “太後娘娘自始而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嗎?”琉璃忍住怒氣,為楊惠妃添著茶水,皺眉問著。


    “沒有。”楊惠妃狠狠灌水,似乎隻有如此,才能滅心頭那把燒得旺盛的怒火。


    楊惠妃重重放下茶杯,歇著一口氣,才悠悠的說著:“可憐劉太醫一把年紀了還受了這個罪,都是我不好。”


    “葉貴妃的強勢,讓宮中眾主吃盡苦頭,誰人願意為我出頭,隻有惠姐姐你。惠姐姐,璃兒對不起你。”想不到,最後她還是拖累了楊惠妃,還讓她白白遭了一番欺淩。


    “璃妹妹,你說什麽傻話,都是姐姐處事不夠穩妥,才會遭此罪,不怪你。”楊惠妃反而拾起她的小手,細聲安慰著。


    “惠姐姐,那皇上壽宴之事,最後如何?”葉貴妃百般糾纏,讓她接下皇上壽宴,定不會讓她辦好,討了賞賜。


    “後來,葉貴妃奏明太後娘娘,說你竟然頭痛發作,免得你操勞過度,就由我協助,我們二人一同操辦皇上的壽宴。”


    “太後答應了?”琉璃忿然大驚,葉貴妃拉下楊惠妃,與她一同操辦皇上的壽宴,定是因為此番楊惠妃為她請命,得罪了葉貴妃。


    “起先,太後推說我有心絞病,不可操勞過度,是不想答應的。隻是葉貴妃欺人,一句冠冕堂皇借病偷懶,不肯出力為太後分憂,我也隻能無奈點頭允許。”


    “葉貴妃這話說得,真惡心人。她真有那麽大的孝心,為何不自己親手操辦。”琉璃折眉努嘴,做著惡心樣。


    “確實,葉貴妃這番話,說著確實讓人咽不下飯。”楊惠妃也一臉厭煩,狠聲說道。


    雖然葉貴妃冠冕堂皇的話,說得讓人惡心難受,但是,她的話卻把楊惠妃一同拉下水。


    琉璃心知肚明,葉貴妃因為皇上那道親手烹製的紅燒魚,已然把她恨之入骨,此番糾纏讓她接下皇上壽宴,定有連環計。她失足落水,已知水深不可測,怎可讓形同姐姐的楊惠妃,也一同身陷其中。


    “惠姐姐,我去稟明太後娘娘,獨自承下皇上壽宴便是,萬萬不可害得姐姐也跟著一同淪陷。”心中打定主意,她便起身,招來菊香,讓她幫自己梳洗打扮,盛裝麵見太後。


    “璃妹妹,你別去。”楊惠妃匆忙追上,拉住她的手,青黛緊鎖緊張說道。


    “為何,姐姐為何不讓我去?”此刻,琉璃心急如焚,巴不得馬上趕到太合殿,讓太後馬上取消楊惠妃操辦皇上壽宴之事。


    “璃妹妹,你瘋了嗎?太後怎會做出朝令夕改之事,你此刻去找太後,又有什麽用呢?”楊惠妃的說辭,如同平地驚雷,把她轟的腦袋轟隆作響。


    “惠姐姐,此事就這麽過了?”琉璃渴求的看著楊惠妃,希望她能有別的法子,推去操辦皇上壽宴差事。


    “璃妹妹,惠姐姐相信你,你一定能辦出一場盛大而不失體統的壽宴,從而博得眾人的讚賞。到時候,可別吝嗇分點賞賜給姐姐我。”楊惠妃把失魂落魄的她,再次拉入涼心亭。


    琉璃那能不明白,楊惠妃這番話,更多是在自我安慰。她的強顏安慰,讓琉璃水眸含霧。


    琉璃拉過她的柔腕,低聲道歉著:“惠姐姐,都是琉璃害了你。”


    “傻妹妹,怎老是說傻話,竟然有緣成為姐妹,共患難也是應該的,姐姐欣喜若狂。”楊惠妃笑靨如花拉著她的手,細細的說著。


    楊惠妃能放開心胸,琉璃卻放不開,她暗自想著,要是到時出事,無論如何,她都要一並承下,絕對不會害了楊惠妃。


    “惠姐姐。。。”萬千的感激,融入這句深情款款的叫喚中。此後,涼心亭一片寂靜,琉璃與楊惠妃雙手緊握,感受彼此的脈動。她捫心自問,怎可說宮中無姐妹情深呢?


    許久,琉璃迴眸看著亭外天色,此時已經臨近午膳,本想留楊惠妃一同用膳的。


    可是,楊惠妃扶著額頭,對她虛弱的說著:“被葉貴妃一番諷刺,正頭疼得緊,就不在你這裏用膳了。”


    說著,楊惠妃與她道別,由付粹扶著緩緩出了紅鸞宮。


    望著楊惠妃離去的背影,琉璃轉身低聲問著一旁侍候的菊香:“菊香,你說,這場雨能下成嗎?”早上醞釀的一場雷陣雨,遲遲沒有到來。此刻,天越發沉悶,空氣越發燥熱,隱隱心頭有些透不過氣。


    “醞釀這般久,要下也肯定是一場大暴雨。”菊香遞來茶杯,對她說道:“主子,這杯茶涼得正好,我看你臉兒都悶紅了,喝下消消暑氣。”


    琉璃接過茶杯,端於手中把弄著,癟嘴挪揄的問著:“你怎知我是給悶得,不是讓葉貴妃給氣的?”


    “我相信,隻要主子沉穩以對,再大的暴風雨都能挺過去的。”


    “菊香,你對我倒是信心爆滿,就不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嗎?”琉璃細品菊香遞來的香茗,是她最愛的龍井,添了兩朵桔花,清淡自然,茶色清冽,溫度放置適宜。喝著不單清心寧神,還有菊香的一片至真用心。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無論何時,奴婢都相信主子。”菊香一臉堅決,語氣肯定的說著。


    琉璃緩緩向外,此刻烏雲密布,卻不見空氣消減半點熱氣,反而越發悶熱,人如同處於蒸籠中,全身泛著一層薄汗。


    “菊香,這場雨後,我那些可憐的花花草草便遭殃了。”


    “主子要是擔心小園中的花草,我差小宋子過去,搭蓋些遮擋之物,也可以減少傷害。”菊香跟於她背後,輕聲提議著。


    “這法子甚好,你就下去辦吧。”琉璃支開菊香,望著紅鸞宮正門,第一次由心升起一股迫切的,想出紅鸞宮逛逛的想法。


    本來翡翠是想跟著,但是被她一兇,就退迴紅鸞宮。


    琉璃再次任性妄為孤身出了紅鸞宮,沒有帶任何一個侍從。步履輕緩於禦花園青石小徑,小徑彎曲通幽不知所蹤,她漫無目的移步此中,不知該去往何處。


    行走半刻鍾,不知不覺便來到太液池畔。


    垂柳杏花飛,銀光魚兒躍。


    低頭穿過垂柳,柳枝頑皮,不小心掛了發髻,挑散了幾根秀發,琉璃無奈癟嘴一笑,把零散的秀發撫順寄於耳際。然後踏步台階,拾級而上,便來到了淩波亭。


    太液池波光浩淼,岸邊垂柳嬌媚,迎麵視野寬闊,她不覺心中舒出一口晦氣,此氣一通,便覺身心通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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