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兒和白允五人一路南下,好在白允認識路,似乎對這邊的地形很熟。


    他經常在這邊經商,雖然以前經常打仗,但這幾年好多了,尤其是景曨拉攏其餘十二國入夥,建立了聯盟,從此這些國家就很少再打仗,不僅百姓生活好了起來,他們這些商人也好做了。


    白允一邊走,一邊跟他們說著這邊的故事。


    楊婉兒和喬芸聽得很是滿足,一邊聽還一邊問,這是哪裏?那又是做什麽的?


    韓窮則是跟在旁邊沒有說話,隻要喬芸有事,他便應一聲,其他的則是提防著白允,畢竟他見識這麽多,喬芸又聽得這麽入神,萬一被他拐跑了怎麽辦?


    秦遇一邊騎馬,一邊想著招式,那些故事對於他而言根本無法與劍法相其並論。


    五人很快來到了猛勳國,這裏基本都是金齒族人,剛進城便見兩道高高的椰樹,結著碩大的果實,仿佛是在迎接城外的客人一般。


    街上也是人聲鼎沸,每個人都穿著幾塊布,露出健康的脖子和肩部,他們有頂著美食,也有抱著蔬果走在街上。


    楊婉兒大感新奇,東看看,西看看,總覺得自己兩隻眼都看不夠。


    令她最喜歡的還是這裏的房子。


    房屋都是紅黃相間,紅的牆,黃的頂,屋頂極尖,向劍一般插向天空,而兩邊翹腳非常平整,還有很多層屋簷,掛著鈴鐺,很是美觀。


    “這裏的百姓都信佛,連自家的房屋都和寺廟建的差不多。”白允解釋道。


    楊婉兒心中大為感歎,“我想,這裏的百姓,一定過的很幸福!”


    白允笑了笑,心想,若是信佛就很幸福,那還不如都當和尚得了。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住這種房屋,有些人家,住的卻是竹樓,還是草蓋的屋頂。


    楊婉兒好奇道:“難道他們家不信佛嗎?”


    白允笑道:“並不是信佛就一定要建這種屋子,也得看是否有錢蓋得起!”


    楊婉兒這才罷休,原來信佛也不一定有錢呀。


    他們找了一家客棧,隻要了兩間房,因為他的錢還是當了身上的衣物,才得了五十兩,得省些花。


    楊婉兒和秦遇的銀兩也不多,加起來還不到十兩,雖然趙一痕身上有銀兩,但卻不在他們身上。至於韓窮和喬芸,兩人是私奔出來的,更沒有了。


    兩間房並不好分,本來是讓喬芸和韓窮一間房,但考慮到秦遇和楊婉兒,最後隻能讓楊婉兒和喬芸住一間,他們三個大男人住一間。


    而以後,也是一直這樣住下去的。


    第二日,一行人便開始去找箭毒木。


    四處打聽,四處詢問,得來的結果,卻都是,這是禁樹,沒有人可以私藏,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抓進大牢,男的充軍,女的充軍妓。


    他們一找就是五天,繞遍了整條大街,甚至更偏遠的山村裏,都沒有問到。


    第六天,他們終於放棄了,他們準備離開他們所在的伽瑪鎮,向其他國去碰碰運氣。在此之前,也曾考慮到要不要去軍隊裏要,但這太冒險了,一旦被發現,定會被拉進軍營,為兵為妓。


    隻是剛要走時,忽然鎮裏來了兩個人,將他們都集結在一起。


    走近一瞧,竟然是兩個乞丐。


    隻見那乞丐用著金齒語大聲喊道:“我!猛勳國的將軍——孟拉沙!因為被景曨國囚禁二十多年,如今才重見天日!他們卑鄙無恥,強行收迴聖樹,逼迫我王自刎城樓,攻陷城樓,屠殺數萬人!簡直人神共憤!大家,快!快隨我去殺向景曨,複國指日可待!”


    一陣慷慨激昂詞,數句心酸血淚史,雖然沒有達到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地步。但卻是他們無法遺忘的事實。


    “切,一乞丐還想幹啥事?”


    “神經病吧,這是!”


    “什麽神經病,就是個騙子!”


