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麽,就是一片水域。


    這水域裏有魚有龍,那皇帝自稱為龍,那麽下麵的臣子則是其手底下的蝦兵蟹將,而除了蝦兵蟹將,還有遊魚龜蛇等物。


    若再分個好壞,那麽就變得龐雜無類了。


    如此說來,這江湖,就可以概括為天下之人,當然也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們互不侵犯,卻又相互撕咬,有條不紊而又混亂不堪。


    趙一痕敲擊著桌麵,就連酒都晾在一邊,到底是什麽事,讓他如此沉思?


    柳如卿不知道,此行目的隻為遊山玩水,不為江湖中的事。


    陳媛媛和茅羽曦也不知道,茅羽曦隻顧著自己的冰蠶蠱,陳媛媛則是在苦苦等待著趙一痕的迴來。


    江小白身在宣撫司,也曾想過反抗,但他也無可奈何。


    楊玉花更是不可能了,她深居簡出,一心隻等著自己夫君好起來,其他的再算計著江小白如何受再下放到邊遠地區。


    楊婉兒和白允此刻正在一起卿卿我我,對這片成都府的祥和而感到舒適,至少不要上戰場殺敵了,也再等待著他們的婚期。


    張幸和孫木香則完全就是局外人,哪怕是聽到了趙一痕的風聲,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三問道長最近似乎老實了很多,讓他殺個人,出個主意興許還是個不錯的對象。


    最後就是他們三人,李大人、楊出易和趙一痕。


    而李大人和楊出易此刻主要是對付趙一痕,他是江小白的兄弟,一切問題的來源都是他,他不死,很難把江小白置於死地。


    他們有百萬軍隊和官兵,甚至還有他們的官府以外的勢力供他們驅使,而趙一痕卻隻有一個人,如果再將那些可動用的人搬出來,也就江小白和柳如卿,其他人根本靠不住,甚至還會給他捅婁子。


    至於那位硯秋,更是不可能利用了。


    這場暗湧,趙一痕勢單力薄,要想帶江小白和楊婉兒出去,怎麽看都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眉頭緊鎖,可利用的人實在太少。


    直到豔陽高照,趙一痕盤算了很久,都沒有迴過身來。


    隻有七天時間,或者說盡可能七天之內離開,否則一切都很難料定。


    他按了按發酸的額頭,將酒一口飲下,起身來,卻發現柳如卿已經等候多時了。


    柳如卿沒有打擾他,也沒有抱怨什麽,隻是笑道:“現在外麵人多,天還熱,不著急出去玩。”


    趙一痕笑了笑,忽然,他想到了什麽,人多!對,人多是因為有很多江湖中人來到這裏,雖然是為了殺他,但這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他森然一笑,既然他們將這群魚兒都趕了過來,為何不讓這群魚兒反水呢?


    柳如卿被他這一笑,嚇得麵色發白,捂住胸口,假裝驚聲道:“你……你想做什麽?”


    趙一痕沒有管她毫無惶恐的姿態,畢竟她武功比自己高出很多倍,想做什麽不都得得到她的同意?否則被凍成冰棍是小,直接打成殘廢就就很難受了。


    “帶你取衣服!”


    柳如卿這才想起來,她昨天做的衣服,今天可以去取了,於是又忘了挑逗趙一痕的事。


    成都的街上人擠人,那些道路兩旁的桃花都被行人折得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那河道上的柳條更是連發芽的機會都沒有了。


    穿上紅色的衣服,柳如卿就像一團火焰,再加上絕世的容顏,更讓人側目不已。


    “這是誰家的公子,竟是如此招搖?”


    “不知道,之前也沒看過這樣俊俏的美男子!”


    “唉,太美了,若是我也是女人,定要嫁給他~”


    柳如卿很享受他們的讚美,更是得意地看著趙一痕,仿佛也想得到他的誇讚一樣。


    不好意思,這位趙大爺從來都沒有誇人的習慣,哪怕是陳媛媛都沒誇過。


    柳如卿悻悻沒有說話,她也知道,這位趙大爺的脾性,就是一個木頭,不對,還是塊石頭,簡直浪費風情!