    這時圍觀的人,一甩手相互評說了一下,便走開了。


    本來齊聚一起有數十人,他的話剛說完不到盞茶功夫就沒人了。


    白允和喬芸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覺很荒謬,這太平盛世,複什麽國?不是神經病也離神經病不遠了。


    國恥在眼前,他這一代將軍出手想要複國,竟然無人搭理,心中感到無盡地悲涼,這世界竟然是如此的冷漠,就是因為現在生活過的很好,那些信仰都可以遺忘?那些因為戰死和私藏箭毒木而死去的人,就心甘情願地讓他們沉眠在地獄中,不理不睬?


    孟拉沙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看離去的人們,讓他不得不相信。


    潘安站在旁邊,看著痛心而又失望的孟拉沙,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輕拍著他的肩膀,似乎在告訴他,再接再厲,總會有人聽到他的呐喊和悲鳴。


    孟拉沙恨恨道:“如果趙一痕在就好了!以他的腦袋,定會有很多辦法。”


    想到這裏,又覺得這不可能,又罵道:“那個混蛋,竟然不等我們,自己先走了,就沒見過這種混蛋!”


    潘安小聲提醒道:“他是刺客,隻會不擇手段殺人和逃命,不會真正跟別人合作的。”


    孟拉沙撇了一眼這小家夥,不相信道:“你不也是?”


    潘安汗顏,“我又不是真正的刺客!”


    孟拉沙根本聽不進去這種解釋,哼哧道:“他是刺客又怎樣?他的心還不是肉長的?”


    潘安不再說話,心想,真正的刺客若是按照常理來做事,墳頭草早就幾丈高了。


    孟拉沙對刺客的事知之甚少,哪裏知道刺客裏麵的事。


    這時他抬起頭,便見還有五個人在場,似乎在討論著去哪兒,忽然眼睛一亮,連忙走到他們麵前,叫道:“幾位,請留步!”


    白允抬頭看向這個老乞丐,雖不願意,但經商多年的他,早已練就對陌生人麵不改色,耐心聽講的習慣。


    他拱手道:“抱歉,小生來此地,盤纏已用完,不能給您!”


    孟拉沙掀起了遮住眼睛的蓬亂而又騷臭的頭發,驚問道:“小兄弟,你怎麽知道我需要銀子?說實話,我帶兵攻打景曨,需要巨大的財富支持!我覺得……”


    “嗬嗬……將軍,您太高估我這一介白衣了,何況我乃中土人士,你們猛勳國的事,我等不好摻和!再見!”


    白允不等他話說完,連忙打斷。


    孟拉沙一聽他是中土人,就想起了那趙一痕,一肚子壞水,陰險狡詐,自己和潘安去殺基瓦諾老賊,他卻先跑了!


    他冷哼著用並不流利的中原話說道:“中土人士很了不起嗎?就可以過河拆橋嗎?”


    白允眉毛一挑,這平白無故的扣上這麽一頂帽子,看來這乞丐是想來找事的。


    “這位乞丐大哥,還請您解釋一下什麽叫過河拆橋!”


    孟拉沙冷笑道:“想罵就罵,裝什麽斯文!果然中土人,都一個樣!”


    也就白允會對人客氣的說話了,楊婉兒走到孟拉沙麵前,笑道:“中土人是否一樣,我不知道,但您這位乞丐不配說這句話!”


    孟拉沙一聽急了,竟然輕視自己,說自己是乞丐,挺起胸,露出了以前將軍的氣勢,大怒道:“本將乃猛勳國將軍,即使今日落魄至此,也非你們黃口小兒所能輕視的!”


    楊婉兒冷笑道:“即便如此,你身為將軍,也不看看當下是什麽年代,人人安居樂業,天下太平,堪稱盛世,你卻要人隨你帶兵打仗,讓他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你到底居心何在?”


    說完楊婉兒便拉著白允一行人,頭也不迴的走了。


    楊婉兒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般在孟拉沙的耳際炸裂,振聾發聵。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天平盛世,水深火熱,難道猛勳國就此覆滅,再也迴不到當初?


    難道猛勳國不及景曨國?


    那他還要複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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