    這次,趙一痕帶她去的是一家酒館,是遲月酒館。


    孫掌櫃依然滿臉堆滿了笑容,見到各位大爺,總是眉開眼笑。


    他見到一個火紅衣服的年輕男子,一看衣服竟是江南的錦緞,多半是位富家子弟了,連忙迎了上去。


    “哎喲,這位爺,裏麵請!二樓還有位,就等您了!”


    這種請人的話,張口即來,趙一痕也不管這些,準確說,他也管不了,畢竟孫掌櫃言語裏,隻有柳如卿,而他已經完全被忽略了。


    柳如卿本不想來酒館,因為他的傷還沒好,可趙一痕執意要來,還說有事發生,所以才跟了過來。


    她感覺這是一個巨大的坑,趙一痕已經挖好等著她跳,但誰讓她樂意跳呢?


    此時的酒館已經沒了樂聲,反而是千篇一律的說書,說得也是趙一痕和柳如卿的這段故事。


    這個故事聽了八百遍,自然抗議的聲音也接踵而來。


    趙一痕冷笑一聲,用蒼老的聲音道:“你們可知趙一痕再何處?”


    這時整個酒館裏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迴答,而趙一痕此時卻沒有再說話,馱著背,細嚼慢咽地吃著菜,還慢悠悠地喝著酒。


    眾人看齊齊看向他,等了好久也沒見他說話,這時一人站了起來,雙手抱拳道:“在下涼州刀聖裘得勝!不知閣下方才那句話是何意?”


    他身材修長,怎麽看也不像是用刀的,反而卻像是用劍好手,但趙一痕看向他雙手上的老繭和穩如磐石的下盤卻是知道,這人刀劍齊修,隻是劍可能還缺些火候。


    趙一痕依舊冷笑道:“不過一刀聖而已,還不配打擾我喝酒!”


    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此人是誰,口氣竟是如此之大,竟然連涼州刀聖都不看在眼裏,要知道,在涼州,那可是無人能敵的武功高手啊!


    裘得勝忽然發笑起來,仿佛是聽到了一句最可笑的笑話,他在涼州無人能敵,再其他地方,雖未必是第一高手,到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至少眼前的這兩位,從未聽說過!


    “閣下真是好大口氣,到不知閣下是哪路神仙!”


    趙一痕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喝著酒,直接將他當做空氣一般。


    柳如卿再一旁看得直愣,今天趙一痕是怎麽了,竟是說話如此充滿著挑釁,平常他絕不是這樣的人。


    裘得勝更加惱火,這人未免太高傲了,即便是看不起人也得有個限度!但還不足以他動手的地步,畢竟到了他這種層次,非到殊死搏鬥的時候,絕不出手。


    “閣下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若是沒有真正的能耐,還希望你要夜黑風高,小心腳滑!”


    這是一句忠告,也是一聲警告,趙一痕自然不在意,他吃起了魚,一邊吃一邊吐刺。


    “噗~”


    一塊帶魚肉渣的刺,吐到了裘德勝的衣服上,這時他臉上怒容可見,唿吸粗重,忍無可忍,怒吼一聲:“欺人太甚!”


    說著一掌劈向趙一痕,這一掌至少用了八成力道,但拍死趙一痕卻是綽綽有餘,隻見趙一痕眉都沒抬一下,繼續啃著魚。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連喝得酒都忘了下咽,惹怒一位刀聖,不死也殘,而這位老者似乎完全不在意刀聖的那一掌。


    這一老一少到底是什麽來頭,對刀聖竟然都不屑到如此境地了!


    所有人都等著刀聖那一掌拍下來,也都在等著趙一痕出其不意的一招擊敗刀聖,這樣才有看頭,這樣才能讓他們感受到衝擊。


    隻是趙一痕沒有出手,那刀聖的那一掌也沒劈下,隻見那位紅衣男子,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隨手射向刀聖的手掌。


    “嗤”一聲,沒入了手掌。


    刀聖慘叫一聲,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


    這時趙一痕才開了口,冷笑道:“江南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